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文物專家
衣依伸着懶腰似有些艱難地赤腳從房裡走到客廳,踢了下腿,立刻皺起了眉頭用一雙小拳捶了捶雙腿,扭了幾下腰胯,打開音響,儘量小聲地放送起音樂來。
一小段準備活動過後,她開始先跟着音樂跳了一段較爲柔曼的舞蹈,隨着樂曲漸趨激昂熱烈,她竟在客廳中央玩起了劈叉、翻八叉、屈身後仰等一系列較具難度的激烈動作,似是舞蹈又似武術,玩得個不亦樂乎。
電話鈴突然響了,她兩個跟斗翻到電話機旁拿起話筒,喂一聲後驚喜地喊:“爾老師?”
爾非問:“起來了嗎?”
她說:“早起來了,您現在在哪呀?”
爾非說:“我正往家裡趕。屋裡亂嗎?我帶了倆客人過來,該收拾收拾一下,呆會兒見。”
衣依啪一聲叩下話筒,衝到伊倍和辛恬睡着的房門前,使勁地拍着門大喊:“快起來,爾老師二十分鐘到家,還帶了倆客人。”
伊倍推門先出來了,問她是不是開玩笑,確認後趕緊衝進了衛生間。衣依掃視着客廳,手腳忙亂地把該歸位的靠枕放好了,茶几和音箱電視上亂放的書和碟攏到一起抱着跑進書房。
辛恬靠在門框上等洗漱,看西洋景的瞧着她跑來跑去,嘴裡還掖揄道:“即便是欽差大臣駕到也不過如此吧?”
衣依忙得這裡扯扯那裡順順,還不忘還嘴道:“有本事你就這副邋遢樣子迎接欽差大臣好了。”
伊倍從衛生間裡跑出來了,推着辛恬往那邊去埋怨道:“什麼時候了還不忘打嘴巴官司。”然後指揮衣依,你去主臥,我去書房。
就在辛恬在衛生間裡用腳尖敲着鼓點子慢條斯理漱着口時,門鈴“叮咚”響了,嚇得她扯一把毛巾抹去滿嘴的沫子,急得朝伊倍大喊:“快把牀上那條裙子遞給我。”
爾非領着一男一女兩位中年人剛到房門口,門悄然而開,衣依玉立門側,他剛對身後那對男女說聲請,伊倍和辛恬也跑了過來。
爾非不得已停下腳步笑了說:“你們是歡迎我呢還是認錯來了?”
接着他對那對男女介紹道:“這三位是我的小朋友,車上跟你們說過了的,瞧他們這殷勤勁,就像在學校犯了錯回到家見家長似的。”
男的說:“你的朋友怎麼個個龍鳳似的,哪裡蒐羅來的?”
女的道:“爾老師,等空下來,我建議你開個美女俊男展好了。”
衣依急嘴快舌道:“那不成動物園裡的——”,知道亂說話了,急掩嘴。
在一陣轟然大笑中,主賓進到客廳,爾非正式介紹了那對男女,原是在清水鎮邂逅的那對夫妻,童先生和章女士。
一番寒暄客套後,伊倍和辛恬準備着溜了,說去買早點和菜。爾非對童先生和章女士說:“看來中午一餐是不能出去吃了,就嚐嚐他們的手藝如何?”
衣依說:“那我也去,多買幾個下酒菜回來。”
爾非似笑非笑地對她說:“你也準備溜?給我好好呆着,好些事兒我還要拿你問罪呢。”
童先生夫婦怎麼會跟着爾非來到了中北市的?說起來話就扯長了。總之,從公主山回來後爾非在清水鎮留宿一夜,和童先生夫婦聊了整整一夜,於是在他的力邀和童先生夫婦的好奇心下,成行。
爾非這會兒似疲憊已極地靠在了沙發上對夫婦倆說:“所有有關麒麟丹的傳說我都對你們說了,現在就讓衣依給你們說說這段時間她所親歷的。但絕不可當傳說來聽了。衣依,你不用緊張,就把你如何從一個絕症患者經麒麟丹的神奇醫療作用怎麼痊癒了的過程對叔叔和阿姨說說。”
衣依兩隻手不知如何放的最後絞在了一起放在膝蓋上,說:“我哪有緊張啊,不過是講麒麟丹還是講我呀?”
爾老師嗔道:“還說不緊張呢,連我的話都沒聽清楚。隨便說,你的病也好,麒麟丹也好,少扯別的就行。”
衣依清了清嗓子,這一開講就收不住了。
伊倍和辛恬買回早點和菜,爾非和童先生夫婦在登機前已吃過了早點,衣依索性也不吃了,盡顧着講她的。
辛恬在廚房裡對伊倍說:“你瞧她能的,手舞足蹈眉飛色舞那樣。”
直到爾非接了個電話,衣依纔打住。
爾非的第一句話是:“依香啊,我正要找你呢。”
依香那邊一句“你回了”,和爾非坐一堆的衣依和童先生夫婦都聽出了這話裡的驚喜和別樣情意。
爾非說:“我剛回,別別,我這兒正接待兩位客人。呆會兒我打給你……我會的。”
童先生夫婦的目光重新放回到衣依身上。衣依接着講開了,情緒卻顯然因這個電話受到影響。
伊倍和辛恬把飯菜做好了,爾非讓先放放,要他倆有補充的也說說。伊倍搖搖頭,說想不到衣依有這麼好的記憶力和口才。
衣依最後講到麒麟丹被駟正掉了包以及林蕊毅然孤身西去,眼裡的淚直往下淌。
童先生用四個字說出他此刻心中的感慨——神乎其神!
