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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鬼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把那沉重黑函緊緊抱在懷裡,生怕長腳跑了一般。無論康仴,低於年息4分的貸款幾乎沒有,這個子錢只有5釐,而且分20年還清,幾乎是白借錢,這是真心的幫助。

崇文轉頭看了看躺在榻上的樺山資久,好一會兒,終於笑了出來,說道:“我說過你是一個蠢貨,現在我還是這麼想,不過我喜歡你這樣不怕死的蠢貨。這一戰你損失了大部分船隻,有很多家臣戰死,你也受了傷,這都是爲了入孃的新航線,作爲朋友,龍王島有責任幫助你。

這是5百兩黃金,足夠你添置船隻,招募家臣,恢復元氣了。不僅如此,你還要發展民生,讓你的城池海港儘快繁盛起來。當然,這錢也是貸款,條件和九鬼家一樣。

將來,九鬼會控制整個東仴國海航道,你的船隊會控制南仴國海航道。從平戶到琾城,是走瀨戶內海還是走你這條航線?這就要看你坊津水軍乾的怎麼樣。你看看你那破城,我要是康商也不敢信任你,你那幾條破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如何保護如山的財貨。”

樺山資久要起牀行大禮,崇文按住他說道:“朋友之間沒有這個必要,你若是我的家臣,我受得你的禮,也不會幫助你自立自強,你可懂得了麼?”

樺山虛弱的說道:“我坊津太窮,我什麼也沒有,只有三個兒子。讓義政認你爲父,改宗大出海,不用迴歸家門了,讓他永遠侍奉你吧。”

崇文輕輕拍拍他的手,說道:“奪人錢財尚且不義,豈有奪人子嗣的道理,讓他跟着我歷練幾年,回到樺山家必然是你的好幫手,你明白了麼?”

樺山資久眼淚滾滾說不出話,只是不住點頭。半個月前,對面這個奇人把自己打的死去活來,那是何等灰暗屈辱的時刻,怎麼也想不到大出海竟然是一個大仁大義、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他說的沒有錯,跟着他拼搏一回,樺山家的命運真的要改變了。

崇文站起身來緩緩走了幾步,才邊走邊說道:“如果我的事情順利,也許我很快就要離開仴國了,你們也很快就要回到你們的居城,分別的日子不遠了。沒有我,保護你們安全的就只有你們彼此,你們要互相信任,團結一致,守望相助。

不要學你們仴國那些守護和將軍們,以爲陰險毒辣,背信棄義,出賣盟友就是謀略。那只是雞鳴狗盜之術,幹不成大事業,即使是成爲幕府將軍,也不可能長久。

還記得濃姬說的話麼?一切都在於人心。我們大康的智慧就是,江山在德不在險。你們幫助多少人,就能夠得到多少回報,也許有出賣和背叛,但是你們得到的一定比失去的多。只有受人愛戴,才能成爲人中的龍鳳,澤及子孫,你們可曉得了麼?”

崇文是真心希望他的這兩個朋友發展壯大,他們強大,就等於扼殺了瀨戶內海那些亂七八糟的海賊。如果康仴商船都走九州南部和東部航線,瀨戶內海的財源就會枯竭,新航線就會壯大,而龍王島纔是真正掌握新航線的人。

如果真能夠實現這個宏偉藍圖,帶來的可不僅僅是金山銀海,真正意義在於他將成爲仴國幕後的掌控者,無論大康怎麼抓捕自己也不可能成功。

但是崇文清楚的知道,指望熊野和坊津不現實,他們太弱小,也沒有短期內成長起來的可能。他還需要更多強大的盟友,把他們綁在巨大利益上,讓新航線成爲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把那些阻擋勢力全部壓扁碾碎。

在大海的另一側,黑衣僧試圖用勘合貿易控制幕府,讓幕府替大康剷除永濟帝位的隱患。而幕府試圖壟斷康貨貿易,從而打破權貴勢力的跋扈,鞏固幕府權威。

大康和幕府暫時結成盟友,這是東海最強大的力量,看似不可戰勝。不過崇文知道,這種結盟太脆弱,只要摧毀勘合貿易這根鏈條,盟友關係就不存在了。

這個勘合貿易損害了太多的人,這些人同樣強大。只要他們聯合起來倒向自己,就會首先摧毀勘合貿易,繼而摧毀幕府,建立一個有利於龍王島的仴國。也許,最終會動搖永濟屁股底下的寶座,讓大康真正面向大海。

這幾天崇文沒有下船,把自己關在艙中繪製海圖,累了就想一想下一步的打算。鮎魚仔和四天王寺的執事僧反覆覈對賬目,仴人都是精細性子,僧人也不例外,讓鮎魚仔很費了一番口舌,好不容易把熊野和坊津的船隻裝滿。

九鬼首先告辭了,他和連山琮二郎已經談好了合作細節,要趕緊回熊野準備貨物,把貿易線建立起來。

樺山資久也坐不住了,他要趕緊到鹽抱諸島去訂購船隻。堺港當然也是可以造船的,不過這裡的船隻較貴且質量也略差,全日本最好的小型船隻工坊在鹽抱諸島上。雖說樺山如今不差錢,但是窮慣了的海賊首領還是要精打細算,不怕危險。

九鬼走後第二天,樺山也強忍傷痛,匆匆告辭了。

日子如水而過,除了去警嗶所把鬥毆滋事的幾個龍王島衆贖出來,崇文就沒下過船。想想剛上船時候吐的昏天黑地,現在的崇文簡直就是船的一部分,幾個月的時間,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同,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過去的崇文都已經消失了。

