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府內,書房裡法力滾滾流動,到處都是飄浮在空中的龍紋。
石元吉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毫無風度。在他身下,一張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白紙胡亂地鋪開,這都是他這幾天的實驗結果。
在他身邊,空中環繞着諸多龍紋,這些龍紋被分門別類地浮在空中,井然有序。
女英默默地坐在牆角,單手托腮,微笑着看着石元吉的一舉一動。
她很好奇,也很驚訝,那些龍紋在她看來毫無相似之處,硬是被石元吉分類到一起,顯得很是突兀。
“你在看什麼?”石元吉突然回過頭來,好奇地問道。“難道你身爲玄冥的分身,不知道龍紋的奧秘?竟也會對我的研究產生興趣?”
女英莞爾一笑,調笑地反駁道:“你是太虛的分身,難道也不知道龍紋的奧秘?”
石元吉的臉上寫滿了不信任,他直直地看着女英,顯得頗爲無奈。
“我不記得很多事,只記得這輩子的事。長庚說我已經轉生了三次,可我絲毫不記得從前做了什麼。”
“你呢?你繼承了玄冥的一部分力量,和祂一起存在了那麼多年,知道很多關於龍紋的知識吧?”
女英如同看到獵物上鉤一般,臉上泛起了嫵媚的微笑,她站起身緩緩地走到石元吉身邊問道:
“終於不再埋頭自己琢磨。忍不住要問我了?”
石元吉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是啊,我想研究出龍紋的奧秘,實在是妄自尊大。”
“不管是凡人還是妖精,那麼多前輩鑽研此道,雖然大有收穫,卻在龍紋的本質這個問題上都沒有得手,我有何德何能,可以做出如此功績呢?”
女英得意地笑了笑,雙臂抱在胸前說道:“那你就求我啊,只要我開心了,我就告訴你,龍紋的本質以及它的奧妙。”
石元吉搖了搖頭,轉過頭去,繼續鑽研,不再理他。
“你這什麼意思啊?”女英正得意地等着石元吉的請求,卻見他沉默以對,心裡有些生氣。
“你不想知道龍紋的奧秘嗎?還是說……欲擒故縱是吧,我不吃你那一套!”
女英的嬌嗔讓石元吉泛起善意的笑容,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就好象看到一個調皮的小姑娘在淘氣一般。
“你笑什麼?”女英撅着嘴,真的有些生氣了。
石元吉從地上站起,伸了伸懶腰,微笑着說:“我覺得你應該向娜玉學學如何撒謊,不要被我一眼就看出來。”
女英的臉赫然一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我不否認玄冥高貴的神位,但是玄冥要是真的知道龍紋的奧秘,哪會被竭往陣關住?”
“連玄冥都不知道,你就更不知道了。”
“我猜,太虛掌握的神格,也許就是龍紋的本質吧。至於祂爲什麼創造我,可能也許此有關?”
女英嬌哼了一聲:“知道我在撒謊,你還問我,是不是故意氣我?大騙子。”
石元吉無奈地說:“我哪騙你了?我在書房裡研究龍紋,你偏偏在這看着,看得渾身不自在,我還不能旁敲側擊地抱怨兩句?”
女英重重地哼了一聲,又發泄般捏了捏石元吉的臉頰,一甩手走出了書房,留下石元吉好笑地愣在原地。
他一邊笑着,一邊坐回在地上,看着滿地寫滿龍紋的草稿,突然表情凝固,愣在原地。
“太虛,玄冥,混沌?”
“祂們要麼自稱創世之神,要麼自稱太虛本身,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玄冥代表湮滅,混沌代表太一,那太虛……雖然不知道太虛代表着什麼樣的規則,但是……”
“應該沒有比祂們神格更高,更加神秘的神明瞭,祂們是不是代表着太虛的基礎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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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是不是意味着龍紋也可以分類成三種?這是個值得驗證的思路。”
隨着他的想法的運轉,飄在書房四周的龍紋開始浮動起來,原本井然有序的龍紋被打亂順序,圍繞着石元吉飛舞着,按照新的思路被一一分類。
正當他想要按照新的思路將龍紋全部整理時,石二恭敬而着急地走了進來。
“侯爺,獨孤鼉在門外求見。”
石元吉愣了一下,那些漂浮的龍紋頓時停了下來,他有些茫然地問道:
“獨孤鼉,是獨孤家的人嗎?”
他纔想起,自己讓獨孤明送去紙袋和樣本,已經過去好長時間了。可直到現在,獨孤家纔有反應,而宇文家則裝聾作啞。
看來八柱國還是很頑固啊,他在心裡無奈地說道。
“獨孤鼉是獨孤家的現任家主。”石二言簡意賅地說道。“看來他是爲了元讓的事情而來。”
石元吉點了點頭,石二便出門而去。沒過多久,身材高大、氣質高傲的獨孤鼉,便走了進來。
他環顧了四周,就好象是被石元吉邀請到流霜府做客一般隨意自在。那飄在空中龍紋閃爍着各色熒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細緻地端詳着那些龍紋,眼裡閃着精光。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起身迎接他的石元吉身上。
“在下獨孤鼉,河內布衣一個,想必這位公子便是當今的重合侯吧?”
