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盤古天的樣貌大致就是如此,我會從東勝神州的神話開始講起。”說罷,他在地圖上標出了一個個紅點,旁邊還標註着相對應的龍紋。“這些紅點標出的位置,都是我親自去考察過的神蹟,我會結合我的所見所聞讓你們重新認識神。”
石元吉看着藍色球體上的紅點,不由得想到:“螢惑守心,常羲紅月,朔鎮搖盪,這些龍紋和天奎玉上的差不多。看來他確實見過天奎玉激發的狀態,甚至師父很有可能教過他製作地圖的技術。不過就是不知道,那些神蹟有沒有對他顯靈了。”
劉錚嚴肅地說:“大虞主流的神話中,關於我們這個太虛宇宙的誕生,並沒有明確的說法。勾龍的主流神話中,認爲是盤古於混沌中誕生,開闢天地化生萬物。而我在考察各地神蹟之後,卻得到了另一種說法,那就是玄冥和混沌之間的爭鬥,誕生我們這個宇宙。”
“什麼意思?女媧大神不存在嗎?”那名紅臉學生疑惑地說。
“在我考察了諸多神蹟之後,可以說,女媧是否存在確實是個疑問。很有可能是其他神的事蹟被我們安上了女媧的名頭,也有可能是凡人不是女媧造的,甚至有可能女媧根本不存在。”
面對劉錚的侃侃而談,很多太學生都坐不住了。大虞官方神話深入人心,而劉錚的說法又過於驚世駭俗,他們紛紛離開座位,再也不想聽這門課了。
“簡直荒謬!”這些太學生說道。
一些妖精太學生也不耐煩,他們鄭重向娜玉公主詢問,表示願意在外面等待公主,等娜玉同意後,他們也走出了太微垣。
“荒唐透頂!”這些妖精太學生說道。
原本有着二十多人聽課,現在只有獨孤明等四人還在,而娜玉和她的侍女也沒有離開。
面對這種尷尬的情況,劉錚一臉平靜,看起來他早已習慣。於是他繼續按照地圖紅點的順序,講解科目。
石元吉並不在乎這些,他一邊仔細聽課,一邊把米四達書中的內容進行對比,發現了有意思的東西。
“師父被玄冥稱爲扶桑,在地圖裡並沒有出現,看來劉錚對於神蹟的考察效率很低。而師父的書裡對於神的記載,和劉僕射所講神話中雖有些出入,但大體的神名相差無多。”
“長庚,螢惑,太歲,天狼,師父對這些神的描述都很精細。而盤古,朔鎮,混沌,尤其是玄冥,師父對他們的描述卻簡要,甚至還提出了很多疑問。難道,師父雖然身爲曦和的分身,誕生的時間卻很晚?”
回想起師父在玄冥面前的表現,以及米四達書中的內容,石元吉不禁感嘆:“玄冥的湮滅之力到底是什麼?我的身世怎麼就和他們這些神扯到一塊了?這個問題又涉及到神的本質了,真是頭疼。”
“玄冥,你這個創世神究竟有多神秘啊,連師父都不瞭解你。”石元吉腹誹道。
上午的科目講完,師徒五人吃過午飯,給獨孤明帶了一份吃食,回到了守藏閣。
“大師兄,我把你的飯放到你的書桌上了,老師說讓我上來給你幫把手。”石元吉來到四樓,找到一直在忙碌的獨孤明。
“小石,怎麼入宮去了那麼久?”獨孤明負責上午守藏閣的管理,現在有人來幫忙,他終於可以歇會了。
“宮裡那邊有點事,陛下要看看我寫的考卷,所以耽擱了。”石元吉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
“哦?”只可惜越是這樣,謠言就越是浮起。“陛下身邊能人輩出啊,不至於連你的考卷都看不懂吧?用得着留你過夜?你該不會是……”
石元吉在心裡把啓詢文痛罵了一番,心想着這世上怎麼會有心計如此深重的人,簡直防不勝防。早知道他就不應該穿着那件圓領袍,最起碼不會有這樣的尷尬了。
