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石認爲自己是瞭解藤原學姐的,她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長久以來,爲達成心中夙願,她付出了什麼,顧小石全都看在眼裡。這已是最後的機會了,輸,家族的繼承人身份並不重要,但父母的靈位不能擺放在一起,死後仍不安生,作爲女兒,如何能夠接受?所以,不能放棄,更不能輸!
藤原麗香沒有棄劍,她選擇了硬拼,一柄竹劍自上而下劈來,另一柄自下而上迎擊。“啪”的一聲脆響,兩柄竹劍同時斷裂!
藤原麗香還擊的這一劍,已用上了“四象真一流”的“重劍·地動”,不得已,只能以力抗力,兩柄竹劍經受不住兩股大力的衝擊,碎裂開來,殘渣掉落一地。
藤原麗香迅速退後幾步,與藤原蒼汰對峙。二人各自瞧着手中的斷劍,一時之間,竟沒有繼續攻上。
“來人,換劍!”藤原弘一的聲音響起,綾迅速取出兩柄完好的竹劍,交由藤原弘一和鬼冢神藏驗證之後,遞給場中二人。
“好劍法,好魄力!”藤原蒼汰讚道:“於此招之間的應對,足以看出你的實力和決心,縱觀整個藤原家族,年輕一輩無人能及。”
藤原麗香微微頷首,算是致謝,但她清楚,接下來對方必然會傾盡全力了,那纔是真正的考驗!
“不過,這仍不夠,我未勝,你未敗!”藤原蒼汰笑道:“還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接下來,你可要當心了。”
“我明白!”藤原麗香點頭答道。
“如此便接招吧!”藤原蒼汰一聲大吼,一改之前的守勢,揮劍向藤原麗香攻去。
藤原蒼汰全力進攻,已使出藤原家族傳承的“怒濤波紋斬”,劍勢如虹,一招一式,有如連綿不盡的浪頭朝藤原麗香撲打而去。藤原麗香壓力陡增,慌忙退避,竟不能還擊,局面逐漸被藤原蒼汰壓制住,再退,便是青石板地面的盡頭了。
藤原麗香清楚,絕不能再退了,一咬銀牙,揮劍攻上。這一劍已用上“四象真一流”的“快劍·風切”,劍勢疾如風,劍光閃縮吞吐,朝對方上半身劃去。藤原蒼汰自問力量遠勝於對方,力求兩劍相接,劈掉對方手中的兵器,故橫劍格擋;藤原麗香迅速變招,“快劍·風切”使到一半,變爲“秘劍·火舞”,直刺對方胸膛。
二人戰至一團,藤原蒼汰以“怒濤波紋斬”對敵,藤原麗香則以“四象真一流”還擊。守時,“重劍·地動”和“柔劍·水溢”交替使出;攻時,“快劍·風切”與“秘劍·火舞”輪流並用。但見劍光流動,好一場大戰!
顧小石一邊看着場中的對戰,一邊瞟着那柱尚未燃盡的香,還要注意四周的動向,他的精神力早已散佈開來,覆蓋整個道場,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放過,素盞鳴尊,會是這些人其中的一個嗎?究竟是誰?
旁人看得如癡如醉,“島國兩大至高劍術”之間的對決絕對不能錯過,盡皆睜大着眼睛,生怕漏掉一絲一毫,留下遺憾。
顧小石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對面藤原家族的席位上,他有種感覺,也不知對不對,似乎素盞鳴尊就潛藏在那處,倘若真如山嵐足利和清田秀人形容的那般,素盞鳴尊定然是位極厲害的角色,雖不知對方是否擅長精神力操控,但顧小石自問,只要他漏出一絲破綻,自己就能捕捉得到……
“轟”的一聲大響,顧小石收斂心神,朝場中望去,只見藤原麗香“噔噔”退出好幾步,面色蒼白,胸口喘伏不定,細看之下,她握劍的手臂正不住地顫抖着,那隻潔白的手,虎口處已然裂開,有殷紅的鮮血流下。
卻聽身旁的鬼冢神藏低聲道:“藤原家‘怒濤波紋斬’,一重浪。”
說句真心話,“怒濤波紋斬”的浪有幾重,有多高多大,顧小石毫不在意,反正自己又不會去體驗,他關心的是藤原麗香,顯然在這第一重浪之下,學姐的狀況並不太好。
藤原麗香似乎感受到了顧小石的目光,朝他看去,微微點了點頭,顧小石會意,知她並無大礙,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繼續留意道場內的變化。
“麗香,你不錯,很不錯,能讓我使出這第一重浪,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有實力。”藤原蒼汰道。
“多謝賜教,我還能戰,再請吧!”藤原麗香揮了揮手中的竹劍,淡淡道。
“你需知曉,這只是第一重浪而已,同爲一脈,我並不想傷你。”藤原蒼汰道:“你何不棄劍認輸?雖然無法成爲繼承人,但就憑你的實力,你母親的事仍有商量,更何況,待你迴歸家族,這‘怒濤波紋斬’定然會傳授於你,你天資頗高,來日的成就必定在我之上。”
“多謝好意,我不需二長老容讓,我自己的事,會用我手中劍來解決。”藤原麗香一展秀眉,道:“再來!”
