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段小三的出現
王玄策又緩緩說道:“這聖物,本是耶加耶達部落讓我轉交給闍蘭達羅國,但在我大唐特使團途經斯德歌爾城時,卻被阿羅那順所襲擊,我等衆人一概被擊殺,而聖物亦被阿羅那那搶走。所以,今天我奪回聖物,必是名正言順。”
“好一個名正言順。”不等王玄策說完,阿羅那順已是怒極反笑,“特使大人,你們大唐人講究的是捉姦成雙,捉賊拿贓。那麼,證據呢?”
“我手中的聖物,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據?”王玄策高舉紅盒。
“可大家明明看到的是你從我的侍衛手中搶奪走的聖物。”阿羅那順冷哼一聲,冷冷地說道。
“我,我就是證據。”王玄策氣極。他一向能言善辯,但一遇到這樣的蠻不講理的阿羅那順,一時竟也束手無策。
“這只是你一面之辭而已。”阿羅那順左手輕輕摸着右手手指上戴着的摩天戒指,說道:“你在斯德歌爾城遇襲不假,我從你手中得到這塊骨頭也不假,我把你拘捕到曲女城也不假,但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還不是因爲你覬覦這聖物,並將以此威脅伽達大師?”王玄策喊道。他以爲說出阿羅那順的企圖,阿羅那順一定會急得跳起來反駁。哪知阿羅那順一點不慌,不僅不慌,居然還露出一絲笑容。一副勝券在握的笑容。
阿羅那順說道:“非也非也。”他頓了頓,斂起笑容,臉色肅穆,厲聲說道:“王玄策,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
“王玄策,你作爲一個大唐特使,在入天竺國以來,一路威逼利誘天竺城邦,搶拿強奪,搜刮民膏民脂。本王接到各地薩摩塔密報,央求本王一定要將你捉拿歸案。本王這纔派遣蘇利耶之衛,將你捉拿。沒想到,你仗着是大唐特使,絲毫不將天竺國放在眼裡,居然殺害蘇利耶之衛統領比馬,從曲女城牢獄逃出去。難道這不是覆天之罪?”
“那些珍寶是各國各邦進獻給大唐陛下的貢品,又何來的搶拿強奪之說?”王玄策大驚,大聲辯解。
阿羅那順從懷裡掏出一疊黃紙絹,說道:“我這裡有大量的城邦密件爲據,難道我還污衊你不成?”
王玄策見阿羅那順指鹿爲馬,胡亂蓋罪,早已氣得臉色發白,手腳發抖,根本說不出話來。
阿羅那順又說道:“況且,你從耶加耶達部落手裡搶到這塊頭骨,並不是想着要轉交闍蘭達羅,而是想着偷偷帶回大唐,是否確有其事?”
阿羅那順此言一說,王玄策更加是無話可說。將聖物帶回大唐,王玄策倒是有過這方面的私心。當時的大唐,全國上下掀起一陣朝佛膜拜之風,大唐陛下也深信佛學之禪。他本想到達闍蘭達羅國之後,再商量將聖物帶回大唐,以此給陛下瞻仰一番,然後再轉回天竺。所以,他並沒有將此事公諸於事,一直秘密進行,就怕節外生枝,因此,所有的大唐特使團人員,包括段小三等人均不知曉,就連身爲大唐副使的蔣師仁也不清楚王玄策最終打算。
既然王玄策本人也無話可說,其它人更是插不了嘴。
事情的結局朝着阿羅那順更有利的方向發展。
阿羅那順朝卡塔帕大師點了點頭。卡塔帕大師會意,一揮手,幾個金甲軍蜂擁而上,一把按住王玄策。可憐王玄策,一介書生,哪裡是這幫軍士的對手,早就被奪了紅盒,綁了個如糉子一般。
阿羅那順走到王玄策跟前,忽地擡手,一把捏着王玄策的下巴,惡狠狠地小聲問道:“說,跟你在一起的室利到哪裡去了?”室利是前國王的女兒,天竺國的公主,一日不除,始終是個禍患。
王玄策感受到了阿羅那順手中傳來的極大威迫,這種威迫繼而又轉換成下巴上的劇痛。他緊咬牙關,怒目相視。
“不說是嗎?”阿羅那順微笑着,貼在王玄策耳邊,又說道:“沒關係,我已修了一封國書,將你在天竺國所幹的壞事一一羅列,到時交由你們大唐國王,他一定會將你抄家蕩產,株連九族。”
王玄策臉色慘白,絕望到極點。阿羅那順不僅想要他的命,還想要毀了他的名。他本是一個讀書人,視名節爲至高無上,如今阿羅那順這樣一手,不僅讓該有的罪犯得不到公正的審判,更是讓他名譽掃地,連累家族。他悔不該當初沒有聽從段小三勸阻,先逃離鉢羅耶伽城,再徐謀後事,悔不該參加無遮大會,更悔不該衝動上前,搶奪聖物。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流下一行清淚。
就在他心生絕望之時,忽地聽到一聲清爽的笑聲。
不僅他聽到了,所有在場的衆人都聽到了那笑聲。
所有人都是驚訝莫名,擡起頭看向屋頂。屋頂有個破洞,也是卡塔帕大師和伽達大師比武之時所破。清爽的笑聲,就從那個破洞發出。
又是一陣哈哈笑聲。同樣的笑聲,同樣的清爽,只不過這次笑聲是從禪經殿門口處發出。
衆人又將目光投向殿門口處。
殿門口處,除了軍士把持,似乎並沒有其它人。
正當衆人疑惑笑聲出處之時,忽地又聽見笑聲響起。同樣的笑聲,同樣的清爽。這次的笑聲居然圍繞全殿而走。
衆人惶惶。
“朝這兒看,我在這。”在釋迦牟尼像前,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卻發現一個年青的男子坐在釋迦牟尼像的腳上,手裡拿着一個酒囊,正一邊喝着酒一邊朝衆人招着手,一副吊兒浪當的樣子。
“段小三!”王玄策一見那年輕男子,立時便認了出來,驚呼道。
年輕男子正是段小三。
其實段小三早已潛入禪經殿中,卡塔帕和伽達大師的決鬥、辯論,拉妮和李真珍的出現,再到阿羅那順出動軍隊包圍了禪經殿,他全看在眼裡。只不過,他想着這些事情跟自己並無多大關係,是以沒有出手,直到王玄策的出現。
王玄策那奮不顧身搶奪聖物的那一刻,段小三的頭立刻大了三分。他原本計劃在寺中悄悄找到王玄策,然後悄悄離開,甚至連離開路線都已經制定好。可是王玄策的突然舉動,又使得他計劃徹底破產。
不過,幸好他還安排了第二個計劃。他在靜靜等待時機。
可是阿羅那順並沒有給他等待的機會,順利抓捕了段小三所保護的目標王玄策。眼看着王玄策就要被帶離禪經殿,聖物就要被燒燬,他實在沒有理由再等待下去。
在時機沒到之前,段小三就要創造時機。說白一點,就是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