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顧小石結束晨練,一身大汗,回房衝了個涼,不知隔壁的白菁是否已經起身,正欲前去詢問,卻聽梅少衝道:“凌晨時分,有響動傳來,想必她已經離去了。”
顧小石敲門片刻,無人應答,來到前臺一問,才知梅少衝所言不差,白菁果然已經離開,並無任何口信和字條留下,就那麼悄悄地走了。顧小石嘆了口氣,坐在牀邊發呆,梅少衝上前問道:“有些感慨?”
“嗯,”顧小石回過神來,點點頭道:“想想她也不容易,獨自一人跑到京城打拼,稍不留神就會被人算計,女生長得漂亮,本來應該是優勢,可我怎麼覺得現在看來,卻變成了一種危險呢?”
梅少衝沒有接話,依舊看着顧小石。
顧小石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又道:“哎,還是學長說得對,幫了她這次,下一次呢?她一個人,無親無故,多半隻能回去會所,別說姜家兄弟,估計還有其他男人盯着她呢,想來想去,似乎也是早晚的事。”
“這是她的選擇。”梅少衝淡淡說道。
“對啊,這的確是她的選擇,”顧小石皺着眉頭,道:“也是無奈的選擇,在京城是這樣,就算回到老家,多半還是這樣,倒不如找個男人嫁了,樣貌好壞,錢多錢少還在其次,最重要真心實意。”
“世間女子何其多?”梅少衝道:“又有多少能找到真心對待她們的男人?”
“咦?學長也有感觸啊?”顧小石咧嘴一笑,道:“真沒看出來,原來學長也是性情中人。”
梅少衝面無表情,問道:“今日有何打算?”
“既然來了京城,肯定要去好好逛逛,我想想,咱們這就去吃早飯,然後先到故宮,再去天壇,順便看看鳥巢和水立方,我還想去八達嶺登長城呢,不知道時間夠不夠。”顧小石道。
“你不擔心姜家的事?”梅少衝問道。
“擔心有什麼用?”顧小石笑道:“算上今天,還有整整五日,我猜多半有人會主動來找咱們。”
“既如此,走吧。”梅少衝點頭道。
……
京郊,姜氏老宅,姜尚傑一家居住的小院,姜一妙正在舞劍,劍勢如虹,劍光似水。
姜一妙斂氣收劍,俏臉通紅,香汗淋漓,衣衫已然溼透,曲線畢露,玲瓏有致。這幾日來,姜家上下一片忙碌,就連小弟姜一辰也被叫去幫忙,只剩她一人以長劍爲伴,頂着烈日,在院裡研習劍術。
院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姜一妙的目光掃向門口,一道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怎麼是你?”姜一妙有些吃驚,來人是堂兄姜一瀚,平日裡這位堂兄可不常來,二人雖是親戚,卻難得見上一次,並無什麼深厚感情,姜一妙秀眉微蹙,問道:“一瀚堂兄,你來是?”
“一妙堂妹,莫要誤會,爲兄這幾日在家族幫忙,此時稍有空閒,過來看看你,”姜一瀚微笑道:“近來可好?”
“好,謝謝一瀚堂兄。”姜一妙微微點頭,答道。
“還沒來得及恭喜堂妹,”姜一瀚道:“眼見中元盛會將近,與會當日,叔爺就要當衆宣佈堂妹與姬家姬永駿的婚事,神州獵魔人共聚一堂,在天下英雄面前,堂妹嫁入姬家,實在可喜可賀。”
“一瀚堂兄來就爲了跟我說這事?”姜一妙面色平淡,問道。
“正是,想那姬家爲神州第一獵魔世家,姬永駿此人,一表人才,文武雙全,實爲良配,堂妹得婿如此,我這個做堂兄的真心替你高興。”姜一瀚笑道。
“如此說來,一瀚堂兄倒是很瞭解姬永駿囉?”姜一妙盯着姜一瀚問道。
“之前見過,昨日再次小聚,把酒言歡,甚是投緣。”姜一瀚道:“爲兄對此人十分滿意。”
“既然一瀚堂兄鍾情於他,不如你將自己嫁給他吧。”姜一妙淡淡說道。
“啊?”姜一瀚一愣神,隨即哈哈大笑,道:“堂妹說笑了,若爲兄身爲女子,嫁給姬永駿也無不可。”
“一瀚堂兄,一妙不信你今日前來只是爲了說這些,”姜一妙轉過身去,不再看他,道:“不妨直言吧。”
“有件事,爲兄不知是否應該告訴堂妹,思前想後,仍是舉棋不定,”姜一瀚道。
“一瀚堂兄既然過來了,想必已經有所決定,一妙歇息夠了,還想繼續練劍,堂兄若有話說,還請快講,若無話說,那就請便吧。”姜一妙道。
“瞧你說得,你我兄妹二人平素難得聊聊,此刻略有空閒,多說幾句話也不行麼?”姜一瀚問道。
“一瀚堂兄。”姜一妙的聲音有些冷了,道。
“是了,是了,不敢打擾堂妹練劍,爲兄這便長話短說,”姜一瀚道:“說來此事與堂妹有關,這段時間來,叔爺下令姜家族人全體出動,在京城四處嚴密監控,以防魔族暗中破壞中元盛會。昨日爲兄所轄族人拍到些有意思的照片,今晨前來上報,爲兄看後,好生猶豫,苦思良久,還是決定告知堂妹。”
“既是爺爺下令族人監控魔族,又是交由一瀚堂兄負責,縱然有事發生,也應報與叔父或大伯知曉,”姜一妙皺眉道:“與我何干?”