吃飯時,一桌的人均沉默不語,因爲童先生夫婦一直陷在沉思狀態中,倆人偶爾醒過神歉意地說:“你們都吃啊,看着我倆幹嘛?”
吃過飯,童先生夫婦觀看了僞麒麟丹和真假麒麟丹的數碼照片,神情一直頗爲凝重。童先生表示,一定會盡快整理一篇文字上報文物總局,以期引起格外重視。
爾非強打精神說:“我邀你們來這兒的意圖,想必二位已然明白,請暫緩對公主墓的發掘,待麒麟丹迴歸,用以確保鳳兒公主真身不敗。”
章女士非常擔憂地說:“你對奪回麒麟丹就那麼有把握嗎?風險太大了,可以說是在玩命哪。”
爾非的目光裡透出股堅毅,擲地有聲道:“我當然知道是在玩命,但能不玩嗎?我們能任憑它流落在外而不聞不問讓那些不義之徒偷着樂嗎?還有我和我的這羣小朋友對它所產生的感情,不是一兩句話能夠予以概括的。”
送走童先生夫婦,爾非衝了個澡什麼話也沒說就進臥室睡了,這下令衣依和伊倍、辛恬忐忑不安的心情愈發懸在半空了。
爾非這一覺直睡到下午近6時,隱隱聽見客廳裡地板被什麼墩得嗵嗵直響,出門一看,衣依在客廳中央做着些令他眼花繚亂的近似武術的動作,渾然未覺他的出現。在她一個騰空劈叉落地後,他禁不住開口問:“衣依,你在幹嘛呢?”
衣依一個利索的騰身而起,揩了把額頭的汗說:“把您吵醒了?我這呀,沒事玩唄。”
爾非說:“玩啥不好,這挺要體力的。”
辛恬在廚房裡搭腔說:“她呀,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的要頂林姐的缺呢,瞎鬧。”
爾非向衣依做了個繼續的手勢,問辛恬,人還沒找着嗎?
辛恬走了出來說:“曉豔天天在跑這事兒,奇缺。也有可能林姐珠玉在前,沒人敢在您的這個場子出這個洋相。”
爾非說:“那就暫時讓曉豔一人頂着。”
衣依接過口說:“那哪兒成啊,人都快跑光了。”
爾非第一次用不屑的口吻對她說:“那也用不上你。”
衣依大聲嚷道:“我怎麼就不行了,正好出奇制勝啊。”
伊倍往廚房裡端着菜,扭頭問:“你能拿得出啥奇招哇。”
衣依說:“我的清純美麗呀。”
爾非笑了說:“你倒也大言不慚,細胳膊細腿的也敢往上遛。”
衣依較真地說:“細胳膊細腿正好跟我這身材成正比,身輕如燕多瀟灑多寫意呀。這幾天,曉豔姐很教了我幾招,她說我挺有這方面的潛質,還和我約好今晚去露露臉呢。”
爾非揮了下手說:“這事兒沒得商量,你好好在家呆着養着。”
正往飯廳裡走,他的手機在臥室裡響了。他走進臥室接聽,是依香打來的,要約他吃飯。他扭頭瞧了眼飯廳裡三人看着他這邊期待的眼神,便對依香說,他已經吃上了,但和她約好晚9時一起喝茶。
他走回飯廳,衣依給他倒了杯紅酒,隨口問了聲:“您還要出去呀,就不累嗎?”
辛恬也跟了句:“瞧您臉色菜的。”
爾非遲疑了一下,說:“你們怎麼就那麼不待見依香呢?我要她幫我辦簽證,又不是……算了,跟你們有什麼可說的。”
這樣,氣氛就有些僵了。爾非喝完酒,揮手沒讓衣依給他盛飯,突然問:“悅悅走時沒對你們說什麼嗎?”
三人相互望望,衣依說:“沒有。但她應該給您留了封信,我們沒您的密碼。”
爾非說:“有你就可以看了?幸虧還藏了這手。”說着他走進書房打開電腦,坐了下去。
門沒關,吃完飯走進客廳的衣依可以看到他的背影,他盯着電腦,她就盯着他的背影。
好長一段時間,這個背影就好象一尊雕塑。辛恬走到衣依一旁坐下,衣依指着而爾非的背影說:“他只怕又睡着了呢。”
辛恬在她耳旁悄聲問:“想不想看看那個自命不凡的大小姐給他留了些啥話?”
衣依正有着這個心思,倆人眼色一對,偷偷向書房摸去,剛走到爾非身後,未料他一下起了身,對她倆視若未見地擦身而過。
倆人駭異地目送他走向客廳,遲疑有頃,仍然把目光扭回到視屏上,一段不長的文字赫然入目:小非,我無意弄丟了你的寶貝,懊悔之後我悵然,因爲與此同時我也弄丟了我的心。此時在西去的路上的你,心裡可曾有我?不復當年的你,在我的心裡漸行漸遠,你要的太多,而我只想要你,但又不想做你兼容的我。所以,我只能忍痛逃離你,怕某天被你縛牢而失去了自我。走了,似乎因犯錯而逃,不如說給你我一個重新釋放感情的空間。別了,小非,鶯燕環圍中的你不缺我一個。
衣依和辛恬互望一眼衝出書房,客廳裡已不見爾非的人影,伊倍坐在沙發上在她倆臉上尋找着什麼說,玩笑開大也看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