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七日,秦熠等人回到了距漢川郡不遠的一座山上。望着山下的漢川郡,孫立一臉怪笑:“嘿嘿,我們又回來了,不知皇上這次安排了什麼來招待我們。”
七人不敢貿然下山,孫冉吩咐張劍、王召下山打探下消息。其餘的人休息等候。過了二個時辰,二人回到山上。張劍說道:“漢川郡並無異常,城中布告欄上貼有皇榜,說小王爺擅殺朝廷重臣,召令革去逍遙王王位,貶爲庶民。”
孫立聽到這裡,跳起身大叫:“貶爲庶民?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個消息,不管是真是假,秦熠已不想再在西秦國多待了,遂道:“多想無異,我們進城去看看。”說着,當先往山下走去。
孫冉怕是誘敵之計,連忙阻止:“小王爺且慢,恐怕有詐。”
秦熠邊走邊搖頭:“無妨,皇家講究的就是金口一言,既然已用皇榜召告天下,那這事也就結了。”孫冉一想秦熠說的也有道理,招呼衆人跟了上去。
進到城裡,徑直來到郡守府旁的布告欄前。只見布告欄正中粘貼着皇榜,上面寫着:“查逍遙王秦熠,率手下孫冉、孫立、張劍、趙勝、王召、馬韓六人於大同121年五月初七子時,擅自潛入漢川郡郡守府,殺害漢川郡守趙儼、漢川將軍陳道,罪不容赦。朕念秦熠爲先皇獨子,孫冉六人皆有大功於社稷。特召令:削去逍遙王秦熠王位,貶爲庶民;革去孫冉等六人職位,永不錄用。”
孫立一看不幹了,口中大叫:“顛倒是非,誣陷忠良!”衝過去就要撕皇榜。
孫冉連忙抱住孫立,輕喝一聲:“不要莽撞,快看小王爺。”
孫立轉頭一看,只見秦熠滿面悲憤,雙眼緊盯榜文,雙脣嚅動,雙手握拳,全身微微顫動。六人面面相覷,正不知要如何上去勸解。就見秦熠仰天長嘆一聲,轉身面向長安,輕聲自語:“皇權相爭,殘酷至斯。皇叔,我已將皇位禪讓於你,你爲何還苦苦相逼。不過,你最終還是給了我一條生路,也不枉我從小親你,敬你。”
說罷,轉身對六人道:“我們去郡守府。”邁步走了過去。
孫立連忙追上來問:“我們去那幹什麼?”
秦熠邊走邊道:“趙無極爲救我們身喪此地,我要知道他葬身何處。”
來到府門前,秦熠拱手對門衛說道:“煩請對郡守通稟一聲,就說秦熠求見。”那門衛見秦熠年紀雖小,但氣度不凡,不敢怠慢,連忙應聲:“稍等,”轉身向郡守府內跑去。
不一會,郡守走了出來,面帶訝異之色:“不知皇子此來,所爲何事。”
秦熠拱拱手:“有一事煩請郡守告知,趙無極身喪於此,不知葬在何處?”
郡守肅容說道:“趙無極身爲皇室衛隊鐵衣衛隊長,雖違令犯上,喪生於此,但皇上開恩,不予追究,現葬於城北山上,我叫人帶你們過去。”
祭奠完趙無極,秦熠對六人說道:“我們按計劃去石鐘山吧。”衆人應聲起行。
……
在鄱陽湖與長江交匯的九江郡。聳立着一座玲瓏剔透的天然美景,它便是大陸千古奇音第一山——石鐘山。站在山頂。眺望長江,白浪滔滔;俯瞰鄱陽湖,煙波浩淼。江湖交匯,水分兩色,天工造化,歎爲觀止!
時值正午時分,山上走來風塵僕僕的七人一馬,正是秦熠等人和小馬奔宵。突然衆人耳邊傳來一聲朗笑。尋聲望去,但見一人身形碩長,年過四旬,頭戴逍遙巾,身着青灰色長衫,雙手負後,挺身而立,笑望七人。秦熠哽咽地喊了一聲:“朗叔!”飛身撲到周郎懷中,放聲大哭。周郎輕撫着他的後背,微笑不語。孫冉等人面帶笑容,向周朗拱手致意。只聽得孫立大聲招呼:“周老兒,好久不見,你到瀟灑,躲在這兒快活,真讓人羨慕!”這時秦熠放開周郎,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激動的說:“朗叔,我好想你,終於見到你了!”
周朗大笑:“好,好,相別一載,今日得以在此相見,真是快哉!”
