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植峰和劍峰之間的距離還是有點遙遠的,不知道前幾日那些過來煩她的人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卞若萱本來還想看看峰與峰之間有沒有傳送陣能讓她走走捷徑,但是這個傳送陣居然只能用宗門貢獻點,不能用靈石。
定定地望了望鐵面無私的值守弟子,卞若萱默默回頭,放棄了原本打的主意老老實實地回去爬山了。
不得不說,爬山是一件很容易讓人冷靜的事情。
尤其太一宗內的山,海拔足夠,坡度和緩,一路走去,路上的弟子都以爲她是個煉體的弟子在苦修,紛紛向她投來了和善又蘊含同情的目光。
路上的冷風颳了一回,卞若萱的腦子也清醒了很多,終於有心思關注起平日裡她在意的問題了。
強制挑戰的費用她是要全擔的,劍峰的人在整個太一宗也是數一數二的,她要是去了,得砸進去的靈石是一個十分龐大的數。
若只是這樣也罷了,花靈石買個清靜,勉強能算物有所值。
但是,在各峰強制挑戰的收入,除了用於維護所必備的靈石意外,全都算作本峰的內部收入了,峰主要是個摳門的,大概率是要進峰主的私庫的。
這樣一想,卞若萱終於發現有哪裡不對了,卞家在劍峰的峰主來找她的時候,理由就很是落不住腳啊。
而且,她什麼時候這麼容易炸了?那次見了那個人以後,她前世殘存的那些負面情緒,應當是被她一次性全部清除乾淨了纔是。
那麼,她到底是在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地遭了人暗算的呢?
卞若萱面無表情地返回了自己的那處山谷,將出品於自己手中的陣法全部撤了,從自己的藏品裡一陣翻找,終於翻出了一個陣盤。
這陣盤是她從密宗的核心倉庫裡翻到的,原本是沒注意的,畢竟拿到的時候她對陣法還沒什麼研究。
不過後來得了師丈的傳承後就不一樣了,這應該是師丈當年隨手所做後丟進了核心倉庫的,宗門裡其餘的人應該還不知情。
師丈會提到,是因爲這東西是他當時研究後做出來的,就是結果沒有達到他的預期,他原本是打算弄出來個低階弟子也能用的單盤殺陣,最後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最終得到的而是個幻陣。
這個陣盤是被師丈當做反面教材來教育她的,不過現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場了,她自己畫的陣法不行,師丈的陣法估計放眼整個太一宗也沒人能破得了。
佈置完陣法,饒是財大氣粗如卞若萱,也很是不捨了一陣,她現在修爲也太低了點,要不是佈陣手段和師丈同出一源,估計是拿這個陣盤沒轍的。
由於修爲太低,她的靈力這陣盤自然也看不上眼,最後還是她嵌了五塊極品靈石進去,才勉強催動了這個陣法。
這回她真是虧死了,攢了這麼多年的靈石,她也就攢出五塊極品靈石,這回倒好,一氣兒全扔進去了。
唯一讓她稍微安慰的是,極品靈石的靈氣消耗在特定情況下是可逆的,當中靈氣抽乾了後,用特殊手法慢慢養護,還是能養回來的。
爲了自己的清淨,花掉這五塊還能拿回來的極品靈石,比給劍峰送拿不回來的靈石值當多了。
陣法佈置完畢,卞若萱順便給榮瑾去了個信,說明了自己不堪打擾不得已換了陣法禁制,陣法很難解她自己都不會怎麼從外面進來這一情況,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榮瑾自己掂量着點,沒事別來這裡送菜後,內心毫無負擔的封閉了外界與谷內的聯繫。
這一切,外面的太一宗就算是滅宗,她都不會受到任何干擾。
至於劍峰的人要是再來該怎麼辦,就不關的事了,師丈之所以認爲這個幻陣是失敗品,是因爲這個幻陣一點殺機都沒有,修者在裡面只要靈氣耗盡,就會被傳送出去,和他最初的動機簡直是背道而馳。
他們整天不用修煉來打擾她,都閒成這樣了,在這個幻陣裡重新體會一下人生還是挺好的。
外部防護做好後,卞若萱終於有心思來挖掘一下自身的問題了。
分別用自己的,師丈的,外祖給的,被她吞噬的兩個殘魂,以及上界那人的方法分別排查了一下自己的神魂和心境後,卞若萱的臉色和地上的靈田也沒什麼差了。
還能說什麼,她居然頂着六種來歷不同的暗算一路修煉到了現在,是不是該感嘆一句她果真是福大命大?