“哎,是老夫多事了。”藤原蒼汰嘆了口氣,道:“那柱香幾已燃盡,時間不多,下一招便是勝負手了,你可準備好了?”
“是!”藤原麗香手中竹劍一橫,道:“請二長老賜教!”
“既如此,便接招吧!”藤原蒼汰道:“藤原家秘傳,‘怒濤波紋斬’,二重浪!”
“‘四象真一流’,”藤原麗香道:“‘四元殺’!”
這是二人的最後一次碰撞,也是這場考覈的最後一擊了,在這之後,勝負立見分曉!
場中的氣勢有了變化,肅殺一片,衆人屏住呼吸,面色凝重,直視着交戰雙方,都想親眼目睹這最後的一擊,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
藤原麗香身形一動,化作一道殘影,朝藤原蒼汰攻去;藤原蒼汰高舉竹劍,大喝一聲“二重浪”,揮劍劈去。二重浪,顧名思義,兩重如山般的浪頭接踵而至,再附着第一重的加成,一共三重,連綿不絕,其威如獄,勢不可擋!
“轟”的一聲巨響,藤原麗香倒飛出去,跌落在青石板邊緣,手中竹劍早已破損不堪,只見她勉力撐起,面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突然捂住胸膛,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搖搖欲墜。再看藤原蒼汰,佇立原地,一張老臉上毫無表情,怔怔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顧小石不明就裡,看向鬼冢神藏,只聽忠師兄道:“顧君請看他的肩頭。”
顧小石定睛看去,藤原蒼汰的肩膀與脖子連接處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已然由淤青化爲紫紅,更有微微血珠浸出,於是大聲叫道:“二長老受傷了!”
與此同時,一聲大喝響起,來自藤原弘一,道:“香盡!考覈終了!”
顧小石趕忙起身,迅速奔到場中,一把扶起藤原麗香,關切地問道:“學姐,你怎麼樣?”
藤原麗香的嘴角仍掛着血絲,雙眼沒了神采,無力地看着顧小石。就在那一刻,顧小石突然發現,學姐的雙目變得晶瑩起來,細看之下,那是淚光閃動,一顆顆宛如剔透的明珠,順着眼角掉落下來……
“我宣佈,平局!”藤原弘一大聲道:“此次考覈,雙方不分勝負,按照約定,藤原麗香通過考覈,正式成爲藤原家族的繼承人!”
“Yeah!”顧小石緊緊抓住藤原麗香的身子,欣喜道:“學姐,學姐,你聽到了嗎?你做到了,你真地做到了!”
藤原麗香輕輕點頭,雙目一閉,就此暈了過去,只是,她的嘴角上卻掛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爲什麼?不,怎會這樣?”藤原蒼汰喃喃道:“再來,再來戰!我還有餘力,接我的第三重浪!”
“好了,二弟。”藤原弘一走到場中,輕輕拍了拍藤原蒼汰的肩膀,道:“結束了,放下吧,你盡力了。”
“不,不應該是這樣。”藤原蒼汰的劍尖指向暈了過去,正被顧小石揹回座位的藤原麗香,道:“再來,再接我最後一招!”
“比試結束了,沒聽見大長老已經宣佈結果了嗎?”顧小石有些氣憤,你倚老賣老,我不跟你計較,但你死纏爛打,還想怎樣?
“不,還沒有結束,我還有究極的第三重浪,只要你能接住,我就作罷!”藤原蒼汰仍舊叫嚷着。
“你還有完沒完啊?”顧小石惱了,道:“沒見學姐受傷暈過去了嗎?別以爲老子怕你啊,有種你衝我來啊!”
“黃毛小子,你敢……”藤原蒼汰被顧小石的言語激怒,作勢便要仗劍砍去!
“夠了!”藤原弘一一聲怒喝,震得衆人耳膜刺痛,道:“二弟,結束了!”
在這一聲怒喝中藤原蒼汰驚醒,環顧四周,衆人目光閃爍,齊齊注視着自己,無奈仰頭長嘆一聲,丟下手中竹劍,轉身回到座位,一言不發坐下。
藤原弘一向衆人行禮,道:“再次感謝各位光臨,此間事了,今日是櫻花祭末,藤原家略備水酒,還請各位賞臉移步內院,我等把酒言歡,共賞櫻花!”
便在此刻,一聲巨響傳來,兩扇院門破碎倒下,一道人影倒飛進來,跌落在地,復又迅速站起,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高舉***,神情凝重,怒目對着院外,道:“稟長老,敵襲!”
院外響起一道厚重且沙啞的聲音:“你們倒是過得愉快,還有興致喝酒賞花,也不問問我手中的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