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顧小石和二祭司的你爭我奪,已經讓那些魔侍們處於崩潰的邊緣,而此刻,兩股突如其來的巨大精神波動,完全摧毀了它們的意志,狂亂,已無可避免。
第一隻魔侍騰空而起,其目標竟然是身旁的同伴,第二隻、第三隻……
所有的魔侍都動了,如潮水般涌動起來,再也分不清攻擊目標,見人就抓,見人就咬,什麼魔族,什麼獵魔人,在它們眼中都是一個模樣,甚至是自己的同伴……
頓時,偌大的空地上亂作一團,慘叫聲不時響起,悲鳴聲高低起伏,鮮血飛濺,殘肢滿地。
無論是僅存的獵魔人,還是大羣大羣的魔族,人人自危,不再相互攻擊,而是全力以赴對抗着瘋狗般的魔侍們,只爲保命!除了兩個地方沒有受到攻擊,二祭司和顧小石,兩人周遭半徑爲五米的區域,沒有一隻魔侍近前,姜一妙和索大個早已在顧小石的授意下,來到這個安全地帶,三人的身後,躺着昏迷不醒的梅少衝和藤原麗香。
並非魔侍們能分清目標,而是二人散發出淡淡的精神波動,在這個範圍內,魔侍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故沒有攻擊過來。
顧小石等人警惕地注視着四周的動靜,絲毫不敢大意,身後昏迷兩人,顧小石和索大個均受了些傷,唯獨姜一妙完好,但一番大戰下來,體能接近枯竭,遠處還躺着穆扎,一動不動,顧小石一直想過去看看,苦於沒有機會,只盼能早點尋個空檔,萬一他還有救……
今日的局面,原本完完全全掌控在己方手中,幾隻螻蟻而已,滅掉他們易如反掌,豈料變生肘腋,有獵魔人增援,但人數上的巨大優勢,讓魔族們不以爲意,一番苦戰,結果證明,完全低估了對手的實力,先後三位護殿統領斃命,還有不少高等魔族身死,二祭司心有不甘,欲操控魔侍殺敵,未曾料到,居然有顧小石這等怪胎,場面完全失控,眼見大勢已去,不宜久留,念及此處,二祭司的身形慢慢向對面山洞移動,出口在那邊……
二祭司的一舉一動被顧小石看在眼裡,卻因相距太遠,無法阻止,只能目送着它漸漸沒入人羣之中,終於消失不見。
血腥和混亂,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快,空地之上,吵雜聲漸漸停歇,舉目望去,血紅一片。
夜色、火光、鮮血、殘肢,慘不忍睹,濃烈的腥味飄蕩開來,令人作嘔,此情此景,如墜十八層地獄!
最後兩隻魔侍在相互的撕咬中,先後斃命;臨走之前,二祭司帶去了一名魔族統領,另一名被魔侍偷襲在先,又被吉奧瓦尼全力擊殺,除去數位逃脫的高等魔族,竟無一倖免。反觀獵魔人,顧小石一方暈二傷二,一人健在;梅迪尼家族一干人等,除了吉奧瓦尼、安東尼·梅迪尼和那名叫艾隆的B級獵魔人,此次前來的一衆成員,全部犧牲。
望着同伴們的遺體,吉奧瓦尼不禁深深嘆了一口氣,於此等絕境之中,居然能夠大難不死,多虧了遠處那名來自東方的青年獵魔人,竟然能力挽狂瀾,遙望顧小石,點了點頭,道:“奧古斯都學院的精英,果然名不虛傳!”
顧小石擡手看了看計時器,距離爆炸時間只剩不到一刻鐘,忙道:“我們設置了炸彈,趕緊撤離吧,到了安全地帶再說!”轉頭對索大個和姜一妙道:“老索,勞煩你帶着梅學長,老薑,你負責藤原學姐,我過去看看穆扎。”
言罷,快步來到穆扎身旁,只見他伏地不起,身下一灘鮮血。顧小石輕輕抱起穆扎,慢慢將他翻轉過來,喚道:“穆扎,穆扎,你醒醒,醒醒啊!”
致命的傷勢本已讓穆扎內臟破碎,再加上流血過多,身體逐漸變冷,憑藉着獵魔人強悍的體質,穆扎費勁力氣,微微睜開獨眼,顧小石見狀,大喜道:“太好了,你沒死,你堅持住,我這就爲你止血。”
穆扎的獨眼已然失去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灰色,死灰色。只見他微微搖頭,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輕輕擡起右手,伸出食指,卻再也無法挪動半分。順着他的手指所向,那裡是上衣的口袋,顧小石取出一張被鮮血染紅半邊的信紙,哽咽道:“是……是這個嗎?”