埋得最淺的那個看樣子是有些時日了,卞若萱分析了一下那段時間她經歷過什麼,立刻就有了頭緒。
這應該是那兩隻四階妖獸送給她的‘禮物’,倒是合情合理,換做她,被人搶了守了多年的靈物還被算計丟了命,也是拼死都想給對方留下點什麼的。
不過,那妖獸會這種,倒是令她驚訝,碧瀾界斷代的不止是人修的傳承,妖獸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大戰期間長期壓制人修甚至一度讓人修只能被迫防禦的妖獸們,在大戰結束後血脈濃度遭到了極大稀釋,準確而言,就是純血的,傳承記憶完整的都滅得差不多了,這種暗算人的東西,傳承記憶的來源不強大到一定程度或者自身血脈沒有弄到一定境界,是絕對不可能掌握的。
所以,她在算計了那兩頭妖獸後纔會忘記檢查了這點,確實是她自己不夠謹慎了,該吃下這個教訓。
其次就是一道最新的,應該是劍峰峰主來找她的時候給她下的,是一種符籙,她想不起在小晨界應該叫什麼,但在碧瀾界,這種符籙應當叫做妄。
妄這種符籙效果很簡單,通過將人的負面無限放大,以達到破壞被貼上此符者心境修爲,影響對方神志的目的。
這其實是一種偏雞肋的符籙,用的時候倒是不復雜,可以提前催動,讓對方在自己體內暫存,然後尋個合適的時機打到對方身上,這樣也不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但後續的一系列條件則頗爲苛刻,需要不斷地通過特殊手段激發對方的負面情緒,這個激發得到什麼程度,得看對方的心境與神魂修爲到底在什麼水平。
她就說嘛,前幾天被人煩的時候跟着保護的人小動作怎麼那麼多,現在一回憶,那根本就是妄的後續催動手訣。
而且,中間還不能被打擾,比如卞若萱今天憤而出門沒被人嘴炮,山上涼風一吹她就察覺到有哪裡不對了,之前劍峰那些人做的努力也就全都白費了。
去除這個隱患並不需要她再額外做什麼,妄的後續催動過程一旦被打斷,只能再貼一遍符籙重新來過,但這時候人往往都會有防備了,怎麼可能會像第一次使用一般容易得手。
這兩者是比較容易去除的,剩下的幾種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緊接着被發現的就是時間最久遠的一道了,卞若萱推算了一下那幾日她大概幹了什麼,很快找到了這東西的來源,這應該是分兩次生效的,因此前輩抹去她的負面情緒時並未注意到這東西。
而它的兩次來源,應當是分別來自於況季同和沐修齊,她現在也不知道該說沐修齊什麼了,這樣對況季同完全不設防,兩次不知情地害了她與葛雲妍。
還是說,他其實隱隱中也是有察覺的,只不過出於對況季同的信任,不願意去揭破此事?
