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達看上去也有些納悶,慢慢下了車。警察繼續用對講機聯絡了幾句,態度平和了一些。低頭在他的本子上寫着什麼,但我卻發現他的目光始終在我們身上轉悠。
很快,後邊衝上來兩輛警車,我分不清有什麼區別,但方達看見第二輛後,臉上微微起泛了疑雲。
後一輛車裡下來的有一個黒帽子,都不是交警。下了車幾個人立刻掏槍指向我們,接着其他人不由分說衝上來就把我和方達按在車前蓋上,其中一個惡狠狠地扯住了我頭髮,我立時就火了,剛想動手,方達把我吼住了。我看到方達已經被上了手銬。接着手上一陣冰涼,我也被銬了。
一夥警察把我們塞進警車,還沒坐好,那邊的警察又從我們的車裡搜出了槍,一陣歡呼。在圍觀人羣的注目下拉着警笛載着我們走了。
除多了幾間看押室,和普通派出所的辦公室沒什麼區別。辦公桌上放了一個盛滿菸灰的巨大的菸灰缸。靠牆有張焊在地板上的鐵製長椅。這就是我首次參觀市局刑偵支隊辦公室的印象。
我和方達被銬在那張鐵製長椅上,辦公室裡擠滿了人,穿制服的,穿便裝的都有。而且都興奮的要死。但看我們的眼神就不那麼友善了,甚至有幾個小夥子想動手揍我們,但被一個瘦老頭制止了。聽了半天我才明白,他們是在慶祝終於抓到了11.3特大搶劫殺人案。鬱悶啊,11.3案件是深圳去年年底發生的一起重大入室持槍搶劫殺人案,上過新聞頭條,市**做過專門指示。可公安局過了年都沒偵破,難怪從我們車裡搜出槍時那些警察都高興的直叫喚。
方達一直很冷靜,不講話。就這麼和我靜靜坐着等。
辦公室裡很快煙霧繚繞起來,十幾隻手頻繁的在菸缸上點着菸灰。如果從外邊看,一定以爲這間房失了火。
幾聲咳嗽,房間裡安靜了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熄了煙,站起來衝大家擺擺手
“沒事的都出去!二隊的人留下,李銘,你也留下。”
一夥人依次走了出去,經過我時,那幾個小夥子還是踢了我幾腳。房間裡除了我和方達,只留下了5個人,把桌子搬了搬,5個人圍成半個圈,開始審訊我們。但方達搶在高大男人說話前開口了。
“同志,能把我衣服裡的那包香菸拿給我嗎?”
幾個警察互相看看,最後眼光都落在那個高個警察的身上。
“唔”
高個警察向邊上一個做記錄的點點頭。那人從方達的外衣裡找出包雲煙,遞給高個警察。髙個子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突然發現了什麼,直接扯掉了封口倒出香菸,從封殼的夾層裡抽出一張卡。仔細看過後,臉色鉅變。擡頭盯着我倆。
“你可以去核實一下。”方達淡淡的說,表情沒什麼變化。
髙個子遲疑的再次看了看,轉身和身邊的人嘀咕了兩句。身邊的人帶着卡出去了。
房間裡安靜的很,髙個子又抽起了煙,眉頭皺的很緊。10來分鐘後有人進來,肩膀的警銜上頂着一朵四角大花。
“王隊長,麻煩你的人出去一下。”來人對髙個子說。
髙個子似乎早料到是這個結果,慵懶的揮揮手,其他幾個人帶着疑惑出去了。然後髙個子沒等來人開口,走過來給我們卸了手銬。
“同志,對不起,是個誤會。我們的同志壓力太大,工作沒做仔細,給你添麻煩了。”來人很客氣,馬上向方達道歉。
“沒關係,沒關係。應該是我們給你們添了麻煩,你們的工作辛苦。”方達和我站起來和來人握手,接着和那個髙個子王隊長也握了握手。
“這是我們局副政委,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你們是安全局的。我們接到報告,說水庫那邊有人在開槍,地點和特徵都滿像,所以就把你們抓來了,真是不好意思。”王隊長剛纔的興奮一掃而光,略帶尷尬的解釋着。
“走,去我辦公室坐坐,兩位還少什麼東西,一會我叫他們送來。”副政委請我們。
從警察局出來,天都黒了。我們找了家大排擋吃夜宵。本來副政委一定要請我們吃飯,但被方達婉言拒絕了。還了我們的槍和車,副局長親自送我們下樓。
“你那包煙裡是什麼東西,他們看了會說我們是安全局的人?”我咬了塊肥腸,問方達。
“自己看看。”方達把那張卡給我、
是張中國銀行的信用卡,和普通銀行卡沒什麼區別。但把其中的一面逆光,上面能看出淡淡的一輪國徽。
“這是國安局的外勤卡,王隊長是二級警督,應該見過這東西。我猜的沒錯。”方達不喝酒,盯着一盤牛雜不放。
“我們隸屬國家安全局嗎?”我有點糊塗。
“不,和他們根本沒有關係。”
“那這張卡是怎麼回事?”
