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娘,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個理還是叫隊裡的幹部們評吧!”陸晴川急忙退回了人堆裡,那一身尿要是抓在身上,多噁心?
前世,林家人把她當成一堆臭狗屎,馬南湘則是他們眼裡的香餑餑。可這世呢?香餑餑怎麼突然就成了臭狗屎?成全了他們,他們卻把日子過成了這樣,真想不通爲什麼?
陸晴川哼着歌回學校,周雪娥和陳小鳳正在院裡子閒聊着。陳小鳳非常激動,聲音都比往常大了許多。
“川川,馬南湘這個害人精,真不要臉。”她紅着臉梗着脖子說道,陸晴川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怎麼了?”
陳小鳳把一封信朝她揚了揚,“你看,她居然還有臉給晴朗哥寫信!”
信已經拆了,陸晴川打開一看,是一封委屈巴巴的信,無非是說她如何被林大軍算計了,但心裡愛的是陸晴朗,只要陸晴朗不介意,她還是希望跟他天長地久。
怪不得鳳姐姐這麼生氣,馬南湘那個賤人確實過分,跟林大軍婚都訂了,居然還想糾纏她哥哥,看來不下點猛藥不行。
“鳳姐姐,我哥哥對馬南湘有很深的感情沒錯,但他既然選擇了放手,就肯定不會再跟她有任何瓜葛。越是這個時候,你越是要多體諒體諒我哥哥。男人也需要理解。”
陳小鳳點點頭,“我曉得,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他的。那這封信要寄出去嗎?”
傻子才寄出去呢!陸晴朗最見不得女孩子受委屈,他決定放手,不過是因爲馬南湘找到了比他更好的歸宿罷了,假若看到這封信,指定會不顧一切地原諒她,“信交給我,你就不用管了。”
等她們的事處理完了,周雪娥才羞羞答答地站到陸晴川面前,“川川,海波哥、後天、來看我。”
“好事啊,一個月來看你一次,證明你們之間的感情發展得很好。”陸晴川是真心替她高興,只是,每每想起白海波的父母來,她就暗暗擔憂,“我送你那本繞口令你練習了沒有?”
“那個太、難了。”周雪娥不情不願地說,她說一句完整的話都不容易,更何況是繞口令?
陸晴川拉着她的手柔聲勸道:“你一定要多練習說話,海波哥雖然不嫌棄你,可據說所知,他父母在流雲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做父母的當然是想挑一個十全十美的媳婦,萬一他們反對呢?海波哥是選擇你,還是選擇父母?”
一番話說得周雪娥低下了頭,陸晴川擔心她的話說得太重,傷到了周雪娥的自尊,於是接着說道:“你看,你以前不敢開口說話,而現在已經能說很多話了,只是說得不流利而已。這說明,只要你努力了,也可以做得跟我們一樣,不是嗎?”
陳小鳳也幫她打氣,“雪娥,你一定行!”
周雪娥從兩位好友堅定的表情中找到了莫大的信心,“對,我一定、能行!”
“這就對了,你愛海波哥,就當這一切是爲他做的。”
有了她們的鼓勵,周雪娥真的努力的練習繞口令。因爲她的舌頭不靈活,所以時常被咬得鮮血直流,可她沒有放棄,川川說得不錯,她愛海波哥,就要讓他看到更完美的自己。
白海波來的那天,陸晴川正帶着胡向前他們下紅薯種。其實這不過是周保生打的幌子,眼下,他們隊的反季莊稼很快就要大豐隊了,以前嘲笑他們發癲的那些生產隊眼紅到滴血。特別是餘老四,四下造謠,說他們村邪氣重什麼的。
爲了大局出發,周保生選擇了掩人耳目。收割之前的閒暇時間,大部分人派出去割豬草、茅草,預備後幾個月牲畜組的草料;其餘人等下紅薯種。
“像這樣,把土勾成尺把寬一壟壟的,剛好可以並排下兩個紅薯。稍微下得密點沒關係,不會影響紅薯苗的生長。要注意的一點是,紅薯不能埋深了,否則芽不容易長出來,稍微在頂部掩一層薄土就好。”
大家自覺地分成了每兩個人一組,按照她教的方法打壟子,埋紅薯。
曹格里和莫寶珍那個組最熱鬧了。
“你個蠢貨,都跟你說了幾百次了,壟子歪了歪了,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啊?”曹格里跳着腳喊,莫寶珍則唯唯喏喏,“哪裡歪了你說嘛,我勾平它不就行了?”
“你眼睛裡夾豆豉了嗎?這裡歪得像條蚯蚓都看不見?”曹格里拿腳尖點了某個位置,莫寶珍趕快用鋤頭扒拉了幾下,“現在呢?直了吧?”
“直了。女人辦事就是不行,你再看看這裡,川川怎麼交代的?紅薯不能埋得太深,不是叫你只埋一半,這一半露在外頭,不會被鳥啄嗎?到時候拿什麼發芽?虧你長了那麼大個腦顆,就是用來配相的。”
“哦!”莫寶珍又慌慌忙忙把那個紅薯摳了出來,舉着鋤頭把坑加深了,認認真真地放了紅薯進去,再蓋上一層薄薄的泥,“是這樣嗎?”
曹格里雙手叉腰,擺出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大姐啊,你還是都能做得好嘛,爲什麼不好好幹?非得我一張嘴掛你身上呢?”
無論他怎麼嚷嚷,莫寶珍都是笑嘻嘻地承受,彷彿甘之如飴,與從前的她有着雲泥之別。愛情這東西,真是說不清道不明,它讓人快樂着,幸福着,痛苦着。算起來,應該還是甜美多一些吧!要不然,爲什麼大家都對它那般嚮往呢?
當然,陸晴川此刻只有三分的心思在關注着情愛,另外七分放在了田間地頭,苞谷須正在轉黑,稻穀沉甸甸地垂下頭,油菜青莢飽滿,再過不久,也要開薯門了。
如此豐收盛景,保住全隊人的xing命應該是沒問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