師伯給她的這次禁閉倒是太合適了,讓她完全沒有時間去探索當中的真相。
剩下的三個倒是沒什麼意外,一個是用前輩方法排查出來的,是那裡面的人最常用的死前反撲手段。
她現在修爲還低,清除的時候會有點麻煩,只能水磨工夫一點一點地來,單從效果而言,這個東西是對本身有問題的人起的作用比較大,也是會讓她發現前輩的記憶灌注的原因,因爲原本有的負面作用在它的作用下催化得尤爲劇烈,碰到了一個偶然的機遇——況季同的那番話,就直接引爆了。
前輩只清除了她的負面情緒,而沒有管這個東西,應該也是存了磨練她的意思。
最後兩個是她去海里的時候染上的,應該跟她在寒潭的那個妖獸應該也有點關係,那個妖獸有一定的返祖,指引那兩個東西找到了她。
當然,這也是給了她方便,能用這樣的手段守護的東西,差不到哪去的。
最早的三種被下的時候,其實對她沒有太大的影響,扛過去還是沒有問題的,引起量變的是在海里拿到那兩個東西的時候,而對於宗門內可能到來的集體生活的抗拒則加劇了這種變化。
最後的這道‘妄’則是引起質變的原因,饒是她的神魂外壁防禦良好,也扛不住這多重的入侵,不知不覺就着了道。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劍峰峰主對她用的是見效沒有那麼快的‘妄’,而不是其餘立竿見影的符籙。
排查了所有心境與神魂上的漏洞後,更加劇了卞若萱足不出戶的決心。
築基時的心魔劫雖然是公認的最弱,但是她並不確定那時候能不能將它全部清楚掉,當中要是在被誰來這麼一下,那可真是要出大事了。
靈田的蘊養結束得最早的過程就是地下靈脈的修復,那靈脈或許是因爲枯竭了太久,有新的靈氣滋養的時候胃口大得很,最終停留的品級比她探查時的判斷還略長了一點。
這就很舒服了,不止種植靈植需要靈氣的滋養,她現在的修煉也是靈氣濃度越強越好了。
外祖不愧是從大千世界來的渡劫大佬,出手就是不凡,給她的這個凝練靈力的法子效果簡直好到爆炸,她現在完全不用費心思去壓制靈力,反正離修到下一振所需的靈力兩還差得遠。
如果不修到九振圓滿,她也是沒辦法成功築基的,所以她原本準備的符液都是準備自己用的。
今年結束以後她要是還沒有將七升八所需的靈力給填滿,就直接上符籙提升自己的修煉效果。
其次結束的是池塘地養護過程,可能是因爲它並沒有被太一宗的那個人才所種的靈植直接荼毒的緣故吧,生機斷絕得不是那麼地嚴重。
池塘養護完畢後,卞若萱沒有急着往裡面種她需要的靈植,而是仔細地翻了翻,難得地翻出了一把不是那麼珍稀的種子種了,等這些種子發芽,長出水面後,果斷將他們埋進了塘底和塘泥作伴了。
最晚結束養護的是水田的部分,不過卞若萱沒有急着往裡面種東西,而是取出了她當時整理的筆記,翻出了當時屬於土屬性的部分,有找了許多關於“后土符”的資料,不間斷地研究了兩日兩夜。
等她結束這次小閉關後,第一時間是取出了自己的囤糧,吃了個飽。
研究符籙兩日兩夜,後來的頓悟又用了整整三日,唯一收穫是讓她突破到了八振。
符籙的雛影她倒是有一個,但是苦於她現在境界不夠,不能將其進行實踐,可以說很難受了。
養護靈田最終用了半個月,研究符籙又用了五日,廿日過去,卞若萱終於慢條斯理地開始了她作爲一個植峰弟子的本分——種植靈植。
這時候,天氣也已經逐漸轉暖了,種植靈谷雖然還有些偏早,卻不再突兀了。
雖然木生符可以隨時隨地地催生任何靈植,而她因爲靈力中蘊含生氣的特殊性,不用擔心對靈種的影響,但是她還是更想規律一點進行種植。
在她看過的密宗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玉簡裡,有一卷她覺得寫得還挺有道理的,如果作爲一名植修,順應天時也是一門必修課,對植修本身也是一次洗練。
還是那句老話,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如果不是急用的靈植,她不介意慢慢地照料它們長大。
或者功利一點地說,她還從未見過一株靈植自然生長的所有過程,如果她花了時間去做這件事,或許會對靈植的效用有更深的認識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