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三個問題
“現在我可以囂張了嗎？”李真珍笑了笑，問道。
中年男子怒目相視。
李真珍劍尖又稍往前進了一寸。
中年男子胸口處立時現出一點血紅的印記。但見中年男子臉色脹得通紅，嘴脣顫動，兩頰肌肉微微凸起，顯是緊咬牙關，拼命剋制情緒。
圍在周邊的衆人見自己的頭目被制，情緒激動，提刀便要衝殺上來。
李真珍拿住中年男子，心中大定。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他最清楚不過。勝利的天平在他們一方傾斜。他毫不慌張。
“住手。”阿賈耶大喝一聲，快步走到衆人面前。
白衣衆人一愣。他們並不認得阿賈耶，但首領被制，他們羣龍無首，一時也竟愣住。
阿賈耶將李真珍的長劍緩緩地壓了下來，讓中年男子脫離李真珍的控制。
李真珍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阿賈耶。就連中年男子也是一臉茫然。
阿賈耶向中年男子雙手合掌，施了一禮，說道：“沙魯克，你還認識我嗎？”
沙魯克大吃一驚，“你是？”
阿賈耶笑道：“我是宮廷相衛阿賈耶，去年你跟隨大祭司前往王宮時，我就在君主身邊侍伺。”
沙魯克上下打量了一番阿賈耶，似乎有了一些印象，但又不敢完全確認，“我們當真見過？”
“你跟大祭司進宮，當時還是三等祭司，沒想到短短一年時間，就提爲二等祭司，果然青年才俊。”阿賈耶笑道。彼時天竺國內，不僅民衆等級森嚴，婆羅門教內也是教派林立，等級涇渭分明，不可逾越。但沙魯克此時已近中年，對應二等祭司，實是平常之極，但在短短一年時間，從三等轉爲二等，光從這一點而言，確是神速異常。此情由阿賈耶說出，在沙魯克聽來，心中確是受用無比。
沙魯克滿臉的橫肉，看上去明顯舒緩了許多，下巴高高揚起，又恢復了那種居高臨下的高傲神情，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說道：“知道我是誰就好。”
阿賈耶身爲宮廷大師，國王身邊的近臣，對一個婆羅門二等祭司居然如此卑躬屈節，低聲下氣，可見婆羅門教在天竺國的地位如何。
阿賈耶和聲說道：“我們來這裡並不是鬧事，只是想打聽一個人。”
沙魯克有些不耐煩，“維裡塔只是沐浴更衣的地方，所以打聽別人，請到別處。”他雙手一擺，就準備讓他的手下送客。
阿賈耶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乍一看，那物件就是一隻小巧玲瓏的老鼠。鼠目長鬚，尾長腿短，栩栩如生。再一細看，那老鼠通體呈墨綠色，晶瑩剔透，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幽光，卻不像是真的老鼠，而是用一塊翡翠雕琢而成。只不過用翡翠雕成老鼠模樣，在段小三看來是極爲罕見。
沙魯克一見阿賈耶手中的東西，雙眼立時放光，嘴角不由自主抽動了一下。
阿賈耶淡淡一笑，說道：“如果祭司能幫這個忙的話，那這個子神玉就歸你了。”
沙魯克粗大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他雙眼緊緊盯着子神玉，半晌沒有作聲。
段小三有些不明白，天竺國居然還以老鼠送人的習慣。在一邊的李真珍見他不明白，於是低聲解釋，老鼠在天竺國地位雖在神牛之下，但也得算是一種崇高的生物，傳說是溼婆神兒子的神勇無比的座騎。
而沙魯克正是婆羅門教的祭司，對鼠自然是尊崇有加。再加上雕刻鼠的材料也是稀有的上好翡翠，更是增添了無上的價值。沙魯克可以對金幣不感興趣，但不可能對自己崇拜的聖物不感興趣。
果然是一方水土一方習俗。段小三心中有些感嘆，不到天竺來，不知牛可以比人的性命還要寶貴。
這邊的阿賈耶見沙魯克已上鉤，輕笑一聲，將子神玉又揣回了懷中，說道：“如果祭司不願，那我等也不勉強。”說罷，他便轉身要走。
“等等。”沙魯克眼珠隨着子神玉掉入了阿賈耶的懷裡，“我想我可以回答兩個問題。”
“五個。”李真珍不愧爲商人，立馬幫阿賈耶坐地起價。要想越快知道拉妮的下落，當然是問的越詳細越好。
“三個。”沙魯克說道。
“成交。”還沒等李真珍說話，阿賈耶已爽快地回答。
李真珍氣得眼珠子翻了翻。但事已至此，他也無話可說。
“第一個問題？”
“拉妮在哪？”阿賈耶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不知道誰是拉妮。”沙魯克答道。
阿賈耶一愣，原本以爲直接問出拉妮在哪個包間即可，但很顯然，沙魯克並不知道拉妮。當然，沙魯克不知道拉妮也情有可原，畢竟不是誰都關心漂亮的女孩，尤其是沙魯克這樣禁慾禁色的婆羅門教徒。
在邊上的段小三覺得甚是惋惜，就這樣白白浪費一個問題的機會，但不甘又能如何？只有在接下來提出問題再謹慎些罷。
可還沒等段小三想出一個辦法，李真珍便已迫不及待地責問道：“放屁，連拉妮都不知道，就是那個身材玲瓏曼妙、皮膚白淨如水、容貌閉月羞花的拉妮？”
“這是第二個問題。”沙魯克毫不客氣地答道，“回答還是一樣，我不知道。”
“就是青苔藝館的那個……”李真珍氣極，還想要繼續追問。
段小三連忙拉住他，捂上他的嘴。
“客人消費記錄在哪？”段小三問道。既然沙魯克不知道拉妮是誰，再怎麼描述拉妮的形象，也是於事無補。最快捷的辦法，就是直接問出客人的帳單。而且沙魯克既然是維裡塔的管事，必然會掌握着客人的帳單。
果然，沙魯克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信守承諾，吩咐手下拿出了帳本。
阿賈耶接過了帳本，快速翻閱，很快找到了拉妮的名字。
“她在暖玉閣。”阿賈耶沉聲說道，“她還沒離開，我們快走。”他手一甩，將子神玉拋給了沙魯克，然後朝後堂跑去。
段小三和室利緊隨其後。
李真珍隨段小三跑了兩步，想了想，又折了回來，拉住正想轉身離開的沙魯克，小聲問道：“沙兄，能不能再多加一個問題？”
沙魯克以爲他是要奪回手中的子神玉，瞪大眼睛，神情緊張，“做人要說話算話，不可以出爾反爾。”
“放心，我只是再問一個問題而已。”
“好吧，權當買三送一吧。”
李真珍輕笑了一聲，眼睛忽地放出異樣的光芒，“男女混浴的澡堂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