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陸晴川撥通了龍潭公社的電話。
很顯然,周煌輝一直在盼這個電話了,聲音既興奮,又激動,“小陸啊,機器快到了是嗎?”
“嗯,大概十天左右,就能到南省了。”
聽了陸晴川的話,周煌輝臉上露出了意氣風發的笑意,“好啊,廠房的建設、電力設施,很快都會籌備完成了,想進廠做事的人也很多,你們周支書那是忙得兩腳不沾地啊!”
“那咱們生產隊今年能評上省裡的先進嗎?”陸晴川現在有底氣提要求了,周煌輝答得也爽快,“縣裡跟市裡的先進集體已經落實了,省裡的可沒那麼容易拿啊!”
確實,雖說落煙坪這兩年發展得很好,但省裡還有個叫百斗的縣,因爲有一家捲菸廠做支撐,一部分人在廠裡做職工,另一部分人種植菸草,是出了名的富縣。想把他們擠下來,並非易事。
大概是擔心打消士氣,周煌輝又說,“只要咱們把廠子和畜牧業發展得紅紅火火,超過百鬥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是當然了,陸晴川經歷過未來的幾十年,看得也多,電風扇廠可以上市,捲菸廠不能,不過,這還得需要時間證明。
“這就講完了?”洛芊芊問道。
陸晴川放好話筒,“講完啦!周鄉長也很忙,我不想耽誤他太多時間。”
“說實話,這個周鄉長確實不錯,有能力,有魄力。”洛芊芊說了一長串,沒聽到迴應,轉頭一看,陸晴川正伸頭朝下望。
“看什麼呢?”洛芊芊一邊說,一邊順着她的視線望去,那邊是養貓養狗的地方,因爲鍾媽媽怕貓貓狗狗身上帶有細菌,對洛將軍和洛芊芊的身體不好,所以,特地把後院圍了一角,把貓貓狗狗集體圈養。
見陸晴川還是沒有答話,洛芊芊又說,“裡面養了一隻大狼狗,鍾媽媽天天早上一盆生牛肉伺候,剛纔在叫的就是狼狗。”
陸晴川終於轉頭看她,“洛姐姐,爲什麼剛纔狼狗叫得那麼兇,這會兒又沒了聲響?”
洛芊芊陡然一怔,“難道院子裡進了陌生人?”
“走,看看去!”
兩個人迅速地下了樓,順着牆角往後院拐去。
透過緊閉的鐵門,眼前的景象令陸晴川毛骨悚然,那隻半人高的大狼狗,正在奮力啃食一砣血肉模糊的東西。
狼狗以爲她們是來搶食的,對着她們毛髮直豎,露出沾滿紅血絲的牙齒低吠着。
“奇怪了,鍾媽媽不是出去了嗎?誰會喂狗呢?”洛芊芊疑惑地自言自語,後院除了他們幾個,其他人等是不允許進來的。
陸晴川表現出來的卻是震驚和憤怒,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洛姐姐,那不是肉。”
“不是肉是什麼?”洛芊芊又向鐵門裡掃了幾眼,那砣東西已經快被狼狗吞噬完了。
陸晴川還愣在原地,指着還掛在狼狗嘴邊的那一小段軟搭搭的東西,說道:“那是一截小腸子,剛纔,狼狗吃了一隻成型的胎兒。”
“你是說……”洛芊芊簡直不敢相信剛纔所見到的一切,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是說,馬南湘親手殺了肚子裡的孩子?然後,爲了毀屍滅跡,把孩子拿來喂狼狗?”
陸晴川的聲音冷冷的,“我以爲她爲了綁住秦方,只是把這個孩子弄下來就算了,沒想到她居然拿來喂狼狗!”
“不行,我現在就去叫人把她抓起來,這樣的人,留在世上也是個禍害!”洛芊芊氣得渾身發抖,這個心狠手辣的賤女人,哪怕將她千刀萬剮,也難泄她心頭之類。
相對而言,陸晴川理智多了,“洛姐姐,馬南湘確實該死,但她是唯一找到幕後主使的人,她死了,很多真相就不能大白於天下了。”
是啊,她死了,這條線索就斷了。但幕後主使還在,李遠征和川川時時刻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是洛芊芊不願意看到的,“行,那就多留她幾天。川川,準備準備,我要烙餅!”
晚上,秦方對着一大盆五顏六色、氣味古怪的烙餅臉都綠了,悄聲問洛圓,“難道我今天哪裡又得罪她了?”
“我怎麼曉得?反正我沒得罪她就行了,你還是慢慢吃吧!”洛圓一幅看好戲的樣子,沒把秦方的心臟氣走位,“怎麼說話的呢?大家還是不是兄弟?”
“兄弟跟女人比起來算個球?馬南湘一餐不吃飯,你就帶着去外面吃好吃的,我就算餓個十天半個月,你也不聞不問。”
兩人交頭接耳被洛芊芊當場抓包,“洛圓,你也想吃餅了是嗎?”
“沒有沒有,”洛圓連連擺手,急着跟秦方劃清界線,“我跟他就是一起長大的而已,大家不太熟。”
洛芊芊拿鍋鏟指着秦方,“去給我把馬南湘喊來,主人都已經把飯做好了,她一個客人還躲在房間裡不出來算怎麼回事?”
秦方訥訥地解釋說:“她不太舒服。”
“不舒服更要吃多點,她瘦不拉嘰的,憑我當軍醫多年的經驗,一眼就能看出是營養不良,得多吃點好東西,曉得不?”洛芊芊用鍋鏟敲了敲盆,“這些餅我可是下足了料的,鮑魚、燕窩、魚翅、鹿茸、紅參……應有盡有。還不快點把她叫來?”
“好好好,這就去!”秦方無可奈何地去了,洛圓心裡有點過意不去,“芊芊,你不會真逼着他們吃完這麼多烙餅吧?”
“你說呢?”洛芊芊拖長聲音反問,洛圓縮了縮脖子,“應該的,你這不是爲了他們好嗎?”
爲了轉移話題,他環顧了四周,“哎,怎麼沒見川川呢?”
“她幫我買食材了,等哪天你得罪了我,好給你烙兩盆餅。”洛芊芊似笑非笑地說,嚇得洛圓不敢搭話,這樣的烙餅,想着就胃疼。
說話間,那二人已經進來了。
馬南湘的雙脣沒有血色,走路身體都在發顫。秦方扶她坐下,“芊芊,南湘真的不太舒服。”
洛芊芊把手搭在了馬南湘手腕上把脈,“是不大好啊,秦方,你把她抱到我的診室去,我要給她做個詳細檢查。”
聽得馬南湘心臟一縮,“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秦方卻不由分說,將她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