石元吉看着禮數週全但氣勢十足的獨孤鼉,不禁感慨。獨孤家不愧是百年世家,當代家主氣宇軒昂,一看就是人中龍鳳。
他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多天未打理的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正是晚輩,讓你見笑了。”
獨孤鼉擺了擺手,善意地笑道:“無妨,我倒是覺得重合侯纔是年輕一代的榜樣。”
“身居高位卻不驕不躁,居於廣廈但依舊沉心於龍紋之中,這纔是好男兒應有的品德。”
“不想我們獨孤家的孩子啊,總想着吃喝玩樂,遇到事情不想着腳踏實地,總是投機取巧,實在是家門不幸啊。”
和這種人說話真是累,總是話裡有話,石元吉腹誹道。
但是他還是要耐着性子,端着架子:“前輩過獎了,晚輩衣衫不整,疏於禮儀,罪過罪過。”
“我這人行爲粗鄙,喜歡直來直去,前輩來此究竟是何目的,還望直言。”
獨孤鼉笑了笑,但笑聲裡盡是善意,沒有絲毫鄙夷。
石元吉有些摸不透他了。
獨孤鼉一指門外說道:“侯爺,實話實說,在進入流霜府之前,我對您是有些不屑的。”
“但在見到胡旦先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侯爺非一般人物也。”
石元吉終於有些撐不住了,臉頓時垮了下來。獨孤鼉的馬屁一個接着一個,他覺得有些受不了了。
獨孤鼉哪能看不到石元吉的臉,只好乾癟地笑着說:“侯爺,實不相瞞,我是爲了那枚紙袋的事情而來。”
“我是佩服侯爺的,能造出那種神奇的東西來。想必侯爺的乞活軍裡,已經開始配置這種神奇的東西了吧。”
怎麼還在拍馬屁,石元吉微不可見地白了一眼。
他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綻放出微笑:“乞活軍確實已經開始列裝人種袋了,這是陛下的意思。”
“如果您來此只是爲了打探這種無聊的消息的話,沒有必要。乞活軍的建立初衷,是爲了消滅摯爪,當然要配備最好的軍備。”
聽到摯爪二字時,獨孤鼉那平穩的情緒有了一絲波動。他愣了一下,竟是一時語塞,默默地沉吟起來。沒過多久,他的眼中竟是流露出濃重的驚恐。
石元吉拿過椅子,邀請獨孤鼉來落座,又倒了一杯茶,等着獨孤鼉緩過神來。
獨孤鼉驚訝地看着石元吉,不自覺地喘着粗氣,額頭莫名其妙地見了冷汗,似乎想到了什麼。
石元吉語氣舒緩地說:“前輩莫慌,我既然將那枚紙袋給你,已經顯示了我的態度,你沒必要如此。”
“摯爪是神明造成的禍殃,是凡人和妖精的共同敵人,八柱國家族也是凡人中的一員,不是麼?”
“我們乞活軍不會見死不救,也希望獨孤家能夠和我們好好合作,驅逐河內的摯爪之禍。”
獨孤鼉聽罷,終於不再驚恐,他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重合侯果然是好手筆,在下佩服。我有一事想問,還望侯爺不吝賜教。”
“您說。”石元吉將茶杯遞到獨孤鼉面前,他卻沒有動手。
現如今獨孤鼉哪有心情喝茶,雙手微微顫抖地問:“河內突然出現一股勢力,叫青裴之心。”
“他們實力不高,但裝備極好,大多使用法銃殺敵。而且這個組織組織嚴密,訓練有素,專殺摯爪。”
“更重要的是,青裴之心的領頭人,就是曲千仁。”
石元吉心裡一喜,感慨地說:“曲前輩果然是深藏不露,這麼快就拉出了一夥人,令人驚歎。”
“他的組織叫什麼……青裴之心?挺有趣的。能讓獨孤家這麼快注意到,說明這個組織很有實力麼。”
獨孤鼉急忙問道:“曲千仁是什麼時候投靠的您?”
石元吉眉頭皺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笑着說:“您爲什麼覺得曲前輩投靠我?”
“我和他在紅桑鎮交了手,僥倖贏了他這個大虞在冊的第一高手,後來他再次見到我,我們相談了幾句。”
“他只是和我說了幾句話,於是就有了自創山門的信心。我告訴他河內有摯爪肆虐,他便去了,如是而已。”
獨孤鼉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手抖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