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山雨欲來

7山雨欲來

在三岔路口擺下迷魂陣的高人自然是一姓家族的老祖宗一赫囉!

有人不得不問了,一介山野草民哪裡來的如此高明法術,竟令皇宮中的大.法師束手無策敗下陣來?他又憑藉什麼斷定百里外的人馬一定是前來麒麟山捕殺麒麟的皇家官兵?

施完法術的一赫,整個人像大病了一場,臉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麟兒一邊替他擦着滿身的汗,一邊頗爲不解地問依然緊張兮兮的老祖宗,他這是在幹嘛。

一赫強打起精神告訴他和衆子孫,他在幹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兒,將攘皇家官兵於麒麟山之外,只是不知幹不幹得成。

麟兒又問了:“你憑什麼肯定來的人一定是皇家官兵?你又沒看見,會不會搞錯,白忙活了一場,差點把一條老命搭上。”

一赫撫了撫他的腦袋說:“你就別問這麼多爲什麼了,憑的就是我活了百四十歲,這天地間少有我一赫不知道的事兒。你們就聽我慢慢給你們道來,讓你們也長長見識。”

兩個甲子年之前,當年的一赫也就麟兒這般年紀,他也曾與麒麟山上的麒麟有過和麟兒同樣的奇遇。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總在心裡這麼認爲,自己之所以高壽,肯定與這番奇遇有着不解之緣。當年,也就是在他遇上麒麟的數日之後,他腳下的大地如今天般一番劇烈震顫,一隊打着皇家官軍旗號的軍隊,闖入了麒麟山。一場空前的人獸慘烈對決,麒麟山上人獸屍橫遍野。最終那對麒麟仍然沒有逃脫被捕殺的厄運,官兵剖開了母麒麟的腹部,掠走了胚胎。

至於爲取母麒麟的胚胎,爲什麼非要連同公麒麟一塊兒殺了,下面就會看到,這個疑問權且壓上一壓。

這之後,一赫的父親便帶着一赫拜在一個域外高人的門下,學會了一些奇門遁術,爲的就是不願看到同樣的事情在麒麟山再次發生。

又一個甲子年來臨了,皇家官軍再次闖入了麒麟山。耄耋之年的一赫施展從域外高人那兒學來的迷魂陣法術,欲把官軍阻遏在現在的三岔路口。在與官軍的隨軍大.法師大戰三日之後,他敗下陣來,忍看又一對麒麟遭遇被捕殺的厄運。

這後一個甲子年裡,一赫一日不敢忘習練奇門遁術,希望能以自己的努力,讓這天下第一瑞獸在這麒麟山上代代繁衍下去。

麟兒於是問:“那以你現在的功夫,能抵擋得住官軍的進山嗎?”

一赫憂心忡忡地說:“孰難預料。當年的我分身乏術,沒能及時通知麒麟暫避。現在好了,依你日前與麒麟的奇遇,或許這次它們能轉危爲安逃過劫難。”

麟兒立刻明白了過來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去通知麒麟逃跑?好嘞。可它們在哪兒呢?那天我真該讓那個麒麟帶我去它老窩裡看看的。”

一赫撫着他的腦袋說:“這就要看你的悟性和與麒麟的緣份了。”

他叫來一紀,讓他帶上幾個人隨同麟兒進山,務必盡全力找到那對麒麟,幫助它們躲過這一劫難。

一紀喚上幾個人,正準備出發,他媳婦梅子突然橫身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死死拽住兒子不放,說把這樣一件危險的事情交給自己的兒子去辦,她做母親的堅決不幹,他是獨生子,享受國家單丁不上前線的待遇。

一紀最怕的就是她的胡攪蠻纏,只好把太爺爺推出來當擋箭牌,說是他吩咐的。

梅子雖然滿天下就獨怵老祖宗,可今天不同往日,事關她寶貝兒子的生死安危,她推開擋在她面前的一紀,定要找老祖宗論個長短。

“你給我閃開,有理走遍天下,太爺爺再大也大不過國家去。”她頗理直氣壯地說。

“山高皇帝遠,在這兒我就是國家。”一赫突然威風凜凜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梅子一看他比平時矮了三分的身體,心裡想,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於是挺了挺肥碩的身子昂揚地說:“皇帝的人馬說話間就打上門來了,你還敢自稱國家?你好大的膽子!既然你如此有本事,有能耐,就去和他們對着幹哪,憑什麼讓我的麟兒去當你的炮灰。”

一赫何時被人如此頂撞過?可她好貸歹是麟兒的母親,而麟兒又是他的心肝寶貝,他得給她一分薄面的,否則麟兒臨陣反了水,他還能指望誰去救麒麟!做大事者要善於忍,於是他耐下性子開導她道:“怎麼能說是當我的炮灰呢?他是去做一件造福於千秋萬代的好事兒,你應該支持纔對。”

梅子立刻道:“謝了。這樣的好事你還是交代別人去做吧!我的麟兒還小,將來立功的機會多着呢,這次就讓給別人了。麟兒乖乖,快隨娘回去。”

她牽起兒子的手,扭腰甩胯便欲走。

“站住!”一赫一聲斷喝道,不準走。我已經忍你有些年頭了!你仗着生了麟兒寶貝,把一紀調教得像你第二個乖兒子,現在又當衆頂撞我,你反了天了!

