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兇手鬥了這麼久,今日如此面對面的較量還是第一次。
天空中雷鳴電閃越加激烈,雲層似乎承受不住雨滴的重量,大雨搖搖欲墜。
林晚兒緊了緊手中的鳳鳴劍,隨着閃電的明滅,黑衣人在夜色裡若隱若現,二人正面相對,先前一直沉在暗處的他此刻是無所遁形。
黑衣人蒙着臉林晚兒他的看不清樣子,但隨着閃電閃亮的瞬間,林晚兒看見他露在外的一雙眼睛布上一層歲月的溝壑,林晚兒突然想起,君陌的孩子今年也已經五十歲了。
而彼時,這雙眼睛裡卻泛着濃烈的恨意和殺機。
天空閃電扔在繼續,一道道藍色的閃電,在空中亂竄,彎彎曲曲,猶如怪形。
岑寂此時悄然走到黑衣人的另一側,斷了他的後路,手緩緩摸向腰間握住劍柄,猛的抽劍,清雋的面容渡上一層冷冽,道:“你殺了這麼多人,在深的仇怨也該放下了,今日我岑寂就要抓捕你歸案。”
那黑衣人冰冷的聲音從蒙面巾內傳出,卻有些滄桑的歲月的痕跡:“就憑他們幾天賤命,能換回我母親的命麼?他們先人的惡行,人神共憤!”
林晚兒聞言秀麗的臉頰勾泛着一抹悲慼的神色,紅脣輕抿一聲嘆息從紅脣裡溢出,同爲女人,林晚兒想起君陌心中亦是悲憤難平。
一聲散漫的輕笑拉回林晚兒思緒,她側首瞧去,含笑的蕭聽風踱着碎步妖嬈而來,他長眉微挑,眸子黑得瀲灩如水,一線紅脣卻比方纔那火光更爲灼紅,只見他輕張脣瓣道:“你母親可憐,難道他們無緣無故被殺就不可憐了麼?”
那黑衣人聽罷卻仰頭大笑,笑聲在空蕩蕩的林中泛着哀絕,:“比起他父母的罪孽,這麼死還便宜他了。”
林晚兒搖了搖頭,上前一步,眼中似有秋水,卻是對着黑衣人帶着一絲悲憫,聲音淡淡的卻是砸到他心坎裡,:“你母親的死的確讓人悲憤,可那一紙血書壓的你這一生就好過麼?”
黑衣人聞言竟是眸子一怔,隨即痛苦蔓上眉眼間,他輕輕的閉上眼,將痛苦掩埋在眸底,再次猛的睜眼,眸裡只有冰冷的恨意,道:“廢話少說,他二人的命我是要定了,動手吧!”
說罷,黑衣人突然膝蓋微曲,左腳使力向後猛力一瞪,身子便拔地而起,飛速向前躍去,眨眼間便到林晚兒眼前,手中一把彎刀向她胸口砍去。
這千軍一發之際,林晚兒卻是從容不迫,右腳向後微撤一步,柳腰後彎,避開了黑衣人的刀鋒,迅速起身後右手猛的起掌一掌直擊他胸口!
那黑衣人也不含糊,隨即左掌揮出對上林晚兒,砰的一聲,兩人皆被對方掌力震開。
“好少年,武功當真不錯。”黑衣人後退一步站穩,眸中一抹讚賞劃過,“不過……”
黑衣人看着一旁看戲似的蕭聽風和身後欲拔刀相向的岑寂,譏諷道:“你們三個小輩一起上,恐怕有失風度吧?”
蕭聽風倚在樹幹旁,掩着脣咯咯的笑了起來,美得令人神魂顛倒,可脣裡吐出的話卻讓人不快:“放心,我們不會動手,她一人收拾你就夠了。”
黑衣人冷哼一聲,林晚兒只覺一個眨眼間,只見他身形一晃手中彎刀向空中擲去,瞬間凌空無數刀芒破風而來。
林晚兒揚起手中的鳳鳴劍,手腕連番轉動,劍氣迎上刀芒竟是毫不留情,砰砰砰,刀芒皆被鳳鳴斬滅,那柄彎刀也黯然失色的落在了黑衣人得腳旁。
雷聲漸歇,風卻來了氣勢,“猛烈不留情的吹着,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大雨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滂沱大雨開始在樹林中肆虐起來,雨柱漫天飛舞,像成千上萬支利箭飛速射向林間,勢不可擋,威力無窮,一時間,林間所有人皆被大雨淋溼。
黑衣人看着落地的彎刀,眸中漸漸暗淡下去,緩緩伸出手拾起,垂眸瞧着彼時已然失色的彎刀,眸裡一抹老淚縱橫,順着雨水消失在衣襟裡,:“我這一輩子都活在愁恨裡,從小到大,那封血書像一座大山壓着我,無數次我夢魘着母親死時的模樣,此生除了報仇我心中在無其他念想!”
說罷,緩緩擡頭,眼中的殺戮讓人一驚,岑寂微微嘆息,道:“你束手就擒吧,殺人償命乃是天道。”
那黑衣人聽罷仰頭大笑,笑聲悲慼道:“何爲天道,天道若是公平,我與母親怎會淪落到如此下場,既然天道不公,我又何必由他,今日我便是天道!”
說罷,那黑衣人將手中的彎刀一扔,突然解下腰帶在空中旋身而起。
林晚兒見狀,立刻縱身,卻不想那黑衣人手中的腰帶向後一勾,從身後的樹枝上勾起一個物件,衝着林晚兒當頭砸了過來!
蕭聽風,岑寂大驚,也急忙向那東西奔去!
林晚兒看着迎面而來的龐然大物,身子當即後綴,卻也一時躲避不及,突然,一道紅芒破空而出,將那物件攔腰勾住,嘭的一聲落在腳下,林晚兒纔看清原來是黑袍裹着的一具人形。
而那黑衣人藉此空擋,轉身騰躍而起,凌空向上翻騰,向着林中飛遁而去。
三人擡首看到此景皆是一陣憤恨,岑寂冷冷的勾脣,眼中殺意隨之瀰漫開來,冷笑道:“交給我了,他跑不掉!”
說罷,內力提身,踩風踏氣騰空而起,卻不想腳下被一雙蒼老的手緊緊抓住,岑寂一驚,身子無奈落下,連忙低頭看去,那一雙蒼老的手從黑袍裡伸出,一聲奄奄的喘息也自黑袍裡傳了出來:“君悅,快跑!”
黑衣人轉身看了一眼,眸子微滯,可腳下步子未頓,頃刻間,便逃遁的無影無蹤。
岑寂看着已然消失的黑衣人,怒火中燒,握緊拳頭壓制住內心的怒氣,林晚兒上前扯開黑袍,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後背,血水侵透黑袍,皮肉被雨水沖刷泛了白。
張壽星趴在地上,已然氣若游絲奄奄一息,可手中依然沒有放開岑寂的雙腿。
三人見狀嗟嘆一聲,蕭聽風伸手點在張壽星後背的穴道上,止住了血,斂起眉眼,微嘆息道:“兇手還是沒有放過他,不過雖然是扒下他的皮,卻並沒有傷他性命!”
林晚兒看着黑衣人逃遁的方向,雨水順着她的臉頰流下,一聲嘆息自紅脣溢出:“看來,他去找秦朝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