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瓊斯一定不會放過尖刀黨的那些傢伙。他們的賭債還沒還呢。”
龍哥點着根菸,也不管我是否在聽只顧在那裡叫嚷着,我則狼吞虎嚥的吃着面前的午餐。從昨晚跳窗出來到現在,我還沒吃一口東西。在一個擠滿站街女的小巷中找到龍哥,當時他正在一所舊樓的樓梯上打野雞。
“一會兒我們就去見瓊斯,從今天起你就可以在他的公司裡上班了,週薪400美元啊,你真是賺了…….”
龍哥是我到美國後認識的第一個黑幫頭目,其實就是個在黒道上混飯吃的小角色,只不過混得不錯而已。幾個月前,我接到新命令後,以探親的名義來到美國。呆到簽證過期而沒回國,成爲了一名非法移民。和上次在深圳一樣,舉目無親,只是身邊少了監視的眼睛。
我在唐人街找了份黑工,在一家泰國人開的中餐館裡打雜,由於裝做不懂英語和沒有身份證明。泰國人每週只給90美元,好在管飯。
龍哥是餐館的常客,每週至少來這裡吃4次飯。這個早年從福建偷渡來的傢伙曾經是個縣武術教練,來美國11年,一直混在唐人街。在幾個大小幫派中揀點便宜賺賺,混得也算小有名氣。
半個月前龍哥和保鏢來這裡吃飯,不知何故與越南幫的混混吵了起來。幾句過後,雙方就展開了槍戰,龍哥的保鏢被打死,餐館的食客和夥計跑的一個不剩。龍哥被幾個越南幫的人按在桌子上剁手,被我一挑4救了下來。從此龍哥收我做了夥計。但泰國老闆則再不敢收留我,我只有整天躲在布魯克林的小屋裡等龍哥的消息。
幾天前,龍哥聯絡了地下拳市的經紀,把我推上了拳臺。
瓊斯的辦公室位於紐約格林區的一幢舊式建築中,我們在門外坐了將近一個小時纔等到他開門。瓊斯的生意很廣,照中國的說法就是黑白兩道通吃。
“哦,中國男孩,你果然來了。歡迎你來到我的公司。”瓊斯一看見我們,臉上立刻泛起職業性的笑容。
“來,這是我們的和約,簽了它,你就是我們的正式僱員了。”瓊斯拿來一份和約,龍哥搶過來給我翻譯。
“範,瓊斯先生看得起你。簽了它,你就是瓊斯先生的僱員了。每週400美元啊。”
我拿過和約想看看,就被龍哥搶了回去。
“看,你什麼都看不懂。我龍哥還能騙你,簽約我也只不過拿個介紹費而已,你怕什麼。”
我在他的催促下往和約上按下手印,卻分明看到這是份“獵人協議”。這個混蛋,他出賣了我!
“獵人協議”中的獵人不是名詞,而是一個動詞。
瓊斯看到我按下手印,哈哈笑着開了酒櫃取了瓶白蘭地,三人碰杯喝了。在他們的開懷大笑中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拘謹地笑着。瓊斯點了400美元給龍哥,龍哥又抽了150美元后纔給我。
瓊斯叫我下週來上班,這周可以回去休息休息。離開他的公司,我站在紐約的街頭,陽光不錯,卻難以照亮我的心緒。這裡是天堂,也是地獄。
“獵人”是瓊斯這種提供特殊服務公司提供的特殊服務。他們從街頭的流浪漢中尋找那些急需要錢,身體健康,而沒有社會保障帳號的人來充當獵物。而他們的服務對象則是出的起大價錢的主兒。只要你花得起錢,那麼你就可以像獵殺動物一樣在一個指定的區域內獵殺一個人,只是你的獵物是個聰明的人,不會那麼讓你輕易得逞。但就是因爲如此,纔是獵人這項活動的吸引人之處。
一般來說有軍事經歷的獵物最受歡迎,因爲他基本上知道如何在野外生存,如何逃脫追捕。所以也能帶給獵捕他們的獵手更強烈的刺激。雖然接觸瓊斯是我的目的之一,但目前的情況對我來說超出了計劃和控制。
坐在區議會大樓外的噴泉旁,我迷惘着望着幾個和自己差不多的流浪漢。直到看見大街對面的警察才起身離去。
花了50美元在龍哥的地盤上又找到間房安頓下來。然後連續幾天在阿萊姆街區街區邊緣閒逛,從龍哥那裡得到的消息是尖刀黨的人最近常在這裡出現。但說實話,我並不希望遇到他們,因爲我的目的不在這裡。
對我這樣一個沒有身份的偷渡客,我想瓊斯不會因爲一紙和約而放我一個禮拜。每天我都能在我身邊見到瓊斯的人,他要保證我下個禮拜乖乖的出現在他要我去的地方。而我只能用尋仇來迷惑他們的眼睛。至於襲擊是不是尖刀黨乾的,我不願去想。
每個禮拜四瓊斯都會離開紐約,並且一定會帶走他身邊的一些人。而我就選在這一天去了聖約克公墓,那裡安葬着我來美國要探的親。
我面前的墓碑上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楊月心。在簽證裡她是我的姐姐,但現在卻只能躺在這裡接受一個素不相識的同鄉人的拜記。她是幾年前犧牲在這裡的前輩,由於幾年前的一個雜種被策反,我們沿第一島鏈向東的情報網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破壞的終點,就在這灰白墓碑下面中斷的年輕生命裡。她所做的和那個雜種恰恰相反,她用自己挽救了我們在北美的網。
獻上一束鮮花,我默默的站着望着她。年輕的女孩,也許還沒經歷真實的愛情。安息吧,姐姐。
從公墓回來時,我帶回了一隻箱子。裡邊有我需要的東西,那是聯絡員爲我準備的。沒有先回我的房間,而是直接乘着夜色來到了瓊斯辦公室窗對面的摟頂。箱子裡有遠程微型竊聽器和一把狙擊步槍(散件),我在樓頂向瓊斯辦公室窗子周圍釘了3顆。
我還有三天時間來決定是否繼續下去,當然這取決於我得到什麼信息。
連續兩天,我都在瓊斯辦公樓下游蕩。一切安排得非常合理,上半周我的行爲引起了尖刀黨的注意,面對他們衆多的人手,我不得不尋求瓊斯的保護,結果,我如願錄到了我要的信息。
“老闆,洛克菲洛先生打過電話確認了時間,下個禮拜二。”
在房間裡,對着錄下來的竊聽資料,我把這句話反覆聽了十多遍。如果我的資料沒有錯,他們所說的這個洛克菲洛就是我需要接近的人。而他的嗜好之一就是獵人。
美國南方出過不少正職高尚的軍人,洛克菲洛也不例外是個南方人。但正職高尚卻不能形容他,就像聖潔不是用來形容魔鬼一樣。和傑斐遜(美國開國元勳和《獨立宣言》起草者之一)眼中的南方人一樣。這位來自密西西比州,參加過越戰的退役美國陸軍上校“維護自己的自由,但蹂躪別人的自由。”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現在卻是美國參議院議員。至於我爲何要接近他,是因爲他除了擁有劣跡斑斑的人生外,還擁有更多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