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協商得很順利。
“今年結婚的人,肯定長長久久。”孫婆婆抱着那本翻得稀爛的萬年曆,用乾枯的手指捻了口水,一頁頁地往後翻,“曉芬,阿蓮,我跟你們說,結婚的年份啊,一定得有立春,沒有春的就是寡婦年,兩個人過不了一世的。你們看,今年大年初二就是立春,好啊!”
夏曉芬煞有介意地點點頭,“孫婆婆,再請你幫忙看看,婚禮定在哪天好呢?”
孫婆婆慢慢地翻看着,“這個月的十七和二十二都適宜嫁娶,可再怎麼說,也是潤七月,潤七月肯定沒有頭七月好,不如再等多一個月,等到八月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嘛!你們看怎麼樣?”
等就等吧!一個月時間其實已經很趕了,婚禮籌備也是需要時間的。
衆人忙得不亦樂乎,兩個當事人反而最清閒了。李遠征牽着陸晴川進了王裁縫鋪,王裁縫等得頸項都長了,爲了給他們做禮服,他今天推掉了所有的客人,“遠征,晴川,快請進來!鳳兒,快過來量尺。”
陳小鳳麻麻利利拿着一條軟皮尺過來了,有了川川給她畫的那些時裝圖片,她現在已經是王裁縫鋪的大師傅了。因爲做出來的衣服款式新穎、做工又好,雲市大部分的人都來請她做衣服。
如今王裁縫靠着她混得風生水起,賺得盆滿鉢滿,把她供得像個菩薩似的。
“川川,你先坐一下,我量了遠征哥的再給你量。”陳小鳳比平日更認真了,她能有今天,全靠陸晴川勞心費力,今天能爲川川做點事,是她的榮幸。
王裁縫討好的問道:“鳳兒,準備給他們做個什麼款式呢?”
“哦,禮服的款式昨天我已經想好了。”陳小鳳從牆上的布袋裡拿出一張圖紙來,這是今天早上陸晴川交給她的。
王裁縫接過一看,不由得心裡發虛,新郎的西裝倒還好說,新娘的那條裙子就太繁複了,跟外國電影裡公主穿的差不多,寬領、窄緊的上圍、大裙襬,先不說做工,光料子也不好找啊,整個雲市他都沒見過呢!這可咋整?
見他面有難色,陸晴川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王裁縫猶豫了片刻,“晴川啊,這個布料,恐怕雲市沒得賣喲!”
“料子我有,一陣我送來。”
王裁縫鬆了口氣,“成,那我就收你點工錢。”
陳小鳳自然不肯,陸晴川是她的家人,出嫁怎麼能讓川川自己出錢?“川川,錢的事不用你管,我用工錢抵。”
說得王裁縫爲難了,整個裁縫鋪的人全力趕這兩套衣服,都得十天半個月的工夫呢!得耽誤多少生意?但轉念一想,萬一要是因爲工錢的事得罪了陳小鳳,人家拍拍屁股去其他裁縫店了,他豈不是虧大了?
想到這裡,王裁縫咬了咬牙,“既然晴川是鳳兒的小姑子,我也不能十打十地收工錢,這樣吧,兩套禮服總共收二十塊錢。”
陸晴川不是貪小便宜的人,王裁縫打開門做生意,爲的就是掙錢,她從小錢包裡數了三十塊錢,“王裁縫,這是訂金,等禮服做好了,再結賬。”
王裁縫堅持只收了二十塊錢,答應了的事馬上反口,陳小鳳肯定不開心啊!
陸晴川見狀,只好由他了,下午便把從洛芊芊那裡要得的布料給王裁縫送了去。
眼下正值七月,柳湖垂柳依依,荷葉舒展,被清風吹得如同碧波輕漾,蓮花朵朵,在斜陽中暗香盈盈。陸晴川偎依在李遠征有力的臂彎裡,“遠征哥哥,那天看三響一轉時,你想到了什麼?”
小丫頭的心思總是這麼細膩,李遠征憐惜地凝望着懷裡的可人兒,“川川,對不起,三年前我沒有相信你所說的話。想必你爲了救我於水火,這三年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現在,所有人的命運都已經改變,遠征哥哥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陸晴川溫柔一笑,“前世早已過去,不如珍惜當下。”
李遠征劍眉一蹙,“那怎麼行?前世林大軍和馬南湘把你欺負得那麼慘,作爲你的丈夫,我得幫你出氣。”
聊到這裡,陸晴川的神色也嚴肅起來,前世的仇可以一筆勾銷,但林大軍和馬南湘三番五次地害他們,特別是這回誹謗遠征哥哥通敵叛國,差點害得他人頭落地,這筆賬,她一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不過,不是現在,眼下婚禮在即,等她和遠征哥哥洞房花燭了再收拾那對渣男賤女不遲。
她在李遠征臉上吧唧一口,“遠征哥哥,你對我真好!對了,你從哪裡學來的要半跪着求婚的?”
李遠征親了親她的額頭,“前年去落煙坪看你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你寫在本子上的一篇文章,叫《夢中的婚禮》,我便記下了那段求婚的場景。不過,你在文章裡寫的是鑽戒,我卻用的黃金的。川川,對不起,我給你的求婚並不完美。”
經過李遠征這麼一提,陸晴川想起她確實是在周雪娥出嫁後有感而發,寫過一篇這樣的東西,不曾想被李遠征看了去,並牢牢記在了心裡。按照當年這個形勢,能弄到個黃金戒指都很好了,去哪裡找鑽石?
“遠征哥哥,你就是我的完美啊!”面對這麼體貼、上心的男人,陸晴川感動得要死,突然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感謝前世的林大軍和馬南湘,如果不是他們,她就不會死,更不可能重生,便永遠沒有機會體驗幸福了。
“還有,雖然禮服是按《夢中的婚禮》出的圖,可我怕王裁縫做不出那樣的效果。”李遠征不無擔憂地說,這點陸晴川倒是放心得很,“相信鳳姐姐,她在這方面很有天賦的。”
柳湖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陸晴川在對面的柳樹下憋到一條熟悉的身影,她推了推李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