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衣依臥底
光復會總部大廈與一般的大廈並沒什麼大的區別,進去時前臺的人打電話向某部門請示,某部門派了人隨他們各處檢查着,很配合。
管道煤氣公司的一名工程師領着爾非和糖甜各層檢查着管道。
上午8時,爾非打電話約糖甜,糖甜先是推脫了一下,說他很忙。爾非說:“出了那麼大的事兒,我當然知道你忙,但我就一個請求,希望你幫幫忙。”當他說出想進入光復會總部打探一下的事,糖甜猶豫了一會兒,說要向上面請示一下。
林蕊從外面回來了。她趁買報紙的機會到田鳥家那兒看了看,蹲守在那兒的警察敬業倒是挺敬業的,但貓在一間屋裡能起到些什麼作用,她表示懷疑。
她推開爾非的門問了問糖甜怎麼說的,爾非對她說了後,她推開她那邊的房門喊衣依下樓吃早餐,卻見她正在給誰打電話,走過去時,她匆匆掛了。
“你一早給誰打電話呢?”林蕊隨口問了聲。
“孫敏,她剛下班,問我在這邊怎麼樣。”衣依說着拿下林蕊手上的報紙,摟着她往樓下走。
“你倆已經好到這個份上了?沒事也打個電話問候你,錢多了燒的還是怎麼的?”林蕊有所懷疑地問了聲。
衣依膩膩地說:“我們小女生的事你不懂的,哪像你摳門摳慣了,連給我打個電話還要算計。”
林蕊伸手在她額上敲了一記。
正吃着早點,糖甜的電話來了,說經請示,上面答應了爾非的請求,說這已經是破例了。他剛纔協調了各方,管道煤氣公司恰好有個年例檢修。
爾非高興地說:“那好啊,這可是可以深入到地下的活。”
爾非的想法是挺好的。光復會總部確實有個地下室,什麼煤氣管道,電力水力設施,程控電話均在地下室有落腳處,但僅此而已。
那名工程師明確告訴他,即便一個龐大的地下設施,要做到從地層表面看不出來,不算很難。他指着牆體和那些撐起樓面的立柱說,設計之初就可以從這兒走。
糖甜盯着爾非看,那意思是說,你不能因此而敲了牆去看吧。
剛纔在各樓層晃悠時,爾非非常注意各部門人員的面部表情和形體動作,卻絲毫看不出任何出了啥事的破綻來。
糖甜在他耳邊說:“你就別在這上面白費心思了,即便有個啥,這都是些什麼人——訓練有素。”
走出光復會總部,爾非甚不甘心地回望着,一切正常裡反而說明隱伏了不正常,但他又奈之若何。糖甜避諱談地鐵線爲何在光復會大廈這兒突然繞了彎的事,說正在向有關部門申請覈實,這之間有個過程的。
爾非便有些明白了,這個過程甚至可以是無限期的。
糖甜把他載到旅館前放下,人還沒踏進去,旅館的那個華裔老闆心急火燎地衝了出來對他直嚷:“你怎麼纔回呀,你們那個叫衣依的小姑娘丟了,林姑娘急得哭着正四處找呢。”
爾非的腦袋一下就懵了,趕緊打電話給林蕊,她就是個啥事要一人扛下來的脾性。
兩個人在一個街口會合了,林蕊正急得瘋了似地滿街鑽。爾非一攏去,她一把緊緊拽住他的手,帶着哭腔的喉嚨都變調了地喊:“我已經來來回回找了好幾個圈了都見不着她,你說怎麼辦哪!”
爾非安慰她別急,問是什麼時候的事。林蕊說他走了沒多會兒,衣依嫌屋裡悶着慌,要出去逛逛。她沒準,衣依哀求着說:“姐,你們就知道把我關在這兒,我除了買報紙連一百米都沒跑出過,跟人說起出國一趟,多冤哪。”
爾非說你就心軟了。林蕊說:“我就讓她附近轉轉,不許超過半小時。等我記起來找她時就沒了。”
爾非說:“那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林蕊說:“我能瞎打嗎?萬一你在那邊正探摸着啥呢。”
爾非問:“那你打她的電話了嗎?”
林蕊急得哎喲了一聲道:“你說我會不打嗎?可電話在我這兒呢,她根本就沒帶身上。你說,到底該怎麼辦哪?”
爾非見她這麼有主見的人都急得瘋了似的,趕緊穩下心緒理了理,然後對她說:“如果說她會遇上啥危險,最壞的打算,可能性不大。田鳥他們不認識她,即使知道有她這麼個人,我們和田鳥之間還沒激化到挾持她當人質的份上。”
林蕊道:“我也是這麼考慮的。如果是遇上別的啥人打她的壞主意,沿路我都問過了,又沒這個動靜,可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就丟了的?”
爾非安撫她道:“從沒見過你如此亂過陣腳,別急,我們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這件事。她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我們就順這個思路去想想。”
林蕊道:“這我也考慮到了的。早上那會兒,她突然和誰通了個電話,說是孫敏打來的。可我剛纔查過,她把記錄刪了,也不知是有意或無意。但我想來想去,這之間應該沒什麼關聯啊。”
爾非馬上道:“錯,這就是反常之處。她跟孫敏的感情還沒熱絡到一早打電話的程度,更沒必要刪除記錄。可我也想不通,她爲什麼這樣,沒道理,這就是她與衆不同之處,讓人不好琢磨。”
林蕊又急了地說:“那還費什麼話,趕緊找吧。”
一把拉住她,爾非說:“你準備上哪兒找?沒用的。不如打個電話給糖甜,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擴大範圍去幫着找找。”
糖甜接了電話後說:“報失蹤案沒到二十四小時,你也不至於現在上電視上登個尋人啓事吧,我也只能向有關方面招呼一聲,讓巡警在街上盯着點兒。”
林蕊幾乎就要崩潰了地往地上一蹲說:“等於沒說嘛。衣依,你爲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呀!”