穆扎的獨眼中閃過一絲神采,顧小石會意,道:“你是想讓我把這封信送給你的家人嗎?我答應你,我一定辦到。”
穆扎的嘴角揚起一絲弧度,下一秒,撒手,頭一偏,就這樣死在顧小石的懷中。
“穆扎……不要啊!”顧小石終於忍不住了,哭出聲來。
“走吧,死者已矣……”身後有溫柔的聲音傳來,是姜一妙,她輕輕撫住顧小石的肩頭,柔聲道。
“走?毀我根基,屠我族人,這就想走?”一道聲音自聖殿入口處響起,大祭司拄杖而立。
“忘了還有這一茬,呵呵。”吉奧瓦尼高聲道。
“交出‘聖石’和我王之劍,留你們一個全屍!”大祭司沙啞的聲音再度傳來。
“你做夢,我要爲死去的家族勇士復仇!”安東尼·梅迪尼憤恨道,言罷,揮舞着手中的十字劍,衝上前去。
“愚昧的東西,哼!”大祭司道,手中木杖輕輕一點地,那隻獨眼翻動,浮現出一抹黑色。
“小心!”吉奧瓦尼雙劍交叉舞動,身體猛然竄出,擋在安東尼前面。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似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撞了上來,被吉奧瓦尼擋住,頓時炸開,產生的氣浪將二人震退數米遠。
“老師!”安東尼看向吉奧瓦尼,只見他嘴角有一絲血跡流下。
“真不愧是阿古拉斯魔族大祭司,早就聽說過你的厲害。”吉奧瓦尼道。
“是嗎?A級獵魔人,你也不錯,居然能接下我的一擊。”大祭司道:“這第二擊,你還能夠嗎?”
“退開!”吉奧瓦尼將安東尼推向一旁,雙劍仍是交錯於身前。
又是一聲悶響,吉奧瓦尼再退數米,面色蒼白。
“小看了你,實力不錯,能夠兩次接住我的‘蝕瞳’,我族之中也極少有人能夠辦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剛纔那兩次,我只用了五分力,這一次加大到七分,你能接住嗎?”大祭司道。
“那有什麼問題,儘管來吧,早就聽說過阿古拉斯魔族大祭司的魔能技——‘蝕瞳’,此番一試,卻有些失望,你的‘蝕瞳’要是真那麼厲害,又怎會被我獵魔高手毀掉一隻?”吉奧瓦尼針鋒相對道。
這句話正好點中大祭司的痛處,數十年前那場大戰,大祭司雙目俱在,絕技“蝕瞳”擊斃數位A級獵魔人,卻遇到大敵,被毀掉一隻,這些年來不斷精煉獨眼,實力恢復了七、八分,但終究不復從前。
“狂妄!死吧!”大祭司的木杖猛一點地,獨眼翻起,一抹可見的黑氣浮現,但覺光芒一閃,一道無形的攻擊直奔吉奧瓦尼而去。
這一次沒有悶響,吉奧瓦尼手中的雙劍散發着淡淡的劍芒,拼命抵住,空氣中似有一個透明的球狀物事在身前滾動,只待突破防守,便會將他碾得粉碎。
吉奧瓦尼咬緊牙關,額頭有汗滴落下,死命抵禦着,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既然你還有餘力抵抗,那麼我再給你加點!”言罷,大祭司的獨眼再度翻動,又是一道攻擊附着在先前那個球狀物事之上,合二爲一,體積竟然增大了幾成,巨大的壓力傳來,吉奧瓦尼不住後退,手中雙劍發出的劍芒忽明忽暗,眼見快要支撐不住了。
大祭司轉頭對顧小石道:“你很特別,我原本打算勸你歸附,但你盜取我族至寶,我王急需‘聖石’續命,我再問你一句,你交是不交?”
此刻的顧小石,凝視着懷中穆扎的遺體,心情沉痛,隨口道:“交你先人闆闆!”
雖不懂“先人闆闆”是什麼意思,但大祭司察言觀色,知道不是好話,道:“不交?那也行,你懷中的屍體就是你的下場,殺死你們後,我自己來取,也是一樣!”
顧小石正沉浸在失去穆扎的悲痛之中,聽到這句,頓時暴怒,吼道:“老子弄死你!”
盛怒之下,再也無所顧忌,根本沒有考慮精神力嚴重透支帶來的惡果,第二次使出了“原罰”!
就在傾力使出“原罰”的同時,顧小石雙眼一黑,仰面栽倒,被從身後趕上來的姜一妙緊緊抱在懷中。
大祭司察覺到一股極其怪異的精神波動襲來,不敢大意,凝神防備,那股精神波動瞬間籠罩住自己,只覺似有雷聲滾滾,又有一道閃電劈來,大祭司凝聚起自身的精神力,形成一道光幕,試圖擋住,便在那閃電和光幕觸碰的一瞬間,雙方同時瓦解,“轟”的一聲巨響在腦海中炸開,大祭司頭部劇痛,伸手捂住,精神一陣恍惚,若不是拄着木杖,險些翻身跌倒。
大祭司身爲阿古拉斯魔王之下第一人,精神力之深厚,操控之精妙,顧小石以殘存的精神力所發出的“原罰”,終究沒能完全奏效,但饒是如此,也讓它受創,那邊吉奧瓦尼的壓力頓時消散,雙臂低垂,不住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