孫立樂道:“還不快快領我們去你的茅舍,把好酒好菜擺上,我們今日可要一醉方休。”
“正要如此,隨我來!”周朗大笑,領着衆人向前行去。將到山頂,穿過鬆柏遍植兩旁的小石徑,進入周朗居住的庭園,這是個以竹石爲主景的園子,園中有四季假山,分別以五色土石堆疊成春、夏、秋、冬四山,各自成景。正廳、臥房、書房分佈在四座假山之間。正廳坐北朝南,雅緻而不失厚重,門頭上掛有一塊橫扁,雕的是‘其樂軒’三字,正面廊柱上有一聯:“半腰起樓閣,嶺如屏,海如鏡,舟如葉,城閣村落如畫,況四時風月,朝暮晴陰,試問古今墨客,誰領略萬千氣象;九秋臨絕頂,洞有云,崖有泉,鬆有濤,花鳥林壑有情,憶幾載星霜,關河奔走,難得棲遲石鍾,來嘯傲鄱陽湖山。”。
衆人置身於如此孤高磊落,靈逸清秀的動人環境,一時間也把心事拋開,渾忘塵俗。
孫立嘖嘖讚歎:“好庭園,好景緻,還是你周老兒會享受啊。”
周朗笑而不語,喚出小僮備好酒菜,招呼衆人落座,把酒言歡。
至晚,衆人酒酣耳熱。孫冉放下手中酒碗,對周郎說道:“熠兒以後就交給你了,我們明日就下山返回師門。”
秦熠聞聽此言,很不情願,想到從小看自己長大的六位叔叔要離開自己,孤寂的感覺涌上心頭,連聲阻止:“冉叔,你們要走?不,你們不能走!”
孫冉看着一臉不捨的秦熠,緩緩說道:“熠兒,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相當初,我們六人初出師門,正是意氣風發之時,聞聽突厥又來寇邊,遂來西秦邊關想盡自己綿薄之力。不料與突厥大軍不期而遇,力戰不敵,眼看就要敗亡。此時你父親率軍趕到,擊潰了突厥大軍,救了我們。我們與你父親一見如故,相處甚歡。自此便留在了你父親身邊辦差。你父親知道我們不喜權勢,只醉心武學。就讓我們成立了青衣衛,只是負責保護他的安全。你父親病逝後,我們本要離開,只是見你年幼,就留了下來。現在你已到你周郎叔的身邊,以後就好好隨你周郎叔學藝。我們離開師門已有十年,現在要回去爲師門效力了。”
周朗接道:“是啊,熠兒,你冉叔他們離開師門太久,是該回去看看了。”
秦熠見事已成定局,雖然十分不捨,但只得說:“好吧,等我學好文武藝,就去找你們。”
翌日,辭別孫冉六人,回到房中,秦熠將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周朗。
周朗聽完後,問道:“你後悔嗎?”
“不悔!”
“你恨你皇叔嗎?”
“不恨!”
周朗仰頭大笑:“好!好!好個不悔、不恨!大丈夫立世,就是要勇於決斷,敢於承擔,輕不言悔。你以後有何打算?”
“我要和你學藝!”
“俗話說,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你已經是皇帝,爲何要把皇位禪讓,來這找我學藝?”
“……”秦熠一臉茫然。
周朗又笑道:“丈夫立世,必須要有才。有大才,可以兼濟天下;有小才,能夠安身立命。你想有大才還是有小才。”
“我要有大才。”
“好,我就教你這兼濟天下的大才!隨我來!”
周朗將秦熠帶到書房。書桌上整齊的碼着三摞書。周朗指着這些書對秦熠道:“這三摞書一爲經、史、法,學了它,可以使你懂得治國安邦之道;一爲兵書戰策,學了它,可以使你萬人無敵;一爲易算之術、經商之道,學了它,可以使你擁有無盡財富。此三種皆爲兼濟天下之大才,你要學哪一種?”
秦熠低頭沉思:長街突圍、孫冉英勇無敵的身影;郡守府血戰,趙無極與郡守皆亡的悲壯場景;秦嶺之中,虎馬大戰,奔宵母子的舔犢情深;郡守府前,聖旨之上的那句“削去逍遙王王位,貶爲庶民。”一一從腦中閃過。良久,他擡起頭,毅然說道:“朗叔,我要和你學武!”
周朗撫須微笑:“熠兒,武功練的再好,只不過是能逃命保身的一武夫罷了。”
秦熠皺皺眉:“能逃命保身有何不好?治國安邦也好,萬人無敵也罷。這都需得到君王的認可你纔可得以施展。在這皇權至上的世道,若無安身立命的資本,一切都是空談。”
“好,熠兒,你能想通這一點,也不枉你遭受的這一番磨難。” 周朗笑着走到書架旁,從中取出一卷書冊,將它遞給秦熠,又把第一頁上的練功總綱及人體經脈、穴道的位置細細解說一番,吩咐道:“熠兒,從明日開始你就按照這本手冊自己習練吧。”
秦熠手捧書冊,疑惑地看看周朗,又看看書冊,半晌方道:“朗叔,你不教我嗎?”
周朗微微一笑,問道:“熠兒,你說爲什麼不同的人習練相同的功法會有不同的成就。”
秦熠用手撓撓腦袋:“應該是資質不同吧。”
周朗哈哈笑道:“其實人與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同,之所以會有不同的成就,是由於悟性和創造力的不同所造成的。如今我已將手冊中最基本的練功總綱及經脈、穴道的位置教會了你,至於你能將這功法練到什麼層次,就看你的悟性和創造力了。”
秦熠似懂非懂,暗中安慰自己:既是如此,我只有自己先練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