“不是的,看卷子只是藉口。”石元吉靈機一動,急忙說道。“你也知道我是孤兒,身世成謎。陛下以爲我是某個宗室的遺孤,把我叫了過去,又是查宗譜,又是滴血認親。折騰一晚上,才認定我不是皇室。”
這個藉口半真半假,獨孤明也不得不信:“怪不得你臉色那麼難看,我還以爲你受傷了呢。宗人府那幫傢伙,把你折騰夠嗆吧。”
“是啊,呵呵。”終於把獨孤明糊弄過去了,石元吉心裡長舒一口氣,他總不能說自己的肋骨斷了吧。
“我這也沒啥忙的,現在的師弟師妹們都不愛看書,一個個就知道投機取巧。”獨孤明一邊吃飯一邊抱怨。“這也是時代變了,我那時候,只要肯學習,就能有一點收穫。現在,要是沒個靠山,根腳不硬,學得再好也白搭。”
說到這裡,他神秘兮兮地悄聲說道:“我聽說,靈器科有個傢伙叫蔣仁雲的,特別能鑽營。一個小地主的兒子,竟然搭上了八柱國的線,還被胡旦的女兒胡雪玲看重,現在可是不得了。”
聽着獨孤明輕蔑的語氣,石元吉倒是有些唏噓。不出所料,蔣仁雲果然還是走上了攀龍附鳳這條路,只是這條路能走多長,誰知道呢?
他對勾心鬥角不感興趣,一邊整理書籍一邊轉移話題:“大師兄,元師兄做的研究到底是什麼?我真想看看。”
“那個東西,是胡旦丞相點名要老師做的,老師就把元讓推薦給他。”獨孤明仔細地品味着飯菜,悠哉地說。“坐着歇會兒,那些書下午在整理就行。”
石元吉放下書本,坐到獨孤明對面。獨孤明嚴肅地說:“聽說過三十年前的人妖大戰麼?”
“當然聽過。”石元吉點頭。
“那時侯,咱們大虞和勾龍國打仗,主要戰場在烙原。這個烙原在東勝神州和西牛賀州之間,是兩州唯一的連接處,也是崑崙山和陰山的交匯點。當然最主要的是,這是雙方之間最靠近前線的產糧地,因爲這裡有一處大平原。”
“打仗就是燒錢,就是燒糧食。烙原本地的糧食吃光了,就要從外面運。當時最快的法子就是把河內的糧食用船運到烙原。這場仗最終以大虞拿下全部烙原之地,雙方簽訂烙原之盟爲結果。而運糧的大船,就是此戰的一處關鍵。”
“這三十年來,爲了烙原的軍防,朝廷一直想要提升運糧船的運糧水平。找了很多人設計新船,改造了船型,甚至用了新木料,卻收效甚微。於是胡旦就找到了咱們老師,希望他能給點主意。”
石元吉若有所悟:“就是說,元師兄是在研究更大的新船?”
“研究那玩意兒有啥用啊?”獨孤明長嘆一聲,頗有些憂心忡忡的意思。“再大的船不也是木頭疙瘩?你二師兄搞的是燃燒泵。”
“燃燒泵?泵這種東西還能用來燃燒麼?燒什麼?”石元吉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知道銃麼,一種靠劇烈燃燒產生法力推出鉛子來殺人的東西。”獨孤明舉起手來做個扣扳機的動作。“你想,要是能精確地控制法力威力的大小,不就能用它來推動別的東西麼?說的直白一點,在船上安裝燃燒泵,用法力來推動船槳,不比用人來拉船更好?”
石元吉目瞪口呆,不由得讚歎道:“簡直太厲害了,二師兄怎麼想到這點的?”
“這小子可能是個天才吧?反正胡旦聽他說完,和你現在一個表情,立刻就決定讓他搞這個研究,還表示要錢給錢要東西給東西。這小子也不負衆望,現在搞出來個原型機,就在守藏閣的地下室擺着呢。”
“沒想到胡旦對燃燒泵這麼熱心,還以爲他這種陰謀家對技術不感興趣呢。”石元吉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