“假的。”方達臉不紅心不跳。居然一邊吃還一邊把一隻腿踩到了折凳上。
我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個行當對我太陌生,儘管我現在已半叩門欄,但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你小子挺能編啊,張口就扯到回國了啊!你怎麼就能肯定那個交警會相信你呢?說來聽聽。”
“第一,看車。你這輛車是奧迪A8,檔次不低。即使不相信車是我的,也會考慮我身邊的人。第二,我們公司的工作證做的很精巧,上邊又寫着委派員。第三,我並不指望他會相信,但我一定要這麼做。”
“爲什麼?”方達停了下來。
“因爲你始終都在考驗我。”
氣氛又忽然冷下來,方達抹抹嘴,打了很響的飽嗝。衝老闆喊道:“算帳。”這時的他,看上去突然變的很邋遢,看上去像是裝的,但他咧嘴剔牙的動作很自然,彷佛天生就是這裡的老街坊。
“坐什麼船,吹什麼風。”起身時他給了我這麼句話。
星期一跑單時路過611,猶豫了半天,在門口買了支雪糕上去找白潔。等她出來時雪糕快化了。
“快吃,就快化了。”看着小護士那可愛的笑容,心情會很好,不是每天都能遇到。
小護士“噗哧”一聲笑出來,伸手要接,但雪糕還是不爭氣地化掉了。
“你看你看,不真心吧。幫了你那麼大的忙,才送我一支雪糕,還沒讓我吃到!”小護士嘴巴不依不饒。
“不是被你敲到一頓飯了嗎?別太貪心,會變醜的。”
“哼,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好啦,好啦。工資還沒發呢,我路過,在跑單。”提到工作,心裡就不舒服。
“原來是偷懶啊,當心我告訴舅舅啊。剛開始都是這樣啊,你別灰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看到我的神色,小護士安慰我。
“白潔——。”病房那邊叫她。
“好了,我要回去了,我可不像你,盡偷懶。我走了啊,再聯絡。”小護士蹦蹦跳跳回去了。
回到公司後,同事徐凱通知我去下總經理助理辦公室。去了才知道,原來人事部經理推薦我做助理辦公室的文員。這可蹊蹺的很,況且助理辦公室不是個安穩的地方,全公司最主要的緋聞發生地。總經理助理有兩個,一男一女。男的姓趙,31歲,身材不髙,其貌不揚,自詡集團第一才子。每天守着辦公室裡的一堆女秘書,總是一副“情聖”的表情。今天看到我的調動通知,上下打量了我半天。而另一個女助理姓徐,和總經理一樣,來公司後只見過一次。不過卻聽說過她無數緋聞,人稱“緋聞皇后”。
後來我才知道,人事部經理在招聘會上感覺我外語很好,放我跑幾個月業務,熟悉一下。然後還是讓我到助理室去做些文案工作。公司手頭上有幾宗**方面的生意,相關文案還滿多。
在所有男性同事的酸言醋語中我搬進了助理辦公室。徐助理的桌子還是空着,而趙助理則不耐其煩的告誡這裡的規矩。至於那幾個女秘書則或忙或閒做着自己的事。整理好臺子,左右看看,我無奈的揉了把臉,接過趙才子遞來的公司材料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