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十隻眼睛盯得陳小鳳心裡直打鼓,特別是陸文忠鼻樑上架着的那兩隻鏡片,簡直是寒光閃閃!“鳳兒,這可是關乎陸家幾代人的信譽啊!”
楊喜蓮瞪着他,“老陸,你這是在威脅鳳兒,屬於犯歸。”
陳小鳳勾着頭,哪個也不看,然後把竹片擱在了陸晴川手裡,“文忠伯伯,晴朗哥,千萬別小看了川川,她的決斷基本上都很正確。”
“行,我不管你們是對是錯,東西我交給川川可以,但如果敢給我少個角,你們母女三個都得負責。”陸文忠很不甘心,但召開家庭會議是經過他同意的啊!
當然,他更多的還是擔心,把東西交給陸晴川時,交代了無數遍。
陸晴川當然明白它們的份量,“爸爸媽媽,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它們的。”
她曉得父親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回到落煙坪的第一件事,就是請去猴子山把趙大叔請來,給她的櫥櫃加個暗格。然後把東西藏在暗格裡,掛上衣服,一般人看不出來。
但陳小鳳還是提心吊膽,“川川,萬一趙大叔起了歹心怎麼辦?”
一個連身份都不敢隨便透露的人,他敢把些東西拿到哪裡去?
爲了表達對趙大叔的謝意,陸晴川從龍潭買了些肉回來,包了餐餃子請了趙大叔、朱大叔,以及李小徵過來吃。
這三人傷好後不久,便被周保生派上猴子山守山了。眼下剛剛開春,天寒地凍,他們三人還穿着周保生收集來的打滿補丁的單衣,坐着直哆嗦。
陸晴川進屋拿了一個大布袋出來,裡頭裝的是從陸、李兩家四個男人那裡收集來的衣服。在雲市時,陸晴川跟李大伯提起過趙大叔和朱大叔,當時李大伯就走神了,但隨後他又好像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並叮囑陸晴川,“這兩個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如果可以的話,你多照顧着他們。”
因此來的時候,她便把兩家的舊衣服收集了一些來,不過貿貿然地給他們一些舊衣服,不曉得他們樂不樂意。
陸晴川儘量把話說得軟和些,“都怪我催得急,讓你們穿件單衣就出來了。我這裡有些厚點的衣服,你們先穿着暖和一下。”
兩個人精一聽,便聽出了話裡的意思。趙大叔隨和些,反正先把溫飽解決是大事。他最先過去,在麻袋裡挑選了一陣,提着一件有年代感的軍大衣說:“老朱,我看這件衣服很適合你。”
是啊,看着很有親切感。朱大叔接過穿在身上,頓時暖烘烘的的。
趙大叔然後又挑了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這是陸晴朗穿過的,李小徵比他個子稍矮一點,胖一點,穿着勉強能湊合。
趙大叔還對一件短款中山裝愛不釋手,這件衣服李小徵二四八月可以穿,男孩子大了,最好還選兩條褲子,整天穿着膝蓋、屁股上全補巴的薄褲子不大好看。
“小陸,我再討多兩件要得不?”爲了那倒黴孩子,趙大叔開口了。
陸晴川笑道:“這些衣服本來是我從雲市帶來送人的,要是你們看得起,全拿走都成。”
趙大叔滿心歡喜,這裡頭不光有秋冬衣服,也有春夏的,質量都不錯,基本上也是半新。對比起落煙坪隊民好不容易捨棄的一件半件,簡直是雲泥之別。
“既然你放着也沒用,那我就照單全收,只要你不嫌我貪心就好。”此時趙大叔想明白了,這些衣服原本就是給他們準備的,他何樂而不爲?
趙大叔自己開口要,陸晴川正好順水推舟,“哪裡哪裡,我送哪個不是送?”
衣服的事解決了,三個人倒也歡喜。不過陸晴川看得出來,趙大叔好幾回欲言又止,便主動問道,“趙大叔,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趙大叔和朱大叔交換了眼神,最後由趙大叔開口了,“小陸,確實還有一件麻煩事。你看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就這麼白吃白喝的住着,始終不是回事。想看看對隊裡有沒有我們力所能及的事。”
李大叔說得沒錯,眼前的這兩個的確是人精。他們看是深入簡出,與其他隊民基本上沒有交集,實則通透的很。就拿他的請求來說,已經證明了他們曉得她和隊裡兩位大領導走得近。
有心幹活是好事,但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只怕沒有什麼好活安排。
下午去周保生家裡拜年,陸晴川還是提了一下。
從開頭到現在,這幾個人仍然讓周保生諱莫如深。現在提到了工作,對他來說,好像一個重大決定一般。
兩天過後,便有了結果。周保生要安排他們住進金牛山。這座山緊挨着猴子山,但比猴子山矮出很多。既然專家說今天天氣色好,他就準備大幹一場。
“什麼?開山種苞谷?”周麥生聽了他的話,有幾分猶疑,開山就是剛開始會些功夫,主要也是種植苞谷這樣好打理的作物,說起來不麻煩,其實守工不簡單。
下種了得防鳥,爆芽到收穫得防野豬,當然,收的時節還得防賊。所以從頭到尾得有專人守着。
打定主意後,周保生親自在金牛山逛了大半天,這裡雖然緊挨猴子山,也許是地勢的原因,山上長的都是一些小灌木,容易砍伐。
周保生選了一塊向陽的地方,讓周麥生做上標記。
全隊的人忙活了十把天,一塊近三十畝的地就清理出來了,一前一後搭了兩間木棚,是看山人吃住的地方。
這看山人的夥計說輕鬆又不輕鬆,就是守護好這些苞谷,每天拿固定工分。只是常年生活在山裡,年輕人耐不住寂寞,一般都是安排些孤寡老頭去幹。
趙大叔和朱大叔挺喜歡這裡,與世隔絕,便沒有人曉得他們的秘密,更不會受人排擠、刁難,樂得清閒。
他們三人等木棚搭好就搬進山來了。
種苞谷比其他作物簡單,不用翻地,直接挖坑播種,全隊人兩天就種完了。
安頓好了他們,又該送林小梅回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