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在樓道里遇見蘇珊的時候,還一同見到久違了的她的小女兒。
“叔叔,你好!”小女孩仰起腦袋,咧開小嘴,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你好!”我蹲下去模着她的頭,她穿着藍色的牛仔裙子,裡邊是件紅色的絨衣,頭髮被她媽媽精心的梳理過,扎着兩個小辮子。“能不能告訴叔叔,你和媽媽都叫什麼?”
孩子的母親想阻攔,但小丫頭還是搶先說了出來。“我叫沈月心,媽媽——?”小丫頭歪着頭看了看自己的媽媽,居然不知道。讓我苦笑不得。
蘇珊在孩子面前沒有向我發火,彎下腰拍拍小丫頭身上的灰,小聲在小女孩耳邊說了句“叔叔很忙,我們不要打擾他好嗎?星星是個董事的孩子呀。”
“嗯,星星是媽媽聽話的好孩子。”小月心很認真的的樣子,扭過頭小手拍拍我“叔叔,你有事就忙吧,我陪媽媽。”
看着她小大人的樣子,我忍俊不止,衝着她的媽媽蘇珊點點頭上樓了。這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對我根本不講同鄉之誼。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哀愁背後一定躲藏着什麼,或許還是離不開迭戈。
想到迭戈,就會自然聯繫到他身邊的人——喬,還有那個同樣神秘的女人凱瑟琳。那一晚奇特的遭遇始終干擾着我的心思,瓊斯讓我保持沉默的目的似乎是在向洛克菲洛隱瞞着什麼。但現在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和總部斷開聯繫那麼久,並且在美國這些骯髒的角落裡掙扎,有時候真的會忘記自己的使命,忘記自己的身份。以爲自己就是一個想在黑道上出頭的流氓。爲了幾百美元就敢鋌而走險的瘋子。
站在鏡子前擦了把臉,我對着鏡子中的我端詳了很久。這就是現在的我。胸口佛像額頭上的第三隻眼也在沉默注視我,深沉而幽靜。
第二天我睡到很晚,紅疤交代我今天晚些時候去長島找一個槍商,從他那裡取點東西。我沒去過那裡,紅疤也從未給我介紹過這個人。說起來很輕鬆,但步步小心的我還是擔心這又是一個陷阱,現在的局勢是,我實際上仍然沒有得到瓊斯的信任,而洛克菲洛至今還沒有接近的機會。而和凱瑟琳的見面又成了我和幾個當事人特別是瓊斯之間的秘密協議。假如這件事有什麼蹊蹺的話,那麼找個機會幹掉我就在瓊斯的情理之中了。可是現在我沒法拒絕,表面上,瓊斯對我表現出極大的信任,開始讓我涉足他的生意。給了我那麼多的保障。這些都是我無法拒絕的理由,如果這真是個局的話,那麼不論結尾的好壞,我都得親身去嘗試一下了。
我在傍晚出門,開着紅疤的車。自從上次派對回來,我就給總部在美國的聯絡員提出了一些要求,要他們送些我急需的東西。竊聽器、鈕釦攝像器、偵測儀和掃描筆。這些都是通過網絡提出,但由於我現在還沒有美國身份,所以我無法用我的卡從聯絡員僞裝成的網絡商店定購。還是得由他們送到姐姐的墓地或是指定的臨時儲物箱,之後我找機會去取。至於其他的送取方式我還沒有嘗試,在普通情況下,我不能與聯絡員見面。
紅疤的車自昨天被我開回來,我就做了仔細的搜查,並用偵測儀細細的檢查過,沒發現什麼異常。出發前我也特意換了部手機。方達以前用手機對我的監控歷歷在目。
介紹的槍商叫霍佛曼,外號黑腸。長島東北部有他開的一家槍店。我照着紅疤給的地址花了2個多小時才找到這家店,此時凌晨剛過。大街上除了稀散的車輛和點點路燈,幾乎沒有路人。
我趴在槍店外面狠狠敲着門,裡邊一片漆黑,早過了關門的時間。敲了很久,我面前的玻璃門上突然貼上一支槍口,我頓時收了手回來。緩緩舉起雙手。
“紅疤!”我衝着門後面的一張肥胖的鬍子臉喊道。
對方沒有急於開門,左右看了看,又眯起眼睛打量我。
“紅疤!我是紅疤的兄弟!”我繼續向他喊道。但他仍然盯着我看,足足讓我舉手舉了5分鐘才衝我努努嘴,他要憑證。