梅子把麟兒往懷中一摟。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要鬧索性鬧開了去,你說我仗着麟兒我就仗着麟兒了,你還敢把我法辦了不成!她毫不膽怯地扭過頭來盯着老祖宗道:“啥調教不調教的,這還得他本人樂意。至於說我頂撞你老人家,委實不敢。事關我兒生死,爲孃的這時候不站出來說句話,更待何時,請太爺爺見諒了。”

她說的每句話似乎都帶了刺,但句句在理。老祖宗向來是個講究民主的人,他可幹不來縣太爺大拍驚堂木唬人的事兒出來,那有損他的形象。於是他只得裝作大度地說:“見諒不見諒的話就不提了。你把事情想象得過於嚴重了。我交代給麟兒去辦的事兒不存在任何的危險,也就是跑跑腿兒……”

梅子馬上打斷他的話說:“跑腿的事兒你讓我的麟兒去辦?搞沒搞錯,他可是未來的掌門耶,說出去不怕讓人笑掉大牙了你。”

一赫眼看天色漸暗,爭分奪秒的事兒不能廢在一個不懂事的娘兒們身上了,遂挑明瞭說:“因爲現在只有麟兒懂麒麟的語言,也就是說麒麟只聽得懂麟兒的話,這事只能落在他的身上。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梅子撇了撇嘴說:“這就奇了,滿天下就只有我的麟兒才聽得懂麒麟的話,那他豈不是太偉大了。”

她懷裡一直插不上話的麟兒這時瞅準了這個空當,扯了扯她的衣襟說:“娘,真的,麒麟真的聽得懂我的話。那天我要它快它就快,要它慢它就慢,要它往哪兒跑它就往哪兒跑。娘,你就準了我吧,要是誤了時辰,官軍若把麒麟給殺了,我也不活了。”

梅子發一聲尖叫更緊地摟住了兒子說:“麟兒,你可別嚇娘。娘千辛萬苦忍受了多少的委屈才得着你,再也不許說這些死呀活的話嚇你娘。”

一旁的一紀心裡嘀咕道,到底是誰辛苦了,你快活得直撲騰呢。現在既然兒子已經挺身而出了,他也得說句上得了檯面的話,要不太不爺們了。

於是他裝做斥責兒子實則討媳婦的好說:“對,以後再不許說這樣的話嚇你娘了。你娘是心疼你才捨不得你吃苦,哪來什麼死呀活的,不就是進山一趟嗎?”

他媳婦“啪”的一聲在他臉蛋上輕輕打了一下說:“還不快掌嘴,你首先就犯戒了。”

嗲過之後,她聲音極其溫柔地問老祖宗道:“麟兒真的不會遇上危險嗎?他不光是我的心肝寶貝,也是你的心肝小寶貝耶!”

一赫還不趕緊地就臺階下,忙舉起右手道:“我發誓!”

一場小鬧劇上演完之後,一紀帶領兒子麟兒連夜進山,踏上搶救麒麟的征程。

爲防患於未然,一赫立即吩咐人請來了二三四姓家族的族長,緊急召開了一個聯席會議商討對策。會上就對付官軍捕殺麒麟拿出了一個應急方案:四大家族同心協力,有人出人,有銀子出銀子,決不能讓官軍的血腥罪行得逞。

會後,四大家族的男人們在通往麒麟山主峰的各大小路上和原始森林中布陷阱的布陷阱,裝弓弩的裝弓弩;女人則齊聚於各姓祠堂前的場坪上,燒火的燒火,煮飯的煮飯,烙餅的烙餅,燉肉的燉肉,一定要讓自己的子弟兵們吃好穿好。這所有女人中,就數一紀的媳婦梅子最爲忙碌,她當仁不讓地自任總調度,往來於各姓祠堂間,指揮着女人做這做那的,忙得腳不沾地,誰讓她有個一姓家族未來掌門人的兒子呢。

諸般佈置妥當,一赫惟願這一切都是無用功。可麟兒進山有幾日了,怎不見他發來已經找到麒麟的信號?

這日戍時時分,一赫在他的屋內正將息着,突聞屋外傳來陣陣驚恐的喧囂聲,他忙踱出門外。但見屋外地坪上,族中衆人俱都仰面望着天空,一個個臉上一副世界末日來臨般的恐怖表情。還沒等他照樣仰起頭來去看天上,衆族人便紛紛向他擁來,指着天上語音顫抖着向他報告,天空中有一不明飛行物正向這邊飛來。

一赫遂極目遠眺,果真見半空中一大鵬般鳥兒忽閃着一對如炬眼睛忽上忽下而來。一赫不由大驚,難道是外星人駕着飛行器,來到咱們地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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