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夜探光復會地宮
下弦月明媚地懸在夜空上,隱約的喧囂聲攪和着懶洋洋的熱風和風中的寧靜。
坐在一輛車中的林蕊絲毫感覺不到外面的熱風和寧靜,她進入了一種渾然無我的狀態中,十根手指在鍵盤上靈巧而飛快地敲擊着。
爾非坐在她旁邊的駕駛席上,一雙眼睛緊張而警覺地望着車外,兩手把住方向盤,擺出一副一俟情況不妙就趕緊開溜的架式。
儘管空調開着,林蕊的鼻尖和額上仍沁出細密的汗珠子。爾非扭頭看見了,從儀表盤上的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巾,林蕊偏過頭讓他擦拭了。
視屏顯示,已進入監控系統。
林蕊雙手在鍵盤上快速翻飛,右手尾指在OK鍵上輕輕而有力地一擊,雀躍一聲——成了!
倆人迅速下車,藉着夜色的遮掩向光復會大廈那邊摸去。
鬼召領着倆人在樓內巡視着,來到監控室向倆守在監控屏幕牆前的人喝道:“擡頭盯緊着,給我精神着點兒。”
他向屏幕牆上看了眼,除了地下一層醫學實驗空間內有幾個人仍在忙碌着,其他地方空無一人。他張嘴打了個呵欠,對相跟着他的倆人道:“我去躺會兒,你們四處瞧着點兒。”
他折身推開一間屋的門進去了,另倆人對視一眼,悄悄地摸上了樓,睡覺誰不會呀。
安全通道內,爾非和林蕊正一級一級奮力往上爬着,他氣喘噓噓地問:“搞清楚是哪一層了嗎?爬得累死我了。”
林蕊相對比他強點兒,說:“十九層。你來過一次,難道會長辦公室在哪一層都沒記住?業餘就是業餘,連這都沒往心裡去,你逞什麼能?”
爾非欣悅地說:“不是有你嗎?”
林蕊說:“少說話,快點兒抓緊時間。”
當拐過梯角,十九層在望,爾非停下了,雙手扶着雙膝氣喘如牛。林蕊眼裡露出憐惜之色,爾非擡頭瞧見了,衝她一笑往上爬去。
走廊內雖開着燈,卻彷彿有股陰森之氣襲來。林蕊來到會長辦公室前,推推門,鎖着,她從背後的包裡掏出件什麼東西在鎖上搗騰了幾秒鐘,門開了。倆人閃身而入,在手電光的映照下,四處搜索着什麼。
有一會兒了,爾非略焦慮地問:“你確定這兒有通往地下的通道?”
林蕊肯定地說:“我反覆看過三遍錄象,那個時間段,田鳥沒出現在走廊上,只能是地遁了。”
搜索完辦公室,林蕊推開側面一間屋的門,空間雖不大,但放了一張沙發牀,還有電視音響。爾非伸出手指在四方牆上輕輕敲着,林蕊一雙眼各處打量,掀了掀沙發牀沒發現什麼,又掀開地毯一角,似也沒什麼。腳被屋中央的茶几腿絆了下,她低頭一看,地毯上似有一道茶几腿推拉過的痕跡。她向爾非招了招手,倆人合力擡開茶几,再掀開壓着的地毯,一個足有六七平米的橢圓形狀地縫赫然而現。
林蕊面上一喜對爾非道:“快找遙控器。”
爾非轉了一圈找來兩個遙控器,林蕊拿在手上一看說:“都不是,一個是電視的一個是音響的。”
倆人飛快四處尋找着,最終還是林蕊在沙發牀的枕頭下找着了。她拉着爾非走進那個橢圓,摁了下遙控器,橢圓向下降去,在即將與地面持平的那一刻,黑了剎那,再度有亮時,倆人已身處一橢圓狀電梯間裡。
沉默有頃,林蕊看向爾非的目光裡有着瞬間的深情。當爾非看向她時,她讓眼裡的情意隱去了,對他說:“爾非,還有時間讓你後悔,電梯停下的剎那,可能就是生死瞬間了。”
爾非把眼一閉,腦袋往壁上靠去。林蕊氣得忍不住伸腳踢了他一下,爾非眼睛一睜,面上露出一絲頑皮的笑容。林蕊瞧着竟“撲哧”一樂,而爾非卻哈哈地笑出聲來,逗引得林蕊也隨他咯咯直笑。爾非停下了笑聲,伸手去握林蕊的手,林蕊閃了下,爾非再度向前伸出手,她讓他握住了,電梯門恰在這時開了,倆人手牽手走出電梯間。
監控室內,一人垂頭打着瞌睡,一人玩着網遊。這傢伙不經意間往屏幕牆上瞧了眼,倆眼似不相信地瞪圓了:一隻大黑貓正在一牆角美食着捕來的一隻老鼠。
這人的臉色不由一變,推了睡着的那人一把喊道:“喂,死豬,就知道睡,快看這兒有隻貓。”
那人揮了下手不耐煩地說:“貓也嚇着你了,只要沒人就行。”
這人說:“不是別的貓,正是前兩天被鬼召那傢伙打死的那隻貓。”
那人睜開眼瞧了瞧也奇怪地說:“是啊,就是那隻貓哇,難道貓也有靈魂?該着鬼召要倒黴了。”剛說完,他猛然一下跳了起來嚷道:“不好,系統被人侵入了!”
