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寡言的楊滄毒舌，姚三小姐你到底當時表現有多惡劣要把夏弦月搶走？我不厚道地暗暗吐槽，敢情她的情敵不只是女人，還有男人。
“姚家老爺也是個糊塗人，竟然由着女兒胡鬧。”我聽完也只能皺眉，畢竟姚三小姐的作爲擱現代也是個豪放女做派，可她竟然沒有招人話柄？
“表弟，你還點了什麼？”
桌上盤子都見底了，夏弦月還是意猶未盡，我攤手：“沒了。”
“嗯，真奇怪我今天的胃口比平日好。”夏弦月微微一笑，全然不管他笑的有多妖孽多禍害，柔聲說道：“這都是託表弟的福，以後該多找表弟聚聚纔是。”
我的頭都快鑽到桌子底下去了，耳根子發熱、臉發熱，整個人都快周遭投射的好奇視線雷焦了。二樓相對算清靜，可也坐了不少人，基本都被兩個年輕書生含情默默的曖昧詭異場景慎得慌，不出所料地聽到隔壁桌有人正猛咳嗽、伴着大力的拍背聲。
真對不起，我不想噁心你們，都是夏弦月抽風鬧得。
“這位公子，地上沒銀子，你別看了。還是我比較好看。”
伴着一個說風涼話欠扁的聲音，我看到地上多了雙白色鑲金邊的雲紋靴，再把視線往上挪，一身上好的織錦緞昭示主人非尊即貴。我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臉吸引了，相信其他人也有此共鳴，至少那位猛咳嗽的仁兄不咳了，而是直接暈過去。
所謂的美到讓人窒息，就是這個境界。
“我就說嘛，他沒我好看。”他對夏弦月撒嬌，“你說的話果然不可信。”
其實他的聲音並不是女性化的柔媚，是溫柔低沉的男中音，雖然愛比美這毛病有點臭屁，但那張豔麗出衆的臉，確實有本錢傲視羣芳。即使他身爲男子，也當得起一聲“美人”的尊稱。
美人公子落落大方地坐在我對面，對我好奇花癡的視線見怪不怪，嬌媚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衝我露出傾城微笑：“這位公子，我說的沒錯吧，還是我比較好看。”
一句話噎死我。大爺的，我知道你好看，不用連着強調三遍，而且那雙桃花眼真是亂放電，男女通殺。
直到一批親衛隊的呼喊聲在樓下喧譁，我才意識到所謂偶像與粉絲，就是魚與水的共存道理，亙古不變。
“洛美人，洛美人，當今才子你最美麗，當世美人你最有才。”
超前衛的宣傳語，寫文案的是人才。
幸好掌櫃反應快，當機立斷關門，不然這酒樓要被這批人踏平了。
“唉，誰叫我是絕世無雙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稍等，我先安撫好我的崇拜者。”
只見他推開窗子，打開摺扇招搖，對羣衆們揮手示意感謝，見了偶像一面心滿意足的離去，也有一部分堅持要守在門口，等偶像出來爲止。不多時，酒樓總算恢復了正常秩序，掌櫃抹了把汗，跑到夏三少跟前報備情況，順便哀怨地朝“洛美人”看去。
他只是聳聳肩以示無奈，臉上擠出一個無辜的笑容：“唉，天生麗質難自棄，誰讓上天把我打造的這麼完美招人喜歡。”
我很想嘆氣，圍觀衆人也有點消化不良，從驚豔到驚雷，集體表演變臉。美人的臉還是很美，白皙晶瑩的膚質、明豔動人的五
官叫人看得心癢，不過一聽到他自我意識過剩的話，瞬間就有被雷劈的感覺。
夏弦月還是很淡定地該幹嘛幹嘛，估計是早就對美人自戀過頭、自信心爆棚的語錄麻木了，只是不着痕跡地往旁邊的位置挪了挪，拉開點和美人的距離。
“洛凡謙，白瞎了洛老太爺取的好名字。小字含香，我們一般都這麼稱呼他。”夏弦月淡淡地說道，可不管對面的洛美人那張絕豔的臉上閃過不悅。
“洛公子，幸會，幸會。”凡謙？還真是一點也不謙虛，我暗自腹誹，掛着笑容虛僞地面對。
“叫公子多生疏，叫我美人即可。”洛凡謙特意拋了個媚眼，糾正我的稱呼。
我麪皮抽了抽，保持正常的微笑，禮貌地打招呼：“洛美人，有禮了。在下舒靜。”
“原來是小靜，幸會。你何時來此地？怎不叫小月帶你好好逛逛。”
不得不說洛凡謙的自我感覺非一般的好，隨便給人加暱稱，剛認識的也能自來熟，我不知道這到底是高情商還是沒智商的象徵。
夏弦月顯然自動過濾掉“小月”的暱稱，合起摺扇放在桌上，問道：“含香，今天吹的是哪陣風，勞動你出門招搖？”
“小月，好好說話，我知道你是因爲嫉妒我，我纔不生氣。”洛凡謙還是那副臭屁欠揍的模樣，沒我什麼事我想走了，再待下去，不曉得這個洛美人還能拿出什麼更高級的自我優越感，趁自己還沒笑場出醜，匆匆和他們告辭。
“怎麼我剛來，小靜就要走？難道是我的存在讓小靜你有壓力了，我也知道是我天生麗質難自棄……”洛凡謙又開始陷入自我意識過剩的境界，進入高等級自我YY，我嚇得不輕，丟了記鄙視的眼神給夏弦月，立刻飛奔下樓，留下身後衆人放肆大笑。
