經過調查取證,林家壽沒有構成事實犯罪,被拘留了半個月,就放出來了。
江家那老東西原本也無大礙,可他在派出所仍然張狂,這樣的人,搞不好就會被反咬一口。所以在最關鍵的時刻,他的後臺並沒有出現,後果是被送去五指縣千里山勞改。
他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xing,但已迴天乏力了。更不湊巧的是,跟餘老四分到了一個牢房。
因爲受到兒子、媳婦的鼓勵,餘老四現在心態很積極,並且勸說身邊的人好好改造,爭取減刑。
上頭見他表現良好,正在對他進行觀察。
江老頭進去的第一天,爲了讓大家都服從他,便開始自吹自擂,最後越說越得意忘形,居然把跟林小丫的事添油加醋說了出來。
他生怕別人不相信,還信誓旦旦說出了林小丫的名字。
“你說要倒貼給你生伢子的女人叫什麼?”餘老四拳頭攥得咯咯響,額頭上的青筋直跳。
但江老頭正吹得起勁,還以爲是餘老四妒忌他,翹着二郎腿,雙眼看天,神氣活現的答道,“她叫林小丫,是落煙坪林家壽的女兒。現在肚子里正揣着我的種。”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餘老四幹生產隊長那些年,胡吹亂造的時候不少,自然清楚江老頭的套路,所以沉得住氣,“那林小丫什麼時候嫁給你伢子的?”
“就四個月前,現在懷我的種都三個月了。”江老頭信口雌黃。
林小丫前兩個月纔來的千里山呢!餘老四心裡有了底,曉得這老小子在打他媳婦的主意,心裡暗搓搓的算計着怎麼整蠱他?
雖然勞改所發揮不出餘老四整人的水平來,但能達到效果就可以了。
快天亮時,他趁衆人都睡着了,找了只搪瓷缸子,尿了泡尿,然後偷偷摸摸的勻了些到另幾隻缸子裡,剩下的潑到了江老頭的鋪蓋上。
做完準備工作後,他鑽回了硬梆梆的牀上,張着耳朵聽着四周的動靜,等着好戲開演。
沒過多久,第一張牀的老張,像往常一樣起牀喝水了。他脾氣暴躁,做事不帶腦殼,是個猛張飛,所以才惹事進來的。
迷迷糊糊端着缸子嚥了兩口,老張感覺不對勁了,砸了咂嘴,怎麼這麼濃的sao味?他劃了根火柴,看着搪瓷缸子裡泛黃的液體,把缸子一摔,大吼道:“誰他媽整蠱老子?有本事站出來。”
衆人紛紛從夢中驚醒,另幾個也在搪瓷缸子裡發現了尿,而且全是幾個脾氣暴躁的,非得查明真相不可,卻又苦於無從下手。
餘老四裝模作樣的觀察了幾隻缸子,“缸子上乾乾淨淨,說明這個人是在牀上乾的,肯定能在牀上找到證據。”
大家都覺得他這個辦法很好,紛紛從牀上爬起來,證實自己的清白。
江老頭一翻身,坐的地方溼漉漉、涼沁沁的,心裡咯噔一下。哪個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見他坐着不動,老張氣勢洶洶的將他拉下來,見到鋪蓋上那團淡黃的污漬,滿腔怒火都集中在了拳頭上,“敢整老子?活得不耐煩了?”
江老頭這一餐被揍得很慘,身體和頭部都明顯大了一圈,門牙掉了兩顆,左眼腫得睜不開,卻總能見到一大串星星、月亮亂飛。
就這樣,江老頭成了衆矢之的,每天享受着衆人的拳打腳踢。
林家壽在落煙坪也成了過街老鼠,脊樑骨都快被隊裡的男女老少戳斷了,也沒人安排他上工,狀況跟林大軍有得一拼。
這讓吳翠花母女心理平衡多了,哪個叫他前一段總是四處炫耀他那小混混兒子,想強壓林大軍一頭?
倆母女不嫌事大,專程挑了個時間去探望林家壽,當然,真正的目的是去看笑話。
“哎呀,老三啊,我感覺林家的祖墳出了問題。要不然,怎麼大家都不順?”吳翠花口水花直噴。
王姣娥對他們視而不見,端着包穀碴子去餵雞。林家壽氣得鼻子冒煙,好不容易扳勝了一局,也不能就這麼輕易讓老大家打敗了,“我是不順當,但我們家賢兒很順,聽說又要升官了。”
又升官?也不曉得那挨千刀的走了什麼狗屎運,吳翠花最怕的,就是她兒子被旁人比下去。但如今林家壽也一身屎,吳翠花也專挑狠的說,“老三,你說你平時不聲不響的,怎麼就在小丫的事上栽了跟頭呢?”
這也正是林家壽一直想不通的地方,這件事計劃得天衣無縫,只有他和江老頭曉得,周保生是從何得知的呢?
周保生滿懷感激的瞅着陸晴川,“要不是你通知及時,我怎麼對得起東香嬸子和周家兄弟?”
“我也是偶然聽旁人說事非得知的,說起來是小丫的運氣好,躲過了一劫。”陸晴川輕描淡寫道,雙堰埡的兩位婦女告訴她江老頭的目的後,她就故意設了這個局,引江老頭和林家壽入坑。
“是啊,小丫運氣好。楠木一大早替整個畜牧組的人請假時,我恰巧在林家壽家,林家壽也就得知了畜牧組只有小丫一人的消息。”周保生說得很隱晦,無非是告訴陸晴川,這一切太巧合。
既然瞞不過他,陸晴川選擇了一笑了之。其他人等沒有聽出弦外之音,還在一個勁的感慨,是周老二在天有靈,保佑了小丫。
站在週二伯墳前,陸晴川的思緒又飄向了遙遠而陌生的南省。如今遠征哥哥託李大伯寄來的每一封信,都只有短短的幾十個字。可她卻能從這些信裡讀出千言萬語,讀出遠征哥哥對她深深的思念,讀出他與那方殊死搏鬥的不易。
朱大叔和趙大叔已經在雲市安頓下來了,有李大伯的照應,暫時應該xing命無虞。聽說他們正在積極聯絡南省,確保遠征哥哥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