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元吉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在一片白色的大霧當中。
“好像以前來過這裡？”
他捂着額頭，努力回憶着，漸漸地找回了自己的記憶。
“十歲那年，見過玄冥之後，我好像做了個夢，也是這樣的景象。”
他翻看全身，發現自己穿着中衣，人種袋和皮帶都沒帶在身上，只有胸前掛着新做的項墜。
“和上次一樣,只是帶着睡覺時的衣着？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傢伙是不是也在這？”
他環顧四周，見到了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
那人影向他走了過來，平靜地說道：“你竟然繼承了紅月的神位，不錯。”
石元吉眯着眼睛打量那道人影，過了良久，卻觀察不到任何有用的現象。
“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哀樂，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變化，他到底是誰？十歲的時候見到他時，他和我與一般模樣，現在我二十一歲，他竟然也和我一般身高？”
“難道他還是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嗎？”
石元吉好奇地向前一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臉。
“你似乎很驚訝？”那人影終於顯露了一絲情緒，既像是感概，又像是好奇。“我以爲你記得我。”
看到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傢伙怎麼可能不驚訝，石元吉覺得很無語，心裡想着。
“請問，你是誰？”石元吉開門見山地問。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做好了準備。”那人影的臉上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微笑。“事情已經按照我的計劃發展，你做得很好。”
“你在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石元吉看着面前的神棍一般的傢伙，心裡很不爽。
那人影低頭想了想說道：“看來你不相信我？好吧，按照凡人的處世原則，我給你四道龍紋，你用在你的坐騎上，他就會現出原形。到時候，你就會相信我了。”
話音剛落，四枚龍紋立刻鑽進石元吉的腦子裡。他本想抵抗，可龍紋來得及快，頃刻間便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好在沒有痛苦，否則石元吉真的認爲自己要死在這裡了。
這傢伙的實力太可怕了，石元吉睜大了眼睛，忍不住想到。
“老馬？他有什麼問題？”
那道人影緩緩地說道：“它在欺騙你，它不是一匹馬，它是一隻豸獬，來自朔鎮天。好了，你該回去了。”
石元吉掙扎地驚醒，驚恐地看着周圍。
“沒錯，是在書房的牀上。”
他急忙用法力聯繫項墜，調動紅月神力，將金烏觀統統探查一番。
“老師和師哥是偏房，李來亨在大殿的門房，都沒有問題。難道剛纔是一位高手託夢給我？”
他繼續查看金烏觀，看到屋頂有一道熟悉的嫵媚身影：“女英？她不是以我夫人的名義霸佔正房了麼？怎麼又在屋頂望天？”
女英察覺到紅月的查看，嫵媚一笑，擡起手來打了招呼。
不知爲何，石元吉看到女英豐腴的身姿，竟感到渾身燥熱心跳加速。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披上箭袍走出房間。
“不管如何，先去看看老馬吧。”
石元吉來到馬廄，看着半醒着的老馬，好奇地問道：“老馬，你到底什麼來路？師父爲什麼會收留你？”
老馬睜開眼睛，靜靜地看着他。
一人一馬對視半天，過了良久石元吉說道：“算了，反正你也不想害我，不想說也無所謂。”
老馬這纔有些驚訝地說道：“我以爲你早就知道了。”
石元吉剛想回書房，聽到馬嘴裡吐出人言，嚇得跳了起來：“老馬，你會說話？”
“你也真是膽小，蠱雕都沒嚇到你，我倒把你嚇着了。”老馬習慣性地搖了搖頭。
“見到會說話的馬，誰不嚇一跳？”石元吉底氣不足地反駁道。
老馬走出馬廄，抖擻身體，老舊的馬毛漸漸消散，變作黑色的鱗甲，身體緩緩長大。身似牛，尾似羊，龍頭獨角，眼亮如炬，體態威嚴，正是豸獬的樣貌。
