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法器上還只是一般般地拒絕,那麼等她到了地方,就是渾身上下都寫着拒絕了。
太一宗這是個什麼風格啊,不求他像某些宗門學習,直接在城內立宗,那也不就荒得徹底,方圓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裡都不會有人煙的地方立派吧。
事情是這樣的,如果一個小環境長期比較封閉而固定,難免會產生一定的內部矛盾,因爲他們每日裡接觸的都是這麼些東西這麼些人,再小的摩擦都會有擴大的可能。
俗話說,距離產生美,其實外部環境的複雜也是維持內部穩定的一種良好的方式,只可惜這兩種在太一宗練氣弟子身上都不能得到滿足。
真是令人崩潰,想要自己還是個練氣,難以避免和當中的練氣產生接觸,卞若萱就覺得自己從內到外都覺得煩。
如果再加上這宗內有不少她看不慣的人,卞若萱就更加覺得難以忍受了。
她這種情緒並未多加掩飾,明顯到同在飛行法器上的任何人都看了出來。
“小小姐,少主做的決定您目前並沒有辦法進行更改,還望您能在宗門內與其餘弟子好好相處纔是。”
卞若萱連個眼神都不想給,還在卞家的時候,族學就已經夠讓她覺得煩了,好歹那時候她還能每天往外竄。
現在到了太一宗,連個往外竄的機會都沒有,這事她不能深想,不然容易生氣。
不得不說,師伯這會兒還真是握到她的命門了,股子裡,她就是排斥人多的地方排斥和很多人打交道的,周圍的人一多,她就容易暴躁。
榮瑾不理解她爲何會有這樣強烈的反應,但還是幫她說了話:“要不,你先和師傅溝通溝通,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卞若萱反而冷靜了下來:“轉圜餘地?不存在的,師伯不就是要罰我麼,那我認罰。希望他給我準備的身份兜得住,不然,惹了什麼事被找上門了,也怪不得我。”
“爲什麼?”
卞若萱語氣很冷:“沒有爲什麼,討厭人羣,聒噪的人羣,僅此而已。”
師伯的人到了太一宗的山門最外處,還是很尊重的下來了,僅有一人陪着榮瑾歸宗順便辦妥卞若萱的身份。
榮瑾很順利地更新成了築基期的身份牌,重新點了魂燈,在一旁等着卞若萱入宗。
給她安排了峰頭後,這邊值守的築基便循例給她介紹起了在宗內需要遵守的規則。
師伯給卞若萱準備的這個身份還真是讓她眉頭一緊,本宗派來的交流弟子,與普通練氣弟子一同管理,分例減半,以示磨練。
宗內一衆輕鬆地義務服役,一律與她無關,只能接要真的幹活的,比如實實在在的煉丹,實實在在的畫符,實實在在地種靈藥,貢獻點縮減至普通弟子的三分之二。
隱性的威脅是,因爲她是本宗來的交流弟子,不明內情的本宗弟子會覺得她遲早有一天是要回去的,無法建立正常的同門情不說,還要面對同門時不時的刁難。
聽着太一宗的人喋喋不休地介紹宗內的規矩,卞若萱內心的怒氣值也在不斷地上漲,已經不是一般的煩躁了。
因爲這個介紹的人吧,時不時要瞥她一眼,那眼神赤裸裸的,只差在臉上寫字了。
‘何德何能,不過如此,因何入宗’之類的,看得她心裡很煩。
忍着煩躁聽這人介紹完了所有的她需要遵守的規定,卞若萱強迫自己保持一種溫和的口吻發問了:“不知,在邀請同門上切磋臺一事上,有任何的規定嗎?”
“同階弟子可任意發起切磋邀請,強制切磋每週最多一次,雙方自願挑戰,每日最多一次。低階挑戰高階,不論次數,高階不得拒絕。出手不得過重,雙方同意切磋時,應向負責看顧的長老付有一定的貢獻點,若無貢獻點可用靈石代替。若爲強制切磋,則有發起方擔負全部費用。”
卞若萱滿意地點點頭:“還有一事請教師叔,若是一不小心打壞了這切磋臺,應當如何處理?”
