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澄心就叫我起來梳妝打扮。
因爲要表演舞蹈，她特意給我盤好髮髻，插上珠花，等她弄完，我的頭比平常重了許多。
我苦着臉看鏡子裡陌生的盛裝妝扮。
澄心倒是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左看右看，又給我抹了點胭脂。
“有點過去的影子。”
我看着鏡子裡的濃妝，喃喃自語，這纔有點像現世專演狐狸精的董纖纖。
“表小姐，可有哪裡不妥？”
澄心看我對着鏡子發呆，出聲詢問。
我搖搖頭，衝她笑了笑：“澄心手藝這麼贊，怎麼會不好？”
澄心很謙虛，有點不好意思。
我提着裙襬走到牀邊，打開旁邊的小櫃子，拿出一疊書給她。
“《鳳凰千金夢》簽名版，全套的《情挑御史》、這本《一見探花終身誤》還是新書，表小姐，這些都是給我的？”澄心興奮地捧着書，不敢置信。
“都送你了。”看她那麼高興，我也開心，沒告訴她這些都是我從殷夢璃那兒賒賬弄回來的。
“謝謝表小姐。”澄心歡天喜地，捧着書就要拿回房先藏好。
我看她歡樂的背影，輕輕嘆氣。
這是我唯一能留給她的東西了。
我去開門，夏弦月一行人已經在門外。
楊滄冷冰冰地守在門外，夏沐川從夏弦月懷裡下來，抱着我撒嬌：“靜薇姑姑，抱。”
依言而行，我看着可愛的小正太，心裡一陣不捨，但還要努力微笑，不能露出破綻。
“小川，今天不用上課嗎？”
“爺爺過壽，不用上課。”夏沐川抱着我的脖子，擡頭看我的怪樣子：“靜薇姑姑，你今天真好看。”
“哦，原來我平常不好看，今天才好看。”我故
作失望，表示遺憾。
“不是，不是，靜薇姑姑一直都好看。”夏沐川立刻見風使舵，連連搖頭。
“行了，別學撥浪鼓了，還有啊，說假話要長長鼻子。”我掛了下他的鼻子，笑道，“所以啊，你不用說好聽的騙姑姑。”
夏沐川納悶，摸着耳朵問道：“姑姑不生氣嗎？上次，我說孃的髮簪不好看，娘就生氣了，還罰我午飯吃魚。姑姑，小川不喜歡吃魚，娘壞。”
“那小川要記得，不管你娘穿戴什麼，一律都說好看。”
我這算不算教壞小孩騙人？
鬱悶地求助在旁邊看了半天戲的夏弦月，他但笑不語，看我有點抱不住了，示意夏沐川下來。
夏沐川嘟嘟嘴，不情願地下來，抱着我的腿不放。
我哭笑不得，哄他拿禮物他才撒手。
一本白翛翛的大作。
當然，我沒那麼惡劣地給小孩看限制級的東西，都是讓翛翛根據我提供的幾個童話腳本和一些有印象的禮儀典故，配上圖文，集成的一本故事畫冊。
等我走了以後，小正太也就不愁沒故事聽了，而且有插畫解說，就算沒有大人給他讀，他也能看懂。
夏沐川覺得新奇，迫不及待地翻了幾頁，又看這書上的畫還是彩圖，頓時喜不釋手。
我見他喜歡，面上也歡喜，我走了以後，他也不會太難過了吧？
耳邊一陣輕咳傳來，夏弦月低沉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表妹，你心思真巧。”
我假笑兩下，應承他的讚美。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長衫，溫雅清俊的形象依舊良好，興許是老父壽辰，臉上多了幾分笑意，比他平日裡見誰都彬彬有禮的笑容親近多了。
我挪開視線亂瞄屋子裡的東西，定格在鏡子裡那張嫣紅的臉。
敏感地發現他在看着自己，心頭掠過一絲緊張的異樣情緒，不曉得是不是我自戀，似乎從他進門起，就一直盯着我看。
雖然澄心的化妝術的確是讓我變漂亮了，但也不至於到傾國傾城的地步，讓他神魂顛倒吧？肯定是今天又抽風了，我暗暗吐槽，竟然沒察覺鏡子裡的人，嘴角泄露出得意的微笑。
自從那日在河邊看到了幻影，我對這個人的複雜情緒就沒停過。
我雖然怕他哪天心血來潮把我滅口了，卻只會在他面前經不起僞裝，演不了戲，比淡定、比陰險、比牛逼，我樣樣皆輸，這是否意味着我潛意識裡仍然是傾向他？
耳朵傳來一陣熱意，有熱熱的氣息呼到我耳邊，我僵硬着身體不敢動，只緊緊握住雙手。
他低沉的聲音，彷彿響在夜空的煙火般絢麗的讓人迷惑：“靜薇表妹過兩日就回來了。”
“多久？”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清冷。
“四五日。”夏弦月繼續逗弄，伸手把玩着我臉頰邊垂落的散發，用一種名叫溫柔的毒藥灌入聲音，直擊我的心底，“所以，這兩天，你要聽話點。”
頸部的雞皮疙瘩被他呼出的氣息吹的盡數豎起，我心底掠過千百種恐懼，不願承認我即將做的事情會被揭穿。
一個柔軟的物體擦過我的耳畔，我沒敢回頭，只在鏡子裡看到他似笑非笑的面孔，滿意地完成調戲，還不忘丟下評語：“果然很美，表妹，我很期待你今天的表現。”
夏沐川奇怪地看着靜薇姑姑，悄聲問道：“靜薇姑姑，你剛纔說的是什麼意思？”
“哪句？”我氣歪了，都忘了自己罵了什麼。
“去你大爺的……這是什麼大爺？”夏沐川很有求知慾，我嘴角抽了抽。
我想起來了，下一句是：早晚讓楊小黑虐死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