另外那人立刻摁響了手邊的報警器。
已深入地底的爾非和林蕊順着一條走廊向前走着,一股濃重的彷彿陰曹地府般的氣息環繞在倆人周身,兩隻相握的手握得更緊了。穿過走廊,拐進一條走道,側面是一個巨大的廳,然而當他倆的眼睛看向廳內時,林蕊禁不住往爾非身上靠去,倆人的面上驟現白日撞見鬼了的恐懼神色。
一排又一排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透明棺槨,棺內赤身躺着一具具光.裸的男性人體,這樣的場景恐怕人類的夢中都沒出現過。
就在這時,警報驟響。爾非和林蕊臉上的恐懼瞬間轉化爲緊張,林蕊立刻對爾非道:“快拿手機拍下來,趕快發出去。”
爾非拿出手機取各種角度拍攝着,林蕊朝來路奔去,卻在剛到達走廊那端時,被三支槍口逼了回來,緊接着,鬼召向她步步迫來。
爾非驚懼地停止了拍攝。鬼召揚了揚手中的槍獰笑着說:“拍呀,使勁地拍,我預祝你將獲得全球攝影最高獎——荷賽獎。”
林蕊朝爾非使了個眼色,爾非微微點了下頭,對鬼召說:“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帝國夢?”
鬼召得意地說:“對,這些就是我們帝國的靈魂,帝國的精英。順便通知二位一聲,憑藉你們的麒麟丹,躺在你們面前的帝國靈魂即將復甦,一個嶄新的帝國將出現在世界的東方,或者將登上世界之顛。”
爾非冷聲道:“我怎麼聽着都像白日做夢或癡人說夢。”
鬼召哈哈笑道:“可惜呀,我還能做做夢或說說夢,二位呢就只能去陰曹地府做鬼夢去了。這樣吧,我看二位挺般配的,有個建議,你倆就互掐着對方的脖子死去吧,能這麼個死法,也應該是種幸福了。接受這個建議嗎?”
林蕊手裡握着個什麼,正欲抖動,鬼召朝她放了一槍。林蕊敏捷閃過,槍聲令大廳掀起巨大的迴響。
鬼召厲聲喝道:“你以爲還是前兩番哪。好,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建議,那隻好我代勞了。跟我走吧,我可不想帝國的靈魂讓你們的血給褻瀆了。”
林蕊當然不會聽任擺佈,她退到爾非身旁,正欲有所動作,鬼召迅速逼了攏來喝道:“臭娘們,就別再想耍什麼鬼花招了,今天這兒就是你的墳墓。”
鬼召擡起槍口,手指扣向板機,林蕊返身抱緊爾非,閉上了美麗的大眼睛。
——啪啪啪,連續三聲槍響,林蕊竟都聽見了,可令她不可思議的是,她同時聽見了身體倒下的響聲,但這響聲卻來自面前,而非她和爾非,她甚至感覺得到爾非身體的顫抖。
死般的沉寂一瞬之後,林蕊和爾非睜開了眼,鬼召和他的兩名手下就躺在倆人的面前,可再環顧四周,沒一個人影。
林蕊愣怔片刻,突然大喊道:“伊教官,你給我出來!”
走廊角轉過一個人來,笑眯眯地瞧着倆人。
爾非愣道:“伊立——?你是鬼還是人?”
林蕊已經撲了過去,緊緊擁抱了伊立,爾非也衝上前,把倆人都抱住了。
林蕊拐了他一肘,臉上掛着淚卻笑嗔道:“你湊個啥熱鬧?”
爾非說:“我也曾和他並肩戰鬥過呀。”
抹了把臉上的淚,林蕊對伊立說:“我怎麼就這麼遲鈍,到這會兒了纔想起是你,都是衣依和你串通的。”
爾非異道:“衣依?有可能嗎?”
伊立擁着他倆往外走去說:“閒話少敘,快走。”
林蕊大力地搖着頭說:“不能就這麼走了,我感覺麒麟丹就在這兒的哪一塊。”
伊立推着她說:“來不及了,趕緊先逃命吧!”
林蕊突然驚道:“不好,衣依在家要是看到了這些照片,指不定正在驚嚷怪叫呢,快走!”
三人匆匆離開光復會總部,鑽進找鹽鹹借來的那輛車,剛駛上馬路,就見一溜車閃着車燈飛速朝光復會大廈撲去。
你飛我也飛,伊立駕駛着飛快的車,林蕊面現焦慮地撥打衣依的電話,剛一接通,一陣嚎啕痛哭揪得三人的心一痛。
林蕊連聲安慰道:“衣依,快別哭,姐已經安全了,馬上就回去,那些照片上的人都是死人,沒什麼可怕的。別哭啊,我們頂多一個小時就到了。”
爾非夠着腦袋問伊立,既然早就來到了日本幹嘛要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伊立說:“有林蕊在,我基本上是放心的。我的強項是搞情報,必須隱在暗處。”
爾非又問:“那你應該是和衣依一道來的囉?難怪她時常有驚人之舉。今天的事也是她給你通的消息吧?”
伊立笑着說:“我估計林蕊到窮途末路了,幸好趕上了,否則……林蕊呀林蕊,你不認爲這次夜探太莽撞了嗎?”
林蕊反擊道:“你不覺得你也太穩得住了嗎?眼看我黔驢計窮了,也不點撥點撥。”
伊立道:“目前就是這個格局了,你應該懂得以不變應萬變的道理的,操之過急則欲速不達。”
林蕊沉默少頃說:“你就沒別的對我說嗎?剛纔還跟爾非吹情報專家呢。”
伊立說:“剛有了點兒眉目,情況可能會變得複雜些了。你們這麼一鬧,可能會加速這種變化。”
車子拐過一道急彎就到住宿地了,伊立驚道:“前面不是衣依嗎?她身邊怎麼多出個人來。”
林蕊伏下身子朝前望去,旅館門口果真立着兩個人,另一人被衣依的半個身子擋住了,看不清是誰。但她既然已經趕到了,任誰都不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