那人微有嘲笑之意:“小師侄,雖然你是本宗來的,但也不能這般看不起我們分宗之人。切磋臺你能否打壞不說,就算打壞了,自然也不會有人來處罰與你。宗內弟子實力強勁,是件好事。”
卞若萱‘哦’了一聲,忽然大聲道:“弟子卞若萱,向師叔發出強制切磋邀請,還請師伯與弟子商討具體切磋時間。”
此人嘲笑神色愈加明顯:“自然是任由師侄選擇了,只要師侄不覺得自己舟車勞頓狀態不佳,即使是現在開始也可以。”
卞若萱轉頭先對陪着進來的那人說了一句:“現在我也入宗了,畢竟是太一宗的地兒,你不適合待太久吧。”
那人知道她這是想趕人了,無奈地告退出宗了。
“師叔願意那真是再好不過,那麼,還請師伯爲弟子帶路,子弟初來乍到,並不知曉這切磋臺到底在何方。”
兩人很快到了此峰的切磋臺處。
低階強挑高階,在太一宗並不常見,這個收費的標準也並不便宜,這麼一會兒已經有不少來圍觀的太一宗弟子了。
卞若萱眼睛都不眨地交完靈石,然後直接將自己的槍取了出來,徑自跳上了切磋臺,挽了個槍花行了個禮:“這位師叔,請吧。”
早有從執事堂跟來給被卞若萱點中挑戰的這人助威的,將此事的大概介紹了一下。
此事在太一宗弟子眼裡,就是來交流的本宗弟子自不量力,對築基師伯發起強制挑戰邀請。
因此,下方衆人很快就統一了基調,十分一致地給被挑戰的這人鼓勁捧場了。
也是這時候,卞若萱才知道,被她強制切磋的這人原來性程。
不過,對她而言,這人姓什麼一點都不重要。
那人很快也上了切磋臺,是個劍修,當即也取了劍與她形成對峙之勢。
負責管理切磋臺的長老宣佈了開始後,卞若萱便先動了,用的還是她和師伯‘對打’時最常見的開局,槍尖一點向地,借力將自己挑飛,然後一槍直指對方的手骨。
她根本就是衝着這人的手腕去的,這個地方沒有其餘的地方方便用劍抵擋。
在被師伯揍的過程中練出來的速度,在面對這些普通弟子時就顯得那麼的難以抵抗,那人還未能擺出足夠的防禦姿勢,就被卞若萱一槍種種地敲在了手腕上。
收槍時卞若萱直接用了‘移’字決,直接將他的劍從已經有些發抖的手中捲了出來。
卷掉對面的槍後,卞若萱直接一槍點出,離對方的丹田不到半寸,若不是下方負責管理的長老適時叫停,衆人均擔憂她這一槍是否會繼續往前。
宣佈了勝負,對面仍然有些難以接受,他一個築基,就這麼輕易地輸給了一個練氣麼?
卞若萱卻沒管還愣愣地站在原地的這人,直接跳下切磋臺,槍也不收了,直接就對剛纔在下面普及此事因果的人道:“這位師叔,擇日不如撞日,您也一併請了吧。”
再交了相同的費用,卞若萱直接跳上了另一個切磋臺。
又是一場速勝,卞若萱槍尖一指,直接挑中了剛纔在寫下面蹦得最歡的一個:“那麼,那位師兄,今日天氣真是良好,十分適合切磋了,不若您也一道賞個臉吧。”
築基修士只會速敗,練氣的修士就更不會有還手的餘地,卞若萱輕鬆地拿下三場勝利,順便也在太一宗底層弟子中小範圍地出了個名,完完全全的惡名。
在她重返執事堂,以一種‘你若是給我派的事兒我不滿意,我就與你切磋臺見’的強硬姿態,要到了所有工作中最不需要和人接觸的一種。
把令牌重新還給了卞若萱的時候,這個幫她辦理的執事還特意解釋了一句:“師侄,這植峰的規矩有些硬,種植的靈植種類只能一點一點從頭晉升,不能一步到位,這也是你自己非要選的,到時候若是做得不滿意,咱們執事堂可不能在非年初給人換的。”
卞若萱點點頭:“放心,我沒那麼閒的出來找你們麻煩,剛纔切磋的那兩位師叔,你們也可以問問我挑他們之前,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師侄我雖然是晚輩,少不得還是要多嘴一句,沒辦法做到面上一點不露的時候,就不要當着人的面想七想八的。”
“這修界,像師侄這樣脾氣暴躁的,不在少數。”
說完,卞若萱直接收了東西,下一瞬就移步到執事堂外了。
那兩人回來後聽到這種說法,臉色青青白白,煞是精彩。
卞若萱目前還只是練氣,所以她的鶴符並不能用,只能徒步往中間隔了三座峰的植峰走去。
榮瑾一直跟在她身後,見她這般,便忍不住勸了一句:“若萱,峰與峰之間有傳送陣的。”
“嗯。”卞若萱腳步不停,“但那又與我和幹,我爲什麼還要往人多的地方扎?”
