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公主落難
這日,公主一行來到了一個叫興旺的小鎮,恰逢趕集的日子,四鄰八鄉的人全都聚在這個小小的街肆上來了,沿街擺賣的各種名特名吃產品應有盡有,把一條本不寬的小街堵得連人都難以通過,更遑論公主一行的騎兵隊伍了。
首衛瞧着便犯了愁,孰料卻正合了鳳兒玩樂的心意。隊伍通不過,好嘛,且在鎮外扎着,等集市散了再通過不遲,咱先湊個熱鬧去。可首衛瞧着滿街攢動的人頭,心裡犯了怵,這人羣裡若摻雜了些圖謀不軌之人,公主的安危怎生是好。
他把自己的這番意思對鳳兒說了。鳳兒舉目遙看一番後說:“我久困京城,既無名頭,臉上又沒刻着字,怎的會在這偏遠小鎮有誰會跟我過不去?你過慮了。”
首衛沒法跟她解釋得清楚人間險惡,只得拿她的相貌說事,說她人長得太漂亮了,太惹眼,太招人喜歡,太易令人產生不軌念頭。
豈料鳳兒撩他一眼質問道:“那讓你跟着來是幹嘛的?”
沒詞的首衛只得給她來了個請隨意的手勢,囑咐手下亮起招子。
鳳兒從馬車裡一下來,先不說她的相貌,僅她那一身光鮮的打扮,那風華絕代的氣質,瞬間謀殺了無數人的眼球細胞。儘管她被許多高出她一頭的護衛們圍在中央,可那種氣場豈是能被湮滅得了的。她人還未進入集市,身前身後就已圍得水泄不通了。從人羣的縫隙裡瞧見路邊一個好玩的物件,還沒等她攏去,人家已經慌忙收拾起攤子撤了。爲的啥?還不是首衛那般護衛凶神惡煞般的嘴臉。
也甭怪他們神經兮兮,委實這集市上人太多了,即便公主的衣服被誰留下一爪,他們也吃不了兜着走。
一路蹭蹭擠擠,圍聚的人越來越多,到後來簡直寸步難行了。首衛一看不是路數,覷見前面有家酒樓,招幡上寫有“特色風味”四個大字,便指着招幡對鳳兒說:“公主,看這架式,你今兒想淘件啥稀罕物是不可能了,咱們何不上那兒大塊朵頤一番?”
已經被人羣擠得鼻尖尖上冒出細汗的鳳兒,瞧了眼四周的情形,再不能被人當猴這麼着圍觀了,何不先裹了腹再說,遂允了他。
這個點,還沒到吃飯的時間,酒樓掌櫃一瞧來了這麼一撥軍爺,怎敢怠慢,慌忙把他們請到樓上的雅間,一邊問他們吃些啥,一邊吩咐廚子把火燒起來。
鳳兒已經懶得開口,首衛便讓掌櫃的盡着店裡最拿手的菜餚可着勁的上。等上菜的功夫,坐在窗口的鳳兒往外那麼一瞧,哇,樓下里外三層圍了個滿滿當當。她不由奇了,這些人怎麼不趁着集日好好地做生意,圍在這兒能當飯吃呀。
她哪裡曉得,外面已經一傳十十傳百,都在瘋傳這偏遠小鎮駕臨了一位當朝的公主,這小地方的人還不瘋着往這兒趕,親眼瞧瞧皇上的女兒當朝公主長的是個啥模樣。咦,奇了,這些鄉下人怎的知道鳳兒的真實身份的?是否公主且不論,鄉下人何時見過這等貌美如花的仙女的?且又被一羣狐假虎威的官兵給層層護衛着,不是當朝公主又能是誰?
這就是鄉下人最簡單的思維邏輯。
首衛安排了二十名士兵在樓下守着,可怎麼頂得住蜂擁而來的一撥又一撥鄉民,整間酒樓都快被他們給擡起來了。好在縣衙門得着消息,在知縣大人的親領下,帶着一隊兵勇趕到,方解了鳳兒被困之圍。
立了這麼一大功,一想得點兒封賞,再則也想親睹當朝公主的尊容,知縣遂提出晉見公主的請求。
這一路過來,鳳兒接見的地方官員至少也是州府級的,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太自不量力了吧。首衛正欲回絕,鳳兒來了倆字“且慢”,首衛不解,鳳兒卻說:“有個條件,他必須立即恢復鎮上的正常秩序。呆會兒我吃了飯下去溜達着時,再不許有人圍觀方可。”
知縣在樓梯口聽得真真的,忙不迭高聲應着,一溜小跑着進來了,正欲往鳳兒跟前湊,被首衛喝了聲“就給我立門口那塊兒。”知縣倒也聽話,退後一步仆地而跪,邊行三叩大禮,邊高呼“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待他睜大着眼睛欲好好地瞧一眼當朝公主長的啥樣,鳳兒輕啓櫻脣道:“記着剛纔我說的話兒,下去吧!”
