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聽了周朗的這一番話後,方纔恍然大悟。原來田恆的死因居然是中毒。可那神秘組織又是從哪裡得到這毒方的呢?舊的疑慮釋去,新的疑慮又涌上心頭。
難道是……一個想法掠過秦熠的腦際,他脫口問道:“朗叔,你回來後有沒有對我父皇或是其他人提過這個毒方。”話一出口,他大感懊悔,朗叔和父皇爲人光明磊落,自己怎麼能懷疑這組織與他們有關呢。
秦熠的話讓周朗先是一愣,接着他看到秦熠滿臉懊悔之色,不由得哈哈大笑:“熠兒,莫非你懷疑那組織與西秦國有關。”
秦熠撓撓後腦勺,赧然說道:“朗叔,熠兒也就是這麼一說,其實話一出口熠兒就知道不對了。朗叔爲人慎重,這種事情除了我父皇外,斷不會和其他人說。我父皇光明磊落,也不會建立那種陰狠的組織。”
周朗笑問:“哦?你就這麼肯定這事情除了你父皇我就不會和其他人說?也肯定你父皇不會建立那種陰狠的組織?要知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這用計之道,無所不用其及啊。”
“這……”秦熠一時間被問得啞口無言。沉思片刻方纔說道:“不瞞朗叔,自從那組織用九星鎖魂陣刺殺我之後,我就曾懷疑過它可能和西秦國有關。只是這其中疑點頗多,我不敢妄下斷言。在思過堂救寇大哥時我用言語試探過孫皓,從他當時的反應來看,對這組織毫不知情,我也就排除了這種懷疑。此番聽到朗叔說起這種毒藥,我心中不自禁又產生了一絲疑慮,不過這絲疑慮也就是一閃即逝。”他一邊說,一邊目視着周朗,斷然又道:“朗叔,你剛纔所問的問題我還真不好回答,我只能說以我對你們的瞭解,我感覺你們不會,我相信你們不會,同時我也相信自己的這種判斷。”
“好,說的好。”周朗放聲大笑。稍頃,他的目光從晏聞、陸榛、秦熠三人面上一一掃過,微笑着對秦熠說:“交友全憑信義,鬥敵應通詭道。熠兒,你能不被事情表面現象引起的猜疑擾亂了自己的思緒,堅守本心,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身周的親友,看來這兩年的歷練你收穫頗多啊。”
周朗的肯定,讓秦熠非常高興,但是縈繞在他心頭的那個疑慮仍然在困擾着他,於是他說道:“朗叔,這組織雖然來歷不明,但從它目前所做的幾樁事情來看,其必然和某一個國家有關,只是這個國家既然不是西秦國,那又會是誰呢?”
陸榛叫道:“還能是誰?西秦不是,南楚不可能,北周麼……以周雯和我們的關係,也不可能。那剩下的只有晉國了,對,肯定是它,別忘了三弟就是在赴李桔的宴時中毒的。”
晏聞連連搖頭:“不,不可能,若這毒是李桔下的,那他這樣做豈不是擺明了告訴我們他就是元兇。”
陸榛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怎麼不可能,殺田恆嫁禍給寇循,挑撥兩國征戰,他晉國就可以坐收漁利。再說他李桔不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坐實了寇循的罪名麼。”
“這……”晏聞一時語塞,總覺得陸榛的話聽上去雖合情理,可仔細想來,又覺得其中也是疑點頗多,難下決斷。
秦熠也覺得一時也弄不清其中的是非曲直,不願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轉而問周朗:“朗叔,再過十五日,就是圖文擺擂的日子,此次打擂你去不去?”
周朗搖頭說道:“那圖文僧相索巴雖然武藝高強,一身般若功練地出神入化,隨行八人想必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若是想憑此就來挑戰中原武林,還是力有未逮。這次打擂,我就不去了,只要中原武林人士齊心協力,打擂成功並不困難。”
秦熠知道周朗說地不錯,但總覺得他的話別有深意,不禁底頭沉思。
倒是陸榛粗聲叫道:“就是,這圖文也真是自不量力,這次就看我們的。”
晏聞聽到這話,連忙對周朗說:“朗叔勿怪,我二弟就是這個樣子,他平生好武成癡,一聽到有架打就喜不自禁。”
周朗微微一笑,見秦熠若有所思,又道:“我雖隱居於此,但天下大勢也還知道一些,今日就給你們說說。二十年前,圖文國同昌大敗,此後便一直偃旗息鼓,休養生息。到如今必已是國力盡復,甚至大超從前。據我推斷,圖文此番出擊,所謀者無非爭西域、報前仇。如今中原四國國君中,周慎好權衡,李閏喜中庸,郭仁願獨善,秦琦性急進。若中原四國鐵板一塊,圖文就北向和突厥爭奪西域,若中原四國局勢動盪,他就可西向攻打中原。此次圖文打擂之舉,只是他明面上拋出來的一顆石子,其作用也只是投石問路,大可不必管它。重要的是他在暗地裡還會佈下什麼樣的棋局。”
周朗的一席話,使得秦熠茅塞頓開,心中豁然開朗:“朗叔,莫非那組織與中原四國無關,而是圖文國早就佈下的棋子。”
周朗起身走到房外,仰頭看着天空:“熠兒,你們且看。這雲之將起,初時並不複雜,怕就怕風吹雲動,相互間推波助瀾,這才使得風雲變幻無常。”
秦熠萬般感慨:“朗叔說的對啊,田恆之死,雖然頗爲蹊蹺,但若是四國齊心協力,清查原因,又豈會弄出這麼多的事情來。”他擡頭看着天空:“風吹雲動,變幻無常。風過之處,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會被捲入其中。”
陸榛被這一番風雲之談攪得頭昏腦漲,瞪着兩隻銅鈴眼直愣愣地看着秦熠。晏聞聽了這番話倒是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周朗看看三人,接着說道:“你們來石鐘山一趟也不容易,既然來了,就在此住幾日,與我切磋一番。”
陸榛一聽,立刻將那風雲之談丟在腦後,喜不自勝地說:“那是,那是,有朗叔指教,我是求之不得。”秦熠和晏聞也很是高興。
自此,秦熠三人在石鐘山住了七日,每日間隨周朗切磋武學。周朗盡心將自己多年習武的一些心得告知了他們,並對他們所習練武功的疑難之處一一做出了指點。三人都覺得獲益菲淺。
第八日清晨,周朗將他們送至山腳,慎重地對三人說道:“圖文擺擂,投石問路;神秘組織出現,必還有厲害的後招;四國之間,心思各異,貌合神離。看來中原又將風雲再起啊,你們三人既然已經被捲入其中,就要同心協力,共同進退,不要負了自己這一身所學。”
三人恭聲說道:“朗叔放心,我兄弟三人必會同心協力,共同進退。”說罷,辭別周朗,飛身上馬向襄州城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