洛美人，您要是去參加僞娘大賽，您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我打算把收集到的情報報告殷夢璃，畢竟當事人是她，我再怎麼想爲她打包不平最後還是需要她拿主意決定。
只是人剛走到書坊，就看到前面圍了一堆人，爭吵喧鬧聲不止。
我走上前，一眼就看到被圍在中間的是殷夢璃，還有凌少爺和一個打扮富態的老婦人，嘴上罵罵咧咧，作勢就要伸手打人：
“你個不要臉的賤人，我兒子都不要你了，你還纏着我兒子不放。”
原來這婦人是凌母，說的那些話刺耳，那記耳光聲更刺耳。
“君揚，你怎麼還護着這個女人？”
凌母這一巴掌被凌君揚接下了，手勁不輕，臉上立時起了一片紅。
“娘，錯都在我，請您不要再誤會夢璃。”凌君揚把殷夢璃護在身後，向凌母懇求道。
“你要氣死你娘嗎？你到底是被這賤人灌了什麼迷湯，把你的魂兒都勾走了？”凌母一臉痛心疾首，鄙夷地盯着一臉冷漠的殷夢璃，“賤人，我兒子已經和你解除婚約，他要娶得是有頭有臉的姚家三小姐，你別再癡心妄想巴着我兒子不放。君揚，跟娘回去。”
“娘，不關夢璃的事，是我對不起她。”凌君揚神色爲難，雙眉緊皺，看了看怒火攻心的母親，又心疼地看了眼護在身後的女子，不由嘆了口氣，“夢璃，是我對不起你，今日我先送我娘回去，日後必定負
荊請罪。”
殷夢璃一直沒說話，冷着一張俏顏，淡漠地彷彿是個局外人。聽到凌君揚的話，冷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凌君揚臉色瞬間慘白，眼神複雜地看着背過身去的殷夢璃。凌母卻不樂意兒子這麼放低姿態，作勢又要衝上前拉住她：“賤人，我兒子好聲好氣地跟你說話，你那是什麼態度？”
“我求你們來的嗎？從哪來滾哪兒回去。”殷夢璃冷聲應對，對店裡的夥計吩咐道，“不用做生意了？還不把閒雜人等請出去。”
“是，大小姐。”小江和管叔拿着掃把出來，一臉的義憤填膺，換我也立刻拿掃把把老巫婆掃的遠遠的，真是鬧心又礙眼。
“賤人，你……”
“娘，我們走吧。”
“凌夫人，凌少爺，請回。”
終於，鬧劇在凌君揚連拖帶拉地把凌母請上轎子結束，他本想再對殷夢璃說話，奈何佳人不想理睬，只好打道回府。這下，我總算明白姚三小姐說“找凌家二老出面”是什麼意思了，光凌家夫人一個鬧場就讓人吃不消，兩個都來的話非鬧翻天。
圍觀羣衆邊議論邊散開，幸好凌君揚還算有擔當，替殷夢璃擋一巴掌，腦子還算清楚，也沒讓他媽把髒水潑到殷夢璃身上。
好在殷夢璃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不然這幕情形就該按照苦情戲的狗血路線發展：男主老媽，惡婆婆拆散兒子的好姻緣，含血噴人、囂張鬧事，女主只會哭哭啼啼不斷道歉把錯全往身上攬，任打任罵就是爲了讓婆婆成全她和男主。男主呢，絕對會本着孃親最大的心思，他媽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愛女主也要猶豫再三，等女主被打後才偷偷摸摸跑去安慰女主，許諾不切實際的未來，兩個人就你儂我儂、互訴衷腸，哪知道他第二天就去娶了別人……
囧，一想起那劇情我就惡寒，幸好殷夢璃不聖母，凌君揚也不窩囊。
經此鬧劇，書坊今天的生意也受了影響，本來，這兩日殷夢璃就心煩，一點不想管事，這麼一鬧，更是把自己關在樓上不下來。
“這位公子，你要什麼書？本店近日有不少新書到貨。”小江見客上門，立刻殷勤地迎了上來。
認不出我啊認不出我，我心裡得意地笑，裝模作樣地吩咐：“這本，這本，還有這本，都給我包起來。”
“沒想到公子也喜歡看《鳳凰千金夢》，這個系列可是備受年輕女子喜愛。第一冊都賣斷貨了，這第二本可是剛出的。”
“你們掌櫃呢？”
“掌櫃身體抱恙在樓上歇息，有事儘管吩咐小的便是。”
“那我得去探望探望。”
“公子，你這是？”
“小江，你真不認識我了？”
“……董姑娘？真是你，你怎麼這副打扮？”小江的不可置信讓我對自己的化妝技術前所未有的滿意，要的就是熟人都認不到的效果。
夏弦月不算，那不是人，那是狐狸精。
“是不是很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受洛美人影響，我也開始臭屁地顯擺了。
小江點點頭，雖然嘴角不自然地動了動。
我蹦躂蹦躂跑上樓去看殷夢璃，留小江和管叔在樓下嘀咕：“這到底是董姑娘，還是董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