“堂妹有所不知,監控魔族動向,此爲其一,陸續前來京城參會的獵魔人也在觀察範圍,”姜一瀚解釋道:“說來湊巧,族人拍到照片,其中一位與堂妹算是舊識,故爲兄纔來告知堂妹。”
“一瀚堂兄,請恕小妹沒有興趣,爺爺嚴令小妹不得與外界聯繫,小妹不敢違背,只得專心練劍,舊識又如何?小妹不敢也不願過問,堂兄請回吧。”姜一妙道。
“既然如此,那也行。”姜一瀚笑着點點頭,轉身道:“沒想到那個姓顧的竟會幹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你說什麼?”姜一妙一聲嬌喝,道:“誰?”
“咦?堂妹不是沒有興趣知道嗎?”姜一瀚故作驚訝,道:“我說那個姓顧的……”
“哪一位姓顧的?”姜一妙追問道。
“還能有誰?自然是堂妹在奧古斯都學院的同學,”姜一瀚道:“顧小石啊。”
“他怎麼了?”姜一妙聽到“顧小石”這三個字,頓時坐不住了,道:“什麼照片,拿來我看看!”
“堂妹既不願知道,又爲何要看?”姜一瀚道:“更何況,也沒什麼好看的。”
“廢話少說,拿是不拿?”姜一妙喝道。
“堂妹既然要看,爲兄當然不能拒絕,”姜一瀚道:“只是爲兄事先說一句,堂妹看了之後,莫要動怒。”
姜一妙接過姜一瀚遞來的照片,一共十數張,前面幾張像是在某個會所外的露天停車場所拍,一名男子扶着一位白衣女子,那女子似已喝醉,依偎在那男子身上,那男子的身形樣貌,姜一妙再熟悉不過,正是顧小石。後面幾張卻又換了個地方,看上去像是一間酒店,顧小石攬着那白衣女子走進酒店大堂,女子仍是靠在他的肩頭。
所有照片的背景都是夜晚,時間顯示是於昨日拍攝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喝醉了的女人從一間會所出來,摟摟抱抱,又一同去到一間酒店,這是做什麼?還能做什麼?
姜一瀚在一旁緊盯着姜一妙,想看看她有何表情,作何反應。姜一妙神情冷淡,逐一看完照片,遞還給姜一瀚,微微嘆了口氣,並未多說什麼。
“這個姓顧的初來京城就去尋花問柳,京城的夜生活何其精彩,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男人嘛,流連忘返,沉迷其中,偶爾放縱一下,也很正常。”姜一瀚笑道。
“不知一瀚堂兄給小妹看這些照片是何用意?”姜一妙突然開口問道。
“堂妹多心了,沒什麼用意。”姜一瀚道:“只是這個姓顧的曾是堂妹的同學,爲兄思量,或許堂妹有興趣知道些關於你同學的事。”
“哦,那小妹真應該多謝一瀚堂兄了。”姜一妙道。
“都是一家人,謝就不必了,”姜一瀚擺擺手,又問道:“不知堂妹看後,有何感想?”
“沒什麼感想,只是有些失望。”姜一妙淡淡道。
“姓顧的乃是名校學生,又是校長的弟子,原以爲他是位正人君子,卻不想……哎……”姜一瀚嘆道:“堂妹是應該失望。”
“堂兄也認爲小妹正該失望?”姜一妙問道。
“當然。”姜一瀚道:“此刻方知,顧小石其人本性如此,理應失望。”
“小妹的確很失望,”姜一妙道:“不過失望的卻不是他,而是堂兄。”
“堂妹此話何意?”姜一瀚不解問道。
“區區幾張照片能說明什麼?你莫不是以爲我愚笨,這便可以矇混過關,讓我對他心生間隙?”姜一妙的聲音越來越冷,不再以兄妹相稱,繼而道:“你身爲姜家子弟,遇事不先三思而後行,反倒是輕易受人指使,遭人教唆,前來栽贓嫁禍,此等心智,此等舉措,好生叫人失望。”
“你……你……爲何不信?”姜一瀚大驚道。
“我爲何要信?”姜一妙柳眉倒豎,喝道:“姜一瀚,你滾,我不想再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