“你今日爲何要切磋這三場?這樣不是會被更多人知道了麼?”
卞若萱的速度漸漸地加快了,榮瑾已經需要御器才能跟上。
“有什麼不對麼,立個壞名聲,新來的交流弟子是個暴躁的,動不動就要拉人切磋,一點不心疼靈石,要是不耐打的就不會來惹我了。”
卞若萱忽然停住了步子,轉頭認真地對榮瑾道:“榮瑾,你得知道,我並不耐煩陪人玩什麼師姐師妹手足情深的把戲,我很忙,我只希望能好好的待過這幾年,然後築基,度過師伯給我的這段懲罰期。”
“師伯只是懲處我前一年在外面野得太過,相信他也不會想影響我修煉。”
“我需要儘量給自己營造一個和在沫城類似的環境,我相信你能明白的。”
榮瑾反而更加費解了:“可是,你明明就是個還很好相處的人,爲什麼要拒絕和人接觸呢?”
卞若萱被逗笑了:“你對我的誤解是不是太過了?”
“一羣雞崽兒在爭搶主人撒下來的玉米粒,搶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發現主人放過來了一隻新的小雞崽兒。你猜,原本的雞崽兒會怎麼做?”
“若是那隻雞崽兒主動加入爭搶,那麼就羣起而攻之,你是後來的而且還是主人親自抱過來的雞崽兒,誰知道主人會不會偷偷給你餵食,居然還敢來搶原本就不夠分的食?”
“若是你不加入爭搶,那便更要羣起而攻之了,大家都在搶,憑什麼就你一個人站在一邊,難道是等着看好戲嗎?還是說你自恃主人會給你開小竈,所以才一點都不急的?”
卞若萱看了一眼明顯有些不贊同的榮瑾一眼:“當然,這隻新進來的雞崽兒也可以主動融入,運用謀略,最終成爲這一羣雞崽兒之間的頭頭。”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成爲領袖是你父親對你的期望,沒有人對我有這種期望,我自己也沒有這種想法。”
“狼是羣居動物又如何?只要夠強,孤狼會活不下去嗎?”
榮瑾似乎是在思考,卞若萱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明白:“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我不耐煩應付這些太多人的關係,說出一句話前需要辛苦地考慮,會不會影響張三與我的關係,是不是會冷落了李四,王五又會不會因此對我有想法?我需要的不是別人的真心或者假意,我只管好我自己就足夠了,暗箭我接着,明槍我也會去擋。”
“與你們接觸,是因爲你們面善,我覺得值得去接觸。若是一直沒有遇到我覺得面善的,那就不接觸了,一點不妨礙。”
說完,她便繼續往前走了,榮瑾連忙跟上,還以爲她是生氣了。
“若萱,我不是說你這樣不好,我只是覺得你有可能會錯過很多或許不錯的人。”
“你是說今天跟着一起聲援,在我連挑三個以後嚇得像一窩鵪鶉,生怕被我挑中的那些嗎?”
“沙裡掏金工序太多太複雜,浪費時間也不值得,我喜歡直接去挖金礦。”
“我覺得,我有底氣去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