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知了我要的真相,見識了這位姚三小姐的真面目,我心有慼慼焉,之前一腔義氣瞬間退散成鴕鳥。
如果直接衝到凌君揚面前重複姚三小姐那番話,多半他會當我是神經病給打發了。他信不信是一回事,就算信了,他也不會因爲這麼簡單的理由撇開姚三小姐。
可惜我沒有一個聰明的腦袋,對此無可奈何,只好打道回府。
路過上次夏弦月帶我去過的酒樓,我不想這麼早回去扮舒靜薇,乾脆進酒樓坐坐,消磨時間,順便還能聽出戲。
大鄆的文化繁盛,和現世的古文化異曲同工,戲曲的曲調唱腔和現世的崑曲基本相似。我不會唱崑曲,曾經聽一位替身演員唱的《牡丹亭》選段格外動聽,身形輕盈動人,依依呀呀的唱詞就算不能一時聽懂,卻是毋庸置疑的美好。
不得不說,演些古裝戲對於穿越還是有所幫助,起碼我能早點習慣怎麼當古人。
我一面看戲一面吃着水煮花生,再喝上一壺好茶,此時,沒人知道我是舒靜薇,沒人知道我是夏府的冒牌表小姐,沒人知道我只是一縷異世界來的魂魄,不必提心吊膽裝模作樣,安心享受這種自在閒適的生活。
戲臺上唱的是一曲才子佳人喜相逢戲,兩兩相望一見鍾情互訴衷腸,奈何女方家庭嫌貧愛富,最後男主奮發圖強金榜題名,衣錦還鄉抱得美人歸。我再次感嘆這出貫穿戲曲文化發展歷史的“優秀題材”,演不完的臺上伶人,看不膩的臺下觀衆。
算了,劇情是浮雲,演的好看唱的好聽纔是王道。
悠閒安寧沒多久,有人不打聲招呼就在旁邊落座,大搖大擺地吃我的水煮花生,喝我的茶,我臉皮抽了抽,有點詫異見到他:“你怎麼來這兒了?”
我沒記錯的話,夏老爺今天剛得了一批古董字畫,正忙着讓名士兒子鑑賞真僞優劣。
“今兒天氣好,我就出來走走,能在這遇見你,是不是很巧?表弟。”
他特意強調最後兩字,毫不掩飾打量我的眼神。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雖然我臉皮厚,可被一個明顯比自己好看數倍的男人打量,我不會腦抽地往“欣
賞自己”想,這是諷刺,紅果果的諷刺。
一旦有此認知,我面對他的情緒又多了點輕蔑。到我面前顯擺自己好看純屬多餘,全城乃至全天下都知道你夏弦月天下無雙了!
我索性無視他,給自己剝了顆花生吃,還沒送進嘴裡,就被人半路搶去。
瞪着空空的手指,上頭還殘留着某柔軟物體滑過的溫度。
頓時,我再也冷靜不了,心上火起,臉上溫度攀升,指着他:“你……不要太過份!”
這不是調戲,這纔不是調戲,這是挑釁,絕對的挑釁。
我迅速腦補,對這種狗血曖昧的調情片段堅決予以否定,要不是楊滄就站旁邊,我撕了他的心都有。
“果然好味道,難怪表弟要躲到此處獨享美食。”
夏弦月表情正經又正直,反倒顯得我自作多情、胡思亂想,尷尬地重新坐好,正好小二又送了一份鹽竹筍,我立刻埋頭苦吃。
“嗯,這味道不錯,以前怎麼沒有?”
一聽當家的少爺發問,小二立刻殷勤地解答:“回三少爺的話,這鹽竹筍是這位公子點的,也是他讓小的吩咐師傅們做的。”
“哦?”
“不過是做法簡單保持了原汁原味,我也是偶然知道。”我暗自抹汗,哪知道這個時代對筍這麼好的食材都冷落了?只好吩咐小二去竹林拔些筍回來,蒸熟了撒點鹽,味道雖然不及咸亨酒店的正宗,但也勉強湊合了。
不理會夏弦月的驚訝,我由着他犯疑心病去。
只是一道簡單的菜,還不至讓他對我的來歷往深處探究。
“小二,把這道菜加上菜單。”
“是,三少爺,小的這就去。”
小二一得令立刻去找掌櫃,主人都說好了,這菜鐵定差不了,可得趕緊跟廚房說叨說叨,明兒多備些竹筍準備大賣。
“表弟喜歡吃筍?”
“嗯,喜歡。”我對於本地百姓冷落竹筍的行爲扼腕,痛心疾首地控訴,“你們都不知道筍有多好吃。不僅可以做鹽竹筍,還可以曬筍乾,燉筍乾老鴨煲。”
看夏三少的表情就明白他肯
定也不知道,我翻個白眼,難怪我跟澄心說要吃油燜筍時,她會一臉爲難。
“是我淺薄了,還是表弟所知豐富。”夏弦月打開摺扇,一派瀟灑自如,用再自然不過的語氣吩咐,“今晚表弟要親自下廚,不知我有沒有這個口福。”
“……表哥,你一定記錯了。”你個狐狸精,你就儘管訛我吧,打定主意不理。
“是嗎?表妹,今晨凌家少爺,姚三小姐。”
我騰地一下站起來,看看他又看看楊滄,後者很給面子地冷哼一聲,揚着鼻子別過頭。
我個白癡,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
“呵呵……”我立刻堆起諂媚的笑容,“表哥肯賞臉品嚐我的手藝,是我的榮幸。”
“那就有勞表弟。”
既然跟蹤事件暴露了,我再裝無辜也顯得太矯情,索性和夏弦月提起姚三小姐和凌君揚婚事的詭異,順道隱去了殷夢璃。
“表哥,你說那凌少爺是不是被騙了?”
“就我所知,凌少爺也是個精明的人,不會這麼容易就上當。”
“……表哥對他印象不錯。”我冷笑,對凌君揚的印象可以畫十個叉叉。
“與他有過幾次照面,是個磊落的人。”夏弦月淡淡解釋,試圖沖淡我的偏見,“凌少爺不是笨蛋,可論心機,他比姚小姐差遠了。”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我一愣,這才後之後覺他話裡有話,“難不成你認識這位姚小姐?”
“何止見過,差點都要讓少爺負責了。”一向少語的楊滄嘀咕道,我八卦心起立刻追問:“楊護衛,從何說起?”
“那個女人真陰險,主動纏上少爺,還栽贓少爺毀她清譽,鼓動姚老爺施壓逼少爺就範。”我第一次見識到楊滄毒舌一個女人,又新鮮又解氣,“就她那張半死不活要哭不哭假的要死的臉,心眼比頭髮還多的女人,誰嫌命長了纔會娶她咒自己晦氣。”
抹汗,姚三小姐,我真的低估了你的實力。
您這哪隻是女主角啊?您簡直是身兼製片編劇導演監製女主於一體,導出活色生香的搶婚戲碼,是你的拿手絕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