我解釋了一下,放下一隻手慢慢伸到口袋裡再慢慢拿出來,把紅疤寫的紙條從門縫中塞了進去。
燈亮了,門卻還沒有開。屋子背後響過一陣汽車的聲音。大街拐角孤單地停着一部小麪包。我呆呆的等着,周圍並沒有人。
“進來!”門終於開了,但槍口始終對着我。進屋先搜了我的身,直到把我的槍解了對方纔放鬆了點兒。
“你是範?哦,是個中國人。記住!你來晚了!下次別在我睡覺的時候敲門,我不是每次都有好心情的。”看來這就是黑腸霍佛曼了。
“紅疤叫我來取點兒東西,時間是他安排的。老兄,我也沒有打擾別人好夢的習慣。”我始終站在門口,霍佛曼站在櫃檯後邊,抽開我槍的**看了看,撇了口氣送了回去。擡手把槍扔回我。和他那肥胖的身材相對應的是櫃檯上下那琳琅滿目的槍支。我瞅瞅櫃檯下的子彈。
“用不着看,那些都是假的。我沒那麼傻,子彈另外賣。”霍佛曼從櫃檯後面轉了出來,“小子,路上安全嗎?帶着尾巴來的話你和我都沒好下場。當然我會先宰了你。”
“安全,我在曼哈頓多開了一個小時。你說呢?”我跟着他走向後屋。
“好的,這就是紅疤要的貨。你自己看看。”到了後屋,霍佛曼從牀底拖出一隻箱子,很長也很沉。然後站在另一邊示意我打開看看。
打開後,我噓了聲口哨。箱子里居然是一把有着狙擊之王美稱的*****狙擊步槍。這種槍在我所知的情況中似乎還沒有列裝美國的武裝力量,外界的消息是***公司還在研製調試中。在我看來,這種該死的槍就不應該被髮明出來。25毫米口徑,是有史以來口徑最大的“槍”,使用的子彈居然是由“阿帕奇”武裝直升機上M789機關炮使用的30毫米高爆子彈改進而來的。射程二至三公里。而且在同一位置上連續射擊可以擊穿80毫米的裝甲。如果打中的是人的腰部,那麼這個人能剩下來的東西大概只有肩部以上和膝蓋以下了。這種東西一旦投入實戰,那麼它的威名會和它的殺傷力一樣巨大。
“這東西真漂亮,我可以試試嗎?”我端起了槍,放在手裡愛不釋手。不能讓霍佛曼知道我瞭解這東西。
“嘿嘿,兄弟,你可真能開玩笑。你是來取東西的,看過了就取走。我要睡覺。”霍佛曼從我手裡搶過槍放回箱子裡。示意我們一起擡出去。離開時我瞅見霍佛曼的牀很乾淨,他在說謊,剛纔他沒有睡覺。
現在我才知道紅疤給我這輛70年代的老爺車的用意了,加長的後備箱纔剛剛好放進箱子。這可是個危險的活,只能祈禱回去的路上別遇到警察。
和霍佛曼打了招呼後,我發動了車子。向着來路開去。一路安靜,可就在快上海灣大橋的時候,兩輛吉普突然從路邊衝上來,橫在我面前。其中一輛是悍馬。
操!我立刻掉頭,卻發現後邊的一輛黑色小麪包衝了上來。再次回頭時,前邊吉普上跳下來的人已經用槍對着了我。
“舉起雙手,下車。”端着****的黑色突擊制服男人向我做着手勢。這裡是引橋前方的一個十字路口,除了路燈和我們,沒有一個人。
我慢慢走下車,幾個人迅速衝了上來把我按在車門上,揹着手上了銬子。接着連拉帶拽的帶着我向後走去,有人上了我的車。等我上了後面來的麪包車後,幾輛車迅速開走。在上車的間隙裡,我看見了幾個熟悉的字母:FBI
我坐在車廂的後部,身邊和對面都坐着黑色突擊制服的人,都帶着頭套。他們不講話,我也很合作。只是擔心胸口上的鈕釦攝像器和皮帶上的竊聽器被發現。這次我是遇到真正的麻煩了。對方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聯邦調查局。
車子停了,我也被罩上了頭套拖下車。沒有走路,是被擡着,大概十幾分鍾後好像進了一件房間,我被放在一張椅子上。頭罩被掀開,眼前依然漆黑。接着身後的響起腳步聲和開門關門的聲音,仍然漆黑。
光線突然刺進眼睛,讓我失明瞭很久。等能看到東西時,發現自己坐在一張高腳椅上,房間狹小,頭頂上一盞罩燈射出強烈的光芒。而面前的是一面鏡子,裡面的我正在看着自己。但是我明白,這是雙面鏡。我的審詢官就坐在鏡子後邊。
“範先生,我們可以開始了。”一句經過變音的話從頭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