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完幕,陸晴川回到舞臺中央。
白明月領唱了前幾句。聲音空靈婉轉,宛如從田野上刮過的和風。接着是大家深情的和唱。
一曲唱完,迎得了熱烈的掌聲。縣委陳書記最先亮出分數:9.5分,其餘的評委給出的分數也相差不遠,最後得分是9.6分!
樑圓圓本來抽到最後一名心裡就很不爽,而第一名基本上被落煙坪拿去了,他們更是沒有了士氣,表演中失誤連連,也就得了個6.8分。
11號實至名歸得了第一,周煌輝、周保生、周麥生都高興得合不攏嘴。
更讓他們開心的是,第一批人工授精的羊也有了成功受孕的跡象。
“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咱們隊的牲口很快可以供應整個流雲市了。”周麥生喜滋滋的,周保生忍不住撿他的嘴,“以前不曉得是哪個說鄧專家不行的?”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嘛!如果不是我們不相信她,她哪會下死決心向我們證明能力呢?”周麥生一通爭辯,令周保生忍不住笑起來,“按你這個說法,人家鄧專家還得感謝你了,搞不好那份研究報告上,還得寫上你周麥生的名字,是吧?”
“那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周麥生話未說完,背上被何春香拍了一巴掌,“周麥生,你要不要臉了?”
周麥生訕訕地轉移話題,“小陸啊,你真的要回雲市了?”
說實話,在這裡一呆就是三年,陸晴川也很捨不得。但遠征哥哥馬上就要轉業了,她一定要在家裡等他回來,想到這裡,她鄭重地點了點頭。
伍月嬋頓時紅了眼,”那以後還回來嗎?“
在陸晴川的預計中,等遠征哥哥回來後,他們就結婚,然後生孩子,大家生生世世不分離,來落煙坪長住肯定不可能了。不過,她不想讓伍月嬋傷心,“月嬋伯孃,以後只要有空,我就會回來看大家的,也隨時歡迎你們去雲市玩。”
剛剛還輕輕鬆鬆的氛圍,突然變得窒息了,大家都沉浸在深深的離愁之中。
“你準備離開了嗎?”胡向前幽幽地問道,語氣裡充滿了無奈和失落。儘管他清楚,陸晴川的心裡永遠容不下他,可他還是寧願她就在他的身邊,由他守護着,哪怕是一輩子的仰望,他也心甘情願。
陸晴川故意忽略他炙熱而熟悉的眼神,她已經一再拒絕了,可惜胡向前總是倔強地堅持着,她真的不願意傷害他,“遠征哥哥下個月就回來了,我是他的未婚妻,得回家等他。然後,我們會結婚,生孩子,相親相愛一輩子。”
這樣的畫面胡向前想象過很多次,每一次想象,對他而言,都錐心蝕骨。他以爲經歷過很多次痛不欲生後,就再也不會感覺到痛了,可這一刻,那種心被掏空的痛感,使得他雙腿一軟,幸好及時扶住了旁邊的樹,纔不至於撲倒在地。
他猛地將嘴裡腥腥鹹鹹的東西吞回肚子,拉了拉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然而,祝福的話他還是說不出口,“以後還會回來嗎?”
幾經努力,胡向前問出了這樣一句話,是的,在他的潛意識裡,他希望她會回來,他習慣了呵護,如果她不在身邊,他還能守護誰?
陸晴川體會得到他的痛,在她心裡,他就像她的哥哥一樣,胡向前差點跌倒的那一刻,她很想扶住他,但她清楚自己不能這麼做。今生今世,除了遠征哥哥,她誰都不愛,所以,不會給其他男子一丁點的溫暖和希望。
“以後遠征哥哥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陸晴川帶着笑意說出的話,像一支支利箭,扎得胡向前千瘡百孔,如果不是家庭發生的變故,跟小丫頭青梅竹馬的人一定是他,可惜造化弄人,他心心念唸了十八年的人,最後卻要嫁給別人!
每每想到這一生都有可能無緣再見時,胡向前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硬生生從體內剝離,附在了陸晴川身上。
同樣捨不得陸晴川離開的,還有周冬桃、東香婆婆他們,大家靜靜地站在大隊辦公室門口。
“小陸,落煙坪的大門永遠爲你打開,只要你想回來,隨時歡迎。”周保生心情沉重地把調離證明遞了過去。
陸晴川心裡也不是滋味,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她早已將這裡當成了家,把他們當成了家人,“我有空就會回來看你們的,也歡迎你們去雲市玩。周支書,我會定期寫信回來,把專家預測的天氣情況提前告知你們。”
“謝謝你!”周保生打心底感激她,有她提供的消息,他們落煙坪就不愁生計了。
伍月嬋淚眼汪汪,卻又擔心周保生說她,一邊抹淚一邊笑。
“小陸啊,一定要過得好好的。”在何春香看來,陸晴川就像她的娥兒,現在又體會到了伢子離開時的那種揪心,只不過她習慣將感情深埋。
天福不知從哪裡得來了陸晴川要走的消息,緊緊抱着她的大腿不放,“晴川姐姐,我不讓你走。”
萌得陸晴川心都化了。
忙到晚上八點多,終於做完了手頭的工作。陸晴川略顯疲憊,邊走邊活動脖子。冷不防錢志彬無聲無息站在校門口,嚇了她一跳。
“錢老師,找我有事?”陸晴川拍着胸口問道。
錢志彬沉默了一陣,“要回雲市了?”
“是啊,可能過不了多久就回了。”
“他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錢志彬的話讓陸晴川很驚愕,因爲他們從未探討過感情方面的事。陸晴川以爲他的心裡只有學生,對其他的人和事都漠不關心,既然他現在問到了,陸晴川老老實實地答道:“是的,李遠征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爲了他,我可以放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