這知縣倒也識趣兒,趕忙斂眼垂首退了出去。但這已足夠他吹上一輩子了。在這個小地方,能親睹當朝公主的芳容,乖乖隆的隆,那得是多大的福份哪。
沒多大功夫,一桌桌豐盛的菜餚齊了,把個早餐沒顧上吃正飢腸碌碌的鳳兒圓瞪了杏眼,不待旁人招呼,一筷子戳向了色香味俱全的紅燒肘子。
這道菜特養顏,是她的最愛。
酒足飯飽,鳳兒打了個背手踱出酒樓,撩眼東西一望,差點氣得鼻子都擰歪了。卻道如何?整條街面上竟沒個擺攤的了,臨街鋪面亦大多關張,路上廖廖幾個行人,見着她俱都露出一副膽怯之色,膽小些的撒腿便跑。而街面兩端,聚集了衆多敢怒不敢言往她這邊瞧着的商販。
一定是那知縣歪解了本公主的意思,玩了出清場的把戲!鳳兒怒睜一雙杏眼,果真就瞧見那知縣瑟縮在一角落裡,一副邀功請賞的嘴臉正往這邊瞧着。
鳳兒擡手怒指知縣,尚未開口,首衛業已洞悉她動怒的原因,略一招手,知縣屁顛地跑過來準備領賞。首衛揮鞭一指,知縣立在了當地,傻愣愣地問:“敢問公主殿下還有何指示?”
首衛怒喝一聲道:“呔!誰讓你把一整條街給清空的?難道你不知道女孩子最喜歡逛街嗎?你就讓公主逛這麼一條空街呀?”
知縣始知自己馬屁沒拍着拍到了馬腿上,立馬朝街的兩端猛揮起雙手,扯起了喉嚨喊道:“快快進場,生意照做但不許圍觀。”
那些早就等不及了的商販們俱都喜得轟然一聲大喊,迅速搶佔有利地形,很快便恢復了集市的繁忙熱鬧場景。
有了縣太爺當場督陣,人們雖不斷向鳳兒投來好奇的目光,卻也不敢聚衆圍觀了。如此才換來鳳兒滿面笑容,沿街一個攤兒一個攤兒地瞧着那些在她眼裡甚爲稀奇的物件兒,首衛和小雪、小春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後遞着銀子。
這一逛,直到日頭西斜,瑰麗的晚霞映着鳳兒一張嬌俏的臉蛋兒,滿載而歸,復還酒樓。
古時的酒樓大都兼營客棧,首衛已經着人給包下了。鳳兒一路還裝模作樣款款而行,可當一進入房間,便撲在了買來的那一大堆小吃小零嘴上,與小春小雪嘻嘻哈哈搶着往小嘴裡塞個不停。
待到了飯點,首衛過來請她們去酒樓用餐,她們俱都小肚兒溜溜圓的了,個個嚷着再也吃不下。首衛在返回酒樓的途中,在樓下廚房間外遇見一個鬼祟般模樣的中年男子,便喝聲叫住了他,問他是幹嘛的。男子指了下廚房說是裡面的廚子,家裡娘子要生娃,趕着回去。首衛不疑有他,便放了他一馬。
首衛豈知就在三分鐘前,該男子進入廚房,當裡面的廚子也問他幹嘛的時,他卻回說是樓上就餐的軍爺,過來看看。這一看他看到了爐竈旁,趁着廚子不備,往一鍋燉牛肉裡下了一包蒙汗藥。
沒了鳳兒在側,衆衛士們少了羈絆,個個敞開了懷吆五喝六海吃海喝,可才吃到半道上,卻俱都趴在了桌子上,皆“醉”了過去。
就在這時,先前那個男子偷偷溜了上來,一看這情景,嘿嘿一笑,向樓下一招手,一羣蒙衣漢子飛快地躥了上來。可左看右看,卻全是些男的,他們此行的目標鳳兒公主不在其間。
領頭那人奇道:“怪哉,那三個妞跑哪去了?”
爲首的一個漢子很快反應過來,低喝一聲“快去後面的客棧”,一行抽身便往後面客棧飛奔而去。
房間裡,鳳兒正歪在榻上給皇帝寫着信,小雪和小春嘻嘻哈哈收拾着零亂的屋子,忽然就闖進一撥蒙面人來。
反應挺快的小雪喝一聲:“來者何人,竟膽敢擅闖公主的房間!”
小春的“還不退下”尚未出口,三把閃亮的匕首已經逼到了三人的眼面前。爲首漢子揮手讓手下搜遍房間,卻一無所獲。有人便提議搜鳳兒三人的身,被鳳兒厲喝一聲“大膽”而阻。
那爲首漢子逼到鳳兒身前低聲喝道:“只要你把麒麟丹交出來,便可饒爾等卿卿小命!”
鳳兒凜然道:“爾等既知麒麟丹,當知曉我乃當朝公主,放肆!”
爲首者嘿嘿笑道:“這個自然,我等爲的就是這顆丹兒,請公主見諒!”
目的如此直截了當,鳳兒當即明白這夥人絕非一般的蟊賊,極可能從京城便一路跟了過來,可首衛這批人呢,都死哪兒去了!
不待她再轉念頭,爲首者的刀已架到了她白皙的脖子上,面上已顯出極不耐煩之色道:“鳳兒公主,識相的話,快快交出麒麟丹!”
鳳兒眉梢輕揚道:“你們不是已經搜過了嗎?那物兒現乖乖地呆在宮內,你們儘可去那兒搜。”
這人正待發作,突然外面響起“殺人了”的喊聲,估計是酒樓的夥計發現首衛他們被麻翻,以爲死過去了亂喊的。
爲首者使一眼色,小雪和小春當即被倆人揮拳擊暈過去。鳳兒正欲掙起,眼前突然一黑,被人用被子矇住了全身,整個人就晃晃蕩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