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麗和母親在校外聊什麼,許久都未回來。
程心進了門衛室想找個凳子坐坐,裡面常常備有凳子供家長與學生歇息使用。
無奈空凳子都被坐滿了,程心惟有走到某棵綠化芒樹下,倚着樹杆站立呆等。
學校門口有隻綠色郵筒,一個郵差打扮的人進來,蹲着拿鑰匙似的東西將郵筒背後下方的小門打開,再把裡面的信件一堆一堆往大/麻袋裡裝。
程心第一次見,走過去好奇問:“叔叔,你們多久收一次信?”
郵差掃她一眼,邊忙邊道:“兩天吧,你們錦中信多。”
“把我們的信送來學校的也是你嗎?”
“是。”
“那個,你有沒有看見過特別皺巴巴的信?就是皺得不像樣,捏啊揉啊踩啊,被人虐待過的那種。”
郭宰的信就一直這樣,到底爲什麼?
郵差擡頭看程心。
程心咧嘴一笑,“嘿嘿”兩聲。
郵差說:“我負責這片區的十幾只郵筒,送十幾個地方的信,每日的信件少則幾百封多則上千封,來來回回,我鬼得閒理你哪封信皺了破了。只要地址與人名看得清,郵票貼夠,我就給寄給送,其他不管。”
程心又“嘿嘿”兩聲,“原來如此,謝了。”
郵差將郵筒鎖好,拎着裝滿信的大/麻袋走,看背影真像穿綠衣服的瘦身版聖誕老人。
程心回到綠化芒樹下,後背往樹杆一倚,就頓住了。
糟糕,不祥之兆!
她感到有溫熱的液體從體內滑出來!!
程心腦裡跳出五個字——“大姨媽……”
“殺到”兩個字還沒蹦出形狀,她又感到一股液體嘩啦嘩啦鼓出來。
“……”
愣了沒兩秒,又來一波!!
“…………”
她上輩子也是初二纔來大姨媽,可具體哪一日沒可能記住。所以程心現在是赤手空拳的對付這突如其來的老親戚。
她沒墊姨媽巾,沒墊護墊,就這麼……接住……
東西還一下子涌了幾次,莫非是彭母的十全大補湯催化了?
天氣微熱,她穿了夏裝薄薄的運動褲,量這麼多,該不會透了吧,過底了吧……
頂!
程心有些瑟瑟發抖。
她立即搜索附近的廁所,卻悲催地發現最近的也要穿過階梯看臺去到操場角落那邊。
與其這樣不如直接衝回宿舍算了!
程心站直腰轉身準備走,但一看四周全是學生和家長,她就慫了。
萬一透了褲子,給人看見豈不丟臉丟死?索性等彭麗回來,讓她掩護着再走!
做好決定後,程心小心翼翼挪步,打算挪回原處找根樹杆擋擋。
這時,背後有人接近,她轉頭,轉了一半,視線剛達右肩,就被右肩突然披上的衣服驚住。
身後的人將一件黑色的狀似西裝的外套披到她身上,長度正好擋住她臀部。
程心未來得及任何思考,就聽見對方說:“嘖嘖,褲子都溼了,醜不醜?”
程心登時像被點了穴,不會動了。
身後人又說:“來月經都不知道,你媽沒教你的嗎?要用衛生巾的,懂不?不懂?”溫聲溫氣的話裡帶着笑腔,“要不要我教你?”
霍泉打量着程心的側臉,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簡單的“難看”兩字來形容了。
他似乎覺得很好玩,興致勃勃道:“超市有買的,幾種牌子呢你要哪種?抽出一片打開,貼到你的小內內上然後套住就好了。要我幫你買嗎?”
“嘖,不過你這一身是救不了了,溼成這樣……衣服給你擋擋吧,不用客氣。”
程心胸膛微微起伏,她儘量穩住情緒,因爲剛纔情緒一上來,就感覺到更大量的姨媽涌出來。
她提醒自己,禽獸就是故意的,想激得她內分泌失調!
穩住,不能上當。
連話都別回!
程心定定看着前方,雙手往肩上移,拈起那件黑色衣服想脫掉。
他的情,休想她領。
可動作被抑制了,霍泉雙手搭到她肩上,按住。
“不用還了。”他低聲道,一改先前的歡快笑腔,語調變得平靜冷淡:“衣服被你的月經弄髒了,會好晦氣的。”
霍泉搖頭,“我不要了。”
如果說他的手搭上來時,程心是僵住的,那此時此刻她從頭到腳都凍住了。
彭麗送走母親,踏進校門後看見了這一幕。
綠化芒樹下程心一動不動站着,她身上披着長至臀部的黑色外套,立在她身後的霍泉雙手搭在她肩膀上,微微俯腰,在她耳邊說話。
四月傍晚的夕陽又軟又濃,鹹蛋黃色的光將他倆以及整棵樹的範圍都包裹起來,和童話裡的意境有幾分相似。
彭麗遲疑了,他倆在做什麼,該不該上前打擾?
四周也有人認出霍泉,穿梭的目光不斷往那棵樹下集中。
結合之前的緋聞,霍泉和程心前後站在一起貌似印證了什麼。
沒過多久,彭麗還是走了過去。
“程心,走吧,要回課室練習了。”
程心轉頭看她,臉上有一絲解脫的感激。
霍泉放下雙手,插回褲袋,直起腰對彭麗坦蕩笑道:“練習唱歌嗎?你們初二1班真拼。”
彭麗沒料到他會談起這個,便笑笑迴應:“是的,遲到會被記名,我們班主任親自檢查出勤率。”
“那走吧。你陪着她。”霍泉朝眼皮底下的程心揚揚下巴,然後率先離去。
他走遠了,彭麗纔敢問:“你倆?”
程心不答只道:“回宿舍吧,我來大姨媽了。估計已經過底,要換褲子。”
“呃……快走快走。”
彭麗上學期就來姨媽了,她知道程心是第一次來,能理解她的心情與處境。
不過彭麗不太懂她肩上的西裝外套,“這衣服……霍泉的?他借給你擋?挺好的嘛!夠紳士。”
“不是,他撿的,”程心否認,“我用完就可以扔。”
“……”
看着程心淡然不驚的表情,彭麗更不懂了。
倆人去超市買了包衛生巾,程心回宿舍很快就換好衣服。褲子沒想象中的可怖,只是有一點印痕,但沒時間洗了,程心放了一盆水先泡着。
她隨手抓住那件西裝外套,和彭麗往課室趕。
彭麗問她:“外套放宿舍就好了,拿着做什麼?”
程心走到一個垃圾筒旁,毫無壓力說:“扔啊。”
話間,她將外套往筒口塞。
“啊?”
彭麗衝上前攔住她,“爲什麼扔?又沒弄髒!你進浴室時我檢查過了,沒沾漬,也沒沾味!”
又不是一個蘋果,而是一件質地上好的西裝,不便宜的,扔了太折墮。
彭麗將外套從程心手中搶了過去,“衣服是霍泉的吧,還給他呀。”
“還個屁!”
程心懶得解釋,只想將衣服搶回來安安全全地扔掉。
扔掉,天下太平!
“你真是的!”彭麗將西裝藏到身後,護着,“別爭了,先回課室,我不要遲到。”
說罷她跑了。
彭麗認爲霍泉是喜歡程心的,不然他怎麼會將衣服借給她擋褲子。
這份心思算得過去了。
可惜他與向雪曼沒有分手,唉,這將程心置於什麼位置,也難怪程心賭氣,不願意接受他。
衣服她先幫忙收着吧。有些事情並非扔掉一個蘋果一件衣服,就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