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晴川幫他整理了弄皺的衣領,“天福啊,姐姐有件事要交代你,你千萬要記住了。”
周天福向來很聽話,鄭重地點頭,“嗯,晴川姐姐,你說。”
“這段日子,如果林大軍家的人找你,不管說什麼,你不要搭理他們,叫你去哪裡,千萬不要去。”陸晴川一字一頓地交代。
“晴川姐姐,你上回不是講過了嗎?我現在見着吳翠花和馬南湘,都是繞着道走的。”
陸晴川拍拍他的腦殼,“這就對了,以後也要這樣,記住了嗎?”
“嗯!”
得到了允諾,陸晴川放心多了,在生產隊開了證明,慢趕緊趕地往青原市去了。
鞋廠有電風扇廠的十倍不止,幸好陸晴川來之前,洪主任幫她打過招呼了。
陸晴川跟保安室的同志說,找人事部的洪主任。這個洪主任正是烏梅縣洪主任的堂弟,跟李家交情很好,對陸晴川極其熱情。
“小陸啊,是這樣的,前天有個女人來廠門口鬧,指名道姓地找林大軍,說是他對象。但廠子裡的人都曉得,林大軍在跟一個女職工搞對象。這個男女作風問題,是很嚴重的問題。我找了林大軍,可他不承認這個女的是他對象。結果,人家把他給告了,說他強女幹。”
陸晴川就曉得是這麼回事,“那現在廠子裡是怎麼處理的呢?”
“暫時還沒處理,不是等你們來嗎?”洪主任徵求她的意見,“你是先見見人,還是?”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林大軍關在廠子的保衛科裡,張小花被安排在了廠子的招待所裡。
“晴川!”林大軍喊了一聲,見到陸晴川,他還是挺心虛的,回回人家給他安排工作,他呢,回回出狀況。這次就是因爲太受領導器重,稍微膨脹了那麼一丟丟,結果陰溝裡翻船了。
陸晴川輕言細語,反正變壞的又不是李遠征,怕啥?再說了,那女職工在廠裡的情況她打聽清楚了,剛剛十八歲,退了幾門親了,一門心思巴結奉承抱大腿,想把她那文盲哥哥弄進廠來。這樣的人,禍害了就禍害了吧!
“大軍哥,你跟那女職工,還有張小花,到底怎麼回事?”
林大軍茫然了兩秒,頓然明白了。張小花跟他什麼關係,陸晴川怎麼可能不曉得?這是準備幫他在洪主任面前打馬虎眼呢!
他權衡再三,跟女職工,廠子裡的人清楚的不少,但張小花能給他個城裡戶口,可要是選了張小花,廠子裡怕是呆不下去了。林大軍咬了咬牙,“洪主任,以前在落煙坪,就是因爲張小花糾纏過我,所以我纔來青原的,不信,你可以派人去調查。”
到底是李家介紹來的人,又有堂哥囑託關照,洪主任處然不會太爲難他,“調查是肯定要的,你挨兩天再上班。”
當天下午,洪主任便派人前往落煙坪,周麥生千交代萬交代過的事,衆人全部矢口否認,連林大軍結過婚的事也一併瞞了下來,不能讓這粒老鼠屎,拉低了他們的整體水平啊!
結果在陸晴川的意料之中,張小花連個人證也找不着,能耐林大軍如何?
林大軍雖然很捨不得那個城裡戶口,卻也捨不得這份工作,太能讓人膨脹的工作了,反正陸晴川本事那麼多,說不定哪天就給他整成城裡戶口了呢?他老孃的話沒錯,無論如何,抱緊陸晴川就沒錯了。
至於廠子裡那個女職工,到時候再說吧!
如此想來,林大軍心裡釋然了,這件事也算是處理完了。
陸晴川連一個責怪字都沒說,責怪他幹啥?變得越壞越好,那纔有好戲看呢!
這事大傢伙瞞着馬南湘,到目前爲止,她還矇在鼓裡,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報仇血恨。她那雙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大路。
周天福跟霜霜下課了,有了陸晴川的叮囑,兩個人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天福,下課了?”馬南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們,而今隊裡個個忙得起飛,何春香、伍月嬋還在流雲市沒回來,周保生得盯着廠子,周麥生則守着那幾山幾嶺的麥子,哪有心思管伢子?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可惜,周天福牢牢記着陸晴川的話,直接把她當空氣,跟霜霜邊說着學校的事邊走。
對了,他現在上三年級,霜霜上一年級。
小兔崽子,等你落老孃手裡,有你好受的!馬南湘環顧四周,沒人,膽兒更粗了,直接橫在倆伢子面前,“天福,你晴川姐姐回來了,就在我們家呢!她帶了好多好吃的,要不要去我們家玩?”
周天福目不斜視,他用膝蓋也能想出來,晴川姐姐真給他帶了好吃的,爲啥要送到林大軍家去?這女人,指定在騙他呢!不過,他現在也才十歲,當然想不明白馬南湘爲什麼要這麼做。
想不明白就不想唄,總之,聽晴川姐姐的準沒錯。於是,他就拉着霜霜,繞過馬南湘,繼續往前走,嘴裡厭惡地來了一句“好狗不擋道”。
氣得馬南湘臉上泛着綠光,還要接着誘/騙,不料,那兩個伢子拔腿就跑,一溜煙不見了。
這一幕恰巧被從畜牧組回來的林大賢撞見了,馬南湘的爲人他清楚得很,便留多了個心眼,等陸晴川一回來,就像獻定似的告訴了她。
原本陸晴川只是懷疑前世周天福摔那跤疑點太多,就讓周天福多留意着點,現在看來,確實與陸晴川相關。這個女人,到底還要造多少孽?
晚上,陸晴川去了趟周麥生家,伍月嬋跟何春香還沒從雲市回來,天福就寄在了周麥生這裡,橫豎跟霜霜有個伴。
見陸晴川來,周天福自動自覺地把放學發生的事說了出來。周麥生這人的反應比不得周保生,還在反問侄兒,“她爲啥要騙你啊?”
陸晴川故作猜測,“莫不是她記恨上了你跟周支書吧?”
周麥生一想,這個可能性很大,便交代兩個伢子,“往後你們兩個出了學校就趕緊回家,要是她敢動手,你們就喊人,曉得啵?”
兩個伢子當然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麼說,但他們還是乖乖地點頭,“記住了。”
陸晴川又想起了在青原市聽到的消息,“周隊長,還有件事,得跟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