爾非心裡一酸,趕緊伏下身將她摟進懷裡,她竟嚶嚶地哭出了聲,衣依衣依地喊着。
爾非的電話突然響了,仍是糖甜打來的,說他接到在田鳥家門外蹲守的警察報告,兩小時前有個好漂亮的小姑娘隨着半小時前纔出門的田鳥的孫女進了田宅,讓爾非過去看看有沒有可能就是你們那位叫衣依的小姑娘。
林蕊喜得直嚷:“就是她,肯定是她!”爾非也連連點頭。因爲他倆這時突然想起昨天衣依曾說過的那句要搞出個大聰明的話,加上昨天偷聽他們的談話和今早那個奇怪的電話。
可在他倆往田鳥家跑去時,卻有個問題困惑着倆人,這便是關於早上的那個電話,誰是電話那頭的那個人。
當倆人跑進警方對田宅的一個監控點,通過望遠鏡看到衣依和那個叫田鳥纓子的小女生正在一爿湖邊寫生時,林蕊不由驚呼:“天吶,她是怎麼混進去的?”
卻說衣依一溜出旅館,便飛快地往附近一家超市跑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快速動作買了身和服,去試衣間換上後,活脫脫一個小日本姑娘。接着又買了畫板筆墨顏料紙張等等所有畫畫所需用品,往肩上一挎跑出了超市,朝田鳥宅那邊猛跑,瞧着不遠了,她看看腕上的手錶放慢了腳步,讓氣喘勻了,再邊往田鳥宅裡瞧着邊往前慢慢走着。
視線中,一個小女生揹着畫板出現了,在離她尚有四五步遠時,衣依才猛然驚歎道:“真美呀,上哪兒找去?”
小女生順着她的目光往裡瞧去,嘟囔一聲道:“你說的是這裡面嗎?我不覺得有多美呀。”
指着裡面的那爿湖面,衣依道:“你瞧那湖,青翠的荷葉,粉紅色的蓮花和亭亭玉立的蓮蓬,多美的景色呀,可惜呀,我只能遠遠瞧着。”
小女生打量了她一眼問:“姐姐,你是美院的學生嗎?”
衣依擺了個嫋娜的pose反問:“不像嗎?”
小女生嘴甜甜地說:“太像了,姐姐真漂亮,你可以收我爲學生嗎?”
偏着腦袋圍着她轉了一圈後,衣依說:“看在你既漂亮又可愛的份上,我破例當回你的老師吧。”
小女生拍着巴掌欣悅地說:“太好了,我有個美眉姐姐老師了。老師,你想進去畫那湖嗎?”
衣依巴不得地說:“想啊,太想了,你能帶我進去?”
小女生說:“當然了,我就住在裡面。”
衣依故作驚喜地說:“真的?那我更當定你的老師了。”或許馬上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了,她牽起小女生的手說:“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女生羞怯地說:“我叫纓子,不是櫻花的櫻,是紅纓的纓。姐姐你呢?”
倉促間,衣依美目一轉胡謅說:“我嘛,叫節子,就是那個節約的節,沒你的名字好聽,爹媽給的,沒法。”
纓子略爲得意地說:“也挺好聽的。那我領你進去吧。”
衣依爲自己的計策得逞而高興地隨着纓子走去,當走近大院門口時,兩名護院漢子迎了過來,恭恭敬敬地朝纓子鞠了一躬問:“小姐,怎麼這麼快就回了?”
纓子不屑一顧地往裡直闖,倆漢子放過她正欲攔住衣依,纓子回頭道:“幹啥?姐姐是我請回的家庭教師,都閃開。”
倆漢子忙退開一邊,畢恭畢敬地向衣依鞠了一躬。
衣依便如此這般輕易地“混”進了田鳥宅。
或許有人問了,衣依之前連田鳥宅的門朝哪兒開都不清楚,難道未卜先知在半路上候着了纓子?這裡就先賣個關子,且看她幾乎是大搖大擺地闖進了田鳥的深宅大院,與纓子小姐手牽手施施然來到那爿湖畔,擺開了畫畫的架式。
廖廖數筆,水漾清荷風舞蓮花躍然紙上,纓子拍着巴掌直嚷:“姐姐畫得真好!”
衣依洋洋地說:“那當然,這可不是蓋的。我三歲學畫,四歲習舞,五歲登臺演唱,若非家中變故,那些個超女哪輪得上她們呀!”
纓子忙問:“什麼叫超女呀姐姐?”
終於還是說漏了嘴,衣依趕緊掩飾道:“不說了,往事不堪回首啊。”然後拉着纓子一會兒在湖的東面,一會兒在湖的南面大畫特畫。
喜得外面瞧着的林蕊直嚷,衣依簡直是太有才了。
可就在這時,她的視線中,一個鬼魅般的人從一道樹蔭遮蔽的長廊裡鑽出來朝衣依那邊走去,嚇得她朝爾非大嚷:“爾非,快準備衝進去救衣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