不得不說,仴國的寺廟勢力實在強大,他們不是守護,卻是比守護更強大的力量。他們掌握着民心,掌握着不計其數的財富,還掌握着強悍的僧兵,沒有任何統治者敢忽視僧人的力量。前任幕府執事斯波義將就是得罪了京都寺廟勢力,被佐佐木道譽輕鬆搞垮。

更爲奇葩的是,仴僧不但喝酒吃肉,還能娶妻生子,妻妾成羣。所以僧團也成了世襲勢力,子孫繼承法門,繼續主持寺廟,左右信徒,在大康是不可想象的。

四天王寺就是琾城最大的僧團,已有近千年歷史,稱得上樹大根深,主持絕海中津承諾的事情,絕對能夠辦到。果然在三天約期,大批貨物運到了碼頭,仴國那些矮小工人麻利的裝卸貨物,半天時間就完成了交割,讓樂不思蜀的龍王島衆十分鬱悶。

當晚,二出海怕崇文在艙裡悶出病來,從堺城請了幾個仴國藝伎上船,給崇文解悶。這些藝伎剃了眉毛,臉上塗了厚厚白粉,劉關特意找的牙齒沒塗黑的,歲數不太大的,技藝如何倒不講究,反正哪個龍王島衆也欣賞不了。

雖說只在琾城混了幾天,二出海對琾城娛樂界已經是瞭如指掌,有一夜連睡四花魁的神蹟,讓龍王島衆大爲佩服。二出海出馬,給崇文找的自然對口味,崇文走出船艙,和弟兄們在甲板上狂呼飲酒,伴着仴女歌舞,倒也痛快。

藝伎們年齡都不大,一個男伎跪坐彈着單絃,4個女伎或敲着小鼓,或拍着小手且歌且舞,眼波流動,活潑俏皮,惹的一衆水手大聲鬨笑,十分熱鬧。

劉關捅了捅來財牛,這幾天巨人也沒下船,如今他和鮎魚仔已經成了崇文的哼哈二將,寸步不離的保護崇文安全。崇文沒有上岸,這大傢伙自然也沒什麼樂子,劉關心中不忍,就給來財牛準備了個驚喜。

巨人回頭觀看,劉關從盤膝而坐的人羣中拖出一個胖大仴婦,對來財牛說道:“我與這女相撲立了個賭約,只要你摔倒她,她就陪你睡覺。”徐海嘻嘻哈哈的連比劃帶說。來財牛其實已經能夠進行一些簡單華語對話,立即點頭應諾。

原來女相撲在仴國也屬於女伎,在公卿貴族,守護大名之中很受歡迎。這仴婦是琾城第一人,從無對手,被劉關一頓忽悠來到船上,她哪裡知道對手是個7尺巨人。

商議已定,劉關把一衆伎子趕到一旁,騰出場地,把那女相撲拖到中央。來財牛站在船甲板如同天神一般,那女相撲腿都軟了,這豈是人力能夠扳倒。不過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只見她除了外袍,只着一條兜襠布,兩個碩大蒲團惹來一陣驚呼,崇文早已拍着膝蓋笑做一堆。女相撲擺了個架勢就衝上去卡住來財牛的腰腹,一聲雌吼,全身發力,眼珠子都鼓出來了,哪裡能撼動分毫。

龍王島衆在摩伽羅魚王廟見識過來財牛的神力,知道那仴婦是蚍蜉撼樹,不過這等有趣之事可不多見,一齊爲仴婦鼓譟吶喊。

歡呼聲中,來財牛單手從上到下提起女相撲髮髻,一把扯離甲板,扔到人堆裡。一片惋惜聲中,水手們被砸翻一片,王石頭大喝道:“三跤兩勝,這局不算!”衆好漢連聲附和。

妥妥把那女相撲摔了三跤,來財牛才把那仴婦扶起來,上下打量,頗爲滿意。劉關拿出賭約,笑呵呵的衝那仴婦揚了揚,那仴婦早已被來財牛神威折服,如何不願,劉關把二人拖到底艙,由着他們折騰。

不一刻,只覺得甲板底下如熊羆廝打,震動劇烈,激昂的雌聲驚心動魄,龍王島衆一片歡呼。幾個仴伎也捂着小口笑成一團,這酒如何飲的不歡暢。

正在縱情歡樂,船上來了一位客人,原來是四天王寺執事僧相請。那中年僧人單手合十打躬,說道:“絕海大師感念殿下恩德,請大出海飲茶。”

劉關冷冷看着執事僧說道:“有事就說,飲茶就不必了,這麼晚了,進城不安全。”

執事僧說道:“琾城沒有人會對四天王寺的客人不恭,二出海不必擔心。”

劉關說道:“你不要多說了,除非讓攜帶兵甲,大出海不會去的。”

執事僧爲難的說道:“會和所自有法度,絕海大師也不好違背。”

崇文卻說道:“琾城又不是龍潭虎穴,你們這些日子在城裡不也好好的,絕海大師是個信人,不會不利於我,二出海不必擔心,我去去就來。”

劉關皺着眉頭說道:“那我陪你去。”

崇文笑道:“船上不能沒有你,讓鮎魚仔和來財牛跟着我就行,不會有事。”

劉關下到底艙,把正在胡天胡帝的來財牛扯出來。崇文三人解下兵刃,跟着執事僧下船了,黑暗中閃出兩個武僧,高舉巴形䉜刀跟在崇文一行身後,保護他們的安全。

海里青林養浩湊到二出海劉關耳邊,低聲說道:“此事蹊蹺,不可不防。”

二出海看着崇文一行遠去的背影,微微點點頭,回頭看了看那幾個女伎,低聲說道:“把這幾個仴女留下,扒下她們衣服,待會兒找幾個矮小的弟兄換上她們的衣裝,混過關到城裡去,在四天王寺左近暗中保護。”

海里青默默點點頭,下去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