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回到書院,已是三更時分。此時他睡意全無,盤膝坐在牀上,默默回想剛纔的那場博殺。說實話,第一次經歷這種生死博殺,如今想起來,還是有些許後怕。本以爲自己現在內功修爲已不下於當年的孫冉,再加上所修習的劍法、槍法和步法都是上乘武學,在大陸上雖然不能和那些宗師級高手相比,但已能和一流高手抗衡,卻不料剛纔一戰差點翻船。當年孫冉、孫立六人帶着自己在大軍包圍之中縱橫開闔、往來馳騁的身姿浮現於心頭。看來自己與他們相比,在戰鬥中的氣勢、經驗、戰技都有不足的地方。不過這氣勢和經驗只有在實戰中才能得到提高,現在只有在戰技上多下些功夫,以提高自己的戰鬥技巧……
將思緒放下,他便按照武玄心經的運功路線運轉體內真氣,開始練功。功行三個周天,將真氣納入丹田,他只感到體內真氣充盈,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起身來到院中看看天色,不由感到奇怪,周雯和自己約好今日一起去思過堂找寇循,怎麼現在還不來。
周雯心中百味雜陳。昨日間上官欽、李桔去赴宴了,自己只找到孫皓,可孫皓卻以他二人不在爲藉口推脫了。今日倒是找到了他們三人,可上官欽那老頭根本不表態,孫皓那傢伙更是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這兩人在這事上裝聾作啞,不置可否,完全甩手不管;倒是李桔,不想查清此事到也罷了,還阻撓別人去查。明面上是四人負責徹查此事,可現在四人中想要查清真相的只有自己,如今我一女流之輩真是獨木難支啊。
思索間,她已來到秦熠的小院。秦熠聽到敲門聲,開門一看,只見周雯俏臉通紅,臉上神色複雜,似憤怒、似悲傷。
秦熠忙將周雯讓至院中,周雯氣憤地將情況對秦熠說了起來,說着說着,聲音哽咽了,雙眸中泛起了一層水霧。
看着憂傷的周雯,秦熠出言安慰道:“不要難過了,此事不是還有我在查嗎。”沉思片刻,他接着說道:“田恆之死頗爲蹊蹺,其實元兇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後的主使之人要用此事達到什麼樣的目的。上官欽與此事並無瓜葛,想置身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李桔認定寇循就是兇手,他這樣做的目的,頗耐人尋味。孫皓此人及其精明,置身事外很是高明。如果查出真兇另有其人,則他對田恆有了交代;如果坐實了寇循的罪名,則西秦國就可以此爲藉口,隨時可以向北周用兵,而不用顧慮晉國和南楚的態度。”
聽了秦熠的一番話,周雯釋懷了。看來晏聞說的不錯,秦熠此人表面灑脫不羈,實則心中頗有智計,要洗脫寇循的嫌疑,還真得此人不可。於是她問道:“即是如此,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呢?”
秦熠笑道:“既然此事只有李桔一人在從中阻攔,那我們現在就去思過堂。”說完,轉身出門朝思過堂走去。周雯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看秦熠已經走出門去,也就不說了,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來到思過堂,秦熠也不停身,徑直朝大門走去。看秦熠沒有止步的意思,守在門前的兩名學子同時伸手攔住他說道:“秦熠,今天我們接到命令,不能讓任何人進去,特別是你。”
秦熠停了下來,微笑着問:“命令?誰下的?上官欽、孫皓、還是李桔?”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道:“這命令是李桔殿下下的。上官院長和孫皓都沒有反對。”
秦熠說道:“那周雯呢?她也是此事的主事人之一,現在她就在這裡,目的就是和我一起進去見寇循。”
“這不行,殿下說了,寇循在這事上嫌疑最大,作爲北周國公主,周雯對此事必須迴避,不得參與。”
“什麼……”這話讓周雯感到十分憤怒,正要發作,就感到肩頭被人按住,擡頭一看,秦熠正微笑搖頭示意她不要衝動。她轉念一想,也罷,就交給秦熠去辦吧,且看看他有什麼辦法。
秦熠看看兩名學子,暗道一聲:“對不住了,二位。今日我必須進去見寇大哥,要怪你們就去怪李桔爲什麼下了這樣的命令吧。”他話鋒一轉,和兩人拉起了家常:“二位都是武藝科的學子吧?”
