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南湘,你不要太過火啊!”吳翠花簡直都要氣炸了。
馬南湘拿眼角斜了一眼在地上挺屍的林大軍,冷笑道:“是他自己要睡地上的,關我什麼事?”
這個精怪,等你肚子裡那砣肉掉下來,看老孃整不死你個小娼/婦!吳翠花心疼死了,把林大軍推醒,“大軍啊,老支書來了,叫你去隊裡辦手續呢!”
當慣了經理,這下又要當農壯漢,林大軍是一百個不情願,但還是不敢得罪周保生,整理了一下情緒,邁着大步進了竈房,喚了聲,“保生伯!”
周保生也不想跟他廢話,“大軍啊,是這樣的,隊裡給你安排了工作,下午辦完手續,明天就可以上工了。”
眼下紅薯已經收回來了,只差割晚稻了,一想到兩腿杆子、兩手杆子泥,林大軍就是一肚子怒火啊!他已經這麼努力了,怎麼就是離不開這個鬼地方呢?真是邪了門了!“多謝保生伯了。”
周保生如今最看不得他那副自命不凡的死相,懶得多說半句,揹着手下了禾場。
吳翠花見兒子四平八穩地坐那裡,忍不住催促道:“大軍,這都三點了,你還不去隊裡,一陣人家該下班了。”
“我這就去,行了吧?”林大軍悶聲悶氣地出了門,先去了畜牧組。
恰好陸晴川幫着對數,胡向前對林大軍向來沒好感,劈頭蓋臉就問,“林大軍,又來毒我們畜牧組的雞了?”
林大軍假裝聽不到,徑直走到陸晴川面前,擺出溫潤如玉的樣子來,“晴川,我能跟你單獨聊聊嗎?”
“可以啊!”陸晴川曉得他前來的目的,示意胡向前先出去,胡向前雙手插在褲兜,笑得很邪肆,“小心某些人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陸晴川心裡還在勾勒着,林大軍發現錢變成了廢紙時的畫面,由衷地笑了出來,“大軍哥,有什麼事?你儘管說。”
林大軍構思了一下,纔開口,一臉誠懇,“晴川,這次是我沒看好小梅,給你添麻煩了,對不住。”
真會推卸責任啊!想飆演技哪個不會?陸晴川的語氣裡充滿了關切,“小梅年紀小,受不住金錢的誘/惑很正常的,還好你跟湘湘沒受牽連。”
“唉,你費了那麼大的勁給我弄到的工作,我說丟就丟了,要不是南湘懷孕,我真的沒臉來見你。”林大軍的表情越來越愧疚,他猶豫了許久,“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再幫我找個工作?”
果然是這樣!陸晴川決定先氣氣他再說,“其實前一段,遠征哥哥和大賢哥在研究院給你申請到一個財務部的工作崗位,聽說津貼挺高的,一個月有120塊呢!還有糧票、布票發。”
說到這裡,她故意頓了頓,林大軍的胃口被吊到了半空中,急忙追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不曉得哪個在背後捅刀子,舉報了遠征哥哥和大賢哥。當時他們差點被槍斃了,所以,那工作也黃了。”
林大軍那張臉頓時變得鐵青,渾身都在微微顫抖着,部隊的財務啊!每個月120塊的津貼啊!無量的前途啊!全特麼就那麼完了?
他二大爺的,虧大了啊!
“馬南湘!”他咬牙切齒地喊出這三個字,一個站立不穩,差點摔倒了。
這下氣出內傷了吧?陸晴川憋住笑,“很關切”地問道:“大軍哥,你怎麼了?”
林大軍一隻手扶着辦公桌,另一隻手擺了擺,“沒事!”
“大軍哥,你彆氣餒。雖然研究院的工作丟了,但我跟周支書給你討的那個也不差。”陸晴川剛打了他一巴掌,現在得給他一顆糖了,“咱桃花河好幾十年不見魚蝦了,這次隊裡專門派你去處理。”
林大軍一愣,說起桃花河,在當地也算是怪事一件,幾十年前的某一天,河裡就沒有魚蝦了,但人家上游照樣魚蝦成羣。剛開始那幾年,說什麼的都有,後來時間久了,衆人也習以爲常了。
這算什麼好工?林大軍苦笑道:“就曉得沒什麼好事,我又不是神,怎麼能變得出魚蝦來?”
陸晴川根本就沒指望他完成任務,朝着他笑得甜甜的,“所以這是個高收入、無風險的輕巧活啊!”
見到林大軍一臉懵逼,她解釋說:“爲什麼我們這裡沒魚,人家上游有魚?你得去上游查看吧?這得領差旅費啊!都幾十年的老黃曆了,沒查出來又如何?”
林大軍細細地琢磨了一陣,臉上的陰霾逐漸散去,“川川,還是你有辦法啊!我這就去隊裡辦手續!”
終於上鉤了!陸晴川笑盈盈地將他送出去,這尊瘟神總算是送走了!
林大軍一踏進生產隊辦公室,,見到周志達坐在以前他的座位上,把算盤珠子撥得噼裡啪啦直響,心裡很不爽,不是老子陰溝裡翻了船,能輪到你撿個大便宜?
周志達當然曉得他心裡不痛快,不痛快又如何?敢咬人?“大軍,來辦手續了?”
林大軍“嗯”道,填寫完登記簿,說道:“給我支點錢。”
“好。”周志達打開抽屜,點了50塊錢,連同收條一起遞過去,“幫我籤個名。”
才50塊?打發叫花子呢?林大軍想起陸晴川的話來,“志達,我這次得去上游考查,你也曉得這是個歷史遺留問題,三兩天肯定解決不了,這點錢哪夠?”
“那你想要多少?”
既然讓他開口,林大軍也不客氣了,“至少得二百塊。”
“二百就二百吧!”周志達又數了150塊。
林大軍收了錢後,去找王有財,“給我開個差旅證明。”
王有財裝作沒聽到,林大軍現在是隻過街老鼠,居然跟他講話連個稱呼都沒有,不是擺明了瞧不起他嗎?
林大軍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王有財還是沒反應。
“有財哥!”周志達沒反應過來,幫着喊了一聲,王有財應道,“哎!志達,你喊我什麼事啊?”
氣得林大軍鼻子冒青煙,“王有財,爲什麼他喊你你答應,我喊你沒反應?”
“喲,大軍,原來你剛剛跟我講話呢?你連個稱呼都沒有,我以爲你還在跟志達說呢!怠慢你了,不好意思啊!”王有財說得不急不躁,只差沒氣得林大軍心臟病當場發作。
這個王有財,以前在他面前跟個哈巴狗似的,現在竟敢擺臭架子,真會拜高踩低啊!行,這筆賬他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