“怎麼樣？威風吧？”黑明擺了好幾個姿勢，極力向石元吉炫耀。“對了，我的名字更威風，叫黑明。”
連凡人都打不過的威風麼？石元吉一言不發，疑惑地看着黑明。
“你不會在心裡說我的壞話吧？”黑明低下碩大的腦袋，佯裝威脅。
“你怎麼知道？”石元吉笑出了聲。
“我跟了你七年，還不知道你小子的脾氣？”黑明說罷，再次變回老馬的模樣。“不過你小子也真夠傻的，這麼多年才發覺我有問題。這要是遇到居心叵測的人，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說到這裡，黑明似乎想起了竭往山的往事，覺得有些尷尬，乾咳了幾聲說道：“我正在恢復功力，所以要低調，你可要替我掩飾好，別漏了風聲。”
“好嘞，我曉得。”石元吉朝馬槽裡填了些草料，笑呵呵地答應下來。
石元吉一邊離開馬廄，心裡一邊盤算：“老馬的問題不大，他不是那人的探子，否則我恐怕就要動用那人給我的龍紋了。可老馬似乎沒察覺到那個人託夢給我？那個人究竟有多強？”
“再厲害的託夢法術也要在金烏觀附近施展，才能影響到我，老馬不可能不察覺。或許只是老馬的實力太低，那女英呢？去問問她。”
“不，不是人，連紅月都無法不讓女英察覺，只能是一個神明，才能如此大膽地託夢給我，希望女英能察覺一些蛛絲馬跡吧。”
石元吉來到曦和大殿的門前，擡頭就看見了屋頂的女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爲什麼我見到她就很緊張，連話都說不出來？”石元吉心裡嘀咕道。
女英微笑着看着他，一言不發。
“呃……”石元吉乾咳一聲，裝作隨意地說道。“你也睡不着啊，呵呵。”
“你早就是紅月了，神滿氣足，需要睡覺麼？”女英緩緩地落到地上，輕佻地看着石元吉，幾乎和他貼在了一起。“想來找我直說，紅月的神力並不能瞞過我。”
“還是說，你想和我做些夫妻該做的事情？”
石元吉被女英的氣息吹到臉上，心跳變得更快了。他慌張地退後一步問道：“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女英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隨後她緩緩地飄起，回到屋頂坐下：“無聊。”
“那些小說裡，男主角和女主角都是一見鍾情的，你怎麼就不是？”
“不要再提小說了，小說能當真麼？”石元吉抓緊時間平復了自己的情緒，隨後小聲抱怨道。“我差點都忘了自己要做的事了。”
女英見此，白了他一眼，嘟着嘴說道：“你問吧，不過回不回答，要看我的心情。”
“摯爪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了，我想知道天狼有沒有派分身到盤古天？”石元吉終於理清了思路，打算一步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有啊，他很早就來了，只不過怕曦和直接對付他，躲在西牛賀州。”女英想了想，隨口說道。“現在，他叫白龍太子。”
石元吉聽完，心中有了想法：“就是說，他們交過手？可是白龍太子不是鬼方的現任太子麼？難道天狼的那個分身殺死了他？”
女英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壞笑着說：“這些事情都是望舒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原來你沒和他交過手。”石元吉並未被女英的調戲而失色，反而低頭沉思起來。
“我能感覺到，你在害怕。”女英察覺到石元吉情緒的變化，不再開玩笑。“不是見到玄冥的那種無助，也不是見到蠱雕時的驚嚇，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石元吉長長地吸了口氣，嚴肅地說：“恕我直言，你無法理解我們凡人的內心。”
“玄冥神力滔天，我無力抵抗，所以我只是覺得無助；蠱雕雖然吃人，卻是常見的自然現象，所以我只是驚恐。”
“可天狼……我見過很多摯爪，那是天狼的爪牙，他們竟然真的想滅絕我們，理由都十分扯淡。正因如此，我纔會害怕。”
女英坐在屋頂上，託着腮認真地聽完，點了點頭說：“我確實無法理解，你們凡人的想法還真是複雜。”
“不過，我覺得，你恐怕也無法理解我的想法。”女英莞爾一笑，看着石元吉說道。“比如，我爲什麼要你給我取個名字，爲什麼要做你的妻子，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