二人見秦熠既不說走,又不說要進思過堂,反而問他們這樣一個無聊的問題,心懷戒備,點頭回道:“不錯。”
“寇循作爲主管武藝科的院長,平時待你們如何?”秦熠接着問道。
秦熠三兄弟雖然平日很是低調,可憑他們的武功才學,在書院中還是很有威望的。二人見他又問出這樣一個白癡問題,有心不搭理他,可又不好駁他的面子,再加上對寇循很敬重,於是說道:“寇院長武功高強,爲人嚴謹,在傳授我們武藝時盡心盡力,從不藏私,我們從中都獲益匪淺。可以說武藝科可能有不喜歡他的人,但沒有不佩服他的人。”
“既是如此,寇循此次被捲入這件事情中,你們就沒有想過盡力去幫助他嗎?”秦熠點點頭,接着又問。
“這……”秦熠的話讓二人感到有些慚愧,但他們是愛莫能助,搖頭說道:“其實不是我們不想幫助寇院長,只是現在種種跡象都表明此事就是寇院長所爲。”
“那你們說說爲什麼寇院長要殺田院長呢。”秦熠緊盯二人,步步緊逼。
“這……”二人被秦熠問得啞口無言,過了片刻,二人回過神來,自己奉命在這看守,沒有義務回答他的問題。其中一人怒道:“我哪管他什麼原因,我只知道我二人奉命在此看守,不讓任何人進去。”
秦熠笑問:“你們認爲憑你二人之力能阻止我進去嗎?”
二人面面相覷,知道秦熠說的不錯,若是這傢伙發起狠來,我二人還真阻止不了他。一人猶豫着說道:“你想做什麼?”另一人膽氣稍壯,出聲喝道:“難道你還要闖進去不成,不把李桔殿下的命令放在眼裡?”
秦熠微微一笑:“我們俱是五原書院的學子,能給我們下命令的只有書院四位院長。他李桔在書院的身份也是學子,沒有資格給誰下命令。若你們真要以此爲由阻止我進去,到時候撕破面皮,我倒是無所謂。”
“這……”二人又是一陣沉默。秦熠身份特殊,不忌諱和李桔撕破面皮,可自己卻不得不有所顧忌。不由得暗恨李桔,好端端的在這個時候下這命令做什麼。看看時辰,馬上就可以換崗了,偏偏這時秦熠又跑來這裡胡攪蠻纏。暗歎一聲:“真是倒黴。”其中一人緩聲說道:“秦熠你不要再爲難我二人了,若是讓你進去,李桔殿下怪罪下來,我們怎麼辦?”
秦熠面露堅毅之色,斬釘截鐵地說道“此事我定要查清真相,寇院長和我有兄弟之義,這件事我相信絕不是他所爲,二位且將門打開,此事我自會一力承擔。”
二人見秦熠說的如此決絕,很是無奈。想要阻止,又無力對抗,若真是動起手來,保不準還要受一身傷,若就這樣放他進去,李桔那又不好交代。
周雯在一旁看得好笑,這秦熠還真有他的,先是提了兩個看似無用的問題,接着一步一步將這二人誘入局中,今日有幸見識了他的另一面,原來他還是一個鋒芒內斂的人。看着那二人左思右想,難下決斷的樣子。她知道她該說話了:“你們二人不必爲難,我也是徹查此次事件的主事人之一,自有說話的權利。就算你們現在將此事稟報給李桔,也不過是將這一難題交給他去面對,圖惹得他嫉恨你們。你們且將門打開,我們見過寇院長之後,自會去向李桔說明。”
話說到這個份上,二人知道今日是阻止不了秦熠他們了。算了,這是他們王子、公主之間的恩怨,我們就不必攪和進去了。無奈之下,打開了思過堂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