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娶妻亡兄

第五章 娶妻亡兄

今天,對霍光來講,意義不一般,這是他回老家完婚後第一天進宮上班。

霍光隨哥哥霍去病入京已經四個年頭,快二十歲了,早到了婚娶之年。家裡在他入京後一年就已跟他說媒定親,多次催他回家完婚,霍光因爲精心服侍在武帝左右,婚娶一事一推再推。

西漢初期,爲增加人口,鼓勵早婚。漢景帝曾下令: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的,罰款六百錢。一個月前,霍光父親來信說,女方已經十六了,父母多次來家裡問起嫁娶之事,很是擔心着急。在哥哥霍去病的一勸二令下,霍光便向武帝告假回老家完婚。

與霍家定親的女方住在平陽縣城的城東,那姑娘的爺爺就是霍光父親在縣衙當差時的同僚,也就是霍去病路過平陽時那個手拿《易經》的老頭。這老頭善於觀人相面,深知霍光日後必將富貴騰達,仗着與霍仲儒曾經同事,打破傳統禮規,不怕傷及臉面,主動到霍家提親。

這老頭的孫女出身書香家門,芳齡二八,膚白體盈,眉細眸亮,脣紅齒白,知書達禮,舉止溫柔,爲人惠良,真可謂才貌雙全,加之她的父親又在縣衙任主簿一職,平陽縣城權勢富貴之家的公子都爭欲娶之。

霍仲儒經常來這老頭家走動,深知他孫女品貌俱佳,當老頭提出後,很是高興,立即答應了這樁婚事。

霍光回家婚娶,女方落心開心,老頭親自掐算,選定良辰吉日。

當今皇帝的親近寵臣、大司馬驃騎將軍的弟弟回家完婚,平陽縣城又一下熱鬧起來了。

平陽縣城西,鞭炮陣陣,嗩吶聲聲,是在娶媳婦;平陽縣城東,嗩吶聲聲,鞭炮陣陣,是在嫁姑娘。

毫無疑問,城西頭要比城東頭熱鬧。河東郡、平陽縣城的官員公吏、豪紳富人,霍家的親朋好友、左鄰右舍,紛紛前來送禮賀喜。

霍光家裡正在行撒帳禮。撒帳禮是爲了辟邪煞,以兆得子,保佑新婚夫婦。隨着司儀說到“行撒帳禮”,霍光的姐姐把棗子、荔枝、栗子、桂圓和花生等物品撒到霍光婚牀的蚊帳裡。

行完撒帳禮,司儀高喊“動身迎親”,鞭炮鼓樂齊鳴,新郎霍光一行沿着街道前往新娘家迎親。

“新郎來啦!”

“新郎來娶新娘子啦!”

“快來看新郎啊!”

新娘家屋外一羣小孩看見迎親隊伍,跑着,跳着,蹦着,喊着……

“行送贄禮。”隨同前往的司儀先邁入新娘家客廳叫道。

霍光進入新娘家客廳內,向新娘父母跪拜,起身捧着一尊銅雁送給新娘父母,表示他今後要對新娘誠信和尊重。

……

“新娘子來啦!”

“新娘子娶來了啦!”

“快來看新娘子啊!”

霍光家附近的小孩們看見大花轎擡來了,興奮地邊喊邊向霍光家大門跑來……

大花轎穩穩停在霍光家大門前,霍光下馬走到大花轎旁,掀起轎簾,將新娘從轎裡牽了出來,兩人立於屋外。

手捧紅燭的侍女成雙成對的進入屋內大廳,分站新人入場通道兩邊。

“韶華美眷,卿本佳人。值此新婚,宴請賓朋。雲集而至,恭賀結鸞。吉時已到,請新郎入場。”司儀大聲喊道。

霍光入場的同時,司儀頌唱:

昔開闢鴻蒙,物化陰陽。萬物皆養,唯人其爲靈長。蓋兒女情長,書禮傳

揚。今成婚以禮,見信於賓。三牢而食,合巹共飲。天地爲證,日月爲名。

自今禮畢,別懵懂兒郎,營家室安康。榮光共度,患難同嘗。願關雎之聲長

頌,悠悠簫聲龍鳳呈祥。不離不棄一曲鸞鳳求凰,同心同德不畏華嶽仙掌。

比翼鳥,連理枝,夫妻蕙,並蒂蓮。夫天地草木菁靈,可比真愛佳緣。高山

之巍,皓月之輝,天長地久,山高水長。

司儀頌完,霍光向他拜謝,司儀回禮,隨後叫道:“迎新娘入堂。”

霍光走到大門對新娘一揖,請她進門,新娘走到正堂前。

司儀再次叫道:“迎新娘入堂。”

霍光又向新娘作揖,請新娘入門。

伴郎拿上紅巾,霍光與新娘用紅巾相牽,緩緩步入室內,站在客廳中央,伴郎上前將紅巾接下來拿走。

一對新人面向賓客行拱手禮之後,夫妻相互揖禮,霍光的左手壓在右手,新娘右手壓左手,兩人手藏在袖子裡鞠躬九十度。

“行醮子禮。”司儀叫道。

霍光的父母正襟端坐,霍光與新娘向父母拜禮。霍光的父母依次爲一對新人賜酒。

“夫妻恩愛,成家立業。”霍光的父親霍仲儒說道。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霍光的母親接着說。

司儀:“新郎新娘行沃盥禮。”

行沃盥禮就是新郎新娘浸溼毛巾擦手及淨面,代表着兩位新人懷着純潔明淨的心投入新生活的開始。

新郎新娘坐於蒲團上。伴郎端出蓋有紅蓋巾的洗手盆,行至新郎新娘近前,伴娘上前掀去蓋巾。

司儀說道:“請爲新郎澆水盥洗。”

伴娘上前接洗手盆,爲新婿澆水盥洗。

司儀接着說道:“請爲新娘澆水盥洗。

伴娘再接洗手盆,爲新婦澆水盥洗,伴郎將洗手盆拿下。

司儀:“沃盥禮畢。”

接着就是行同牢禮,一對新人同食一牲之肉,象徵從此福壽同享,以後能夠同甘共苦。

“新郎新娘行同牢禮。”司儀說完之後,伴郎伴娘先端几上來,置於新郎新娘中間,後端肉、碗、筷、酒壺、酒杯、巹,上來置於几上 伴郎伴娘從新人身後側上前分肉至兩個碗 ,伴郎伴娘將盛肉之碗、筷子端於新人面前,回新人身後側立。

司儀:“新人舉箸食肉。”

新郎新娘食畢,伴郎伴娘將碗筷端於幾盤之中。伴郎伴娘倒酒至兩個酒杯,伴郎伴娘將酒杯端於新人面前,退於新人後。

“新人舉杯飲酒。” 司儀說道。

霍光與新娘飲畢,伴郎伴娘將酒杯端於幾盤之中。

“同牢禮畢。”司儀說後略停了一下,接着說:“行合巹禮。”

行合巹禮就是喝交杯酒,用同一個葫蘆喝酒,然後交換。葫蘆是苦的,喜酒是甜的,意思是兩人從此相互照顧,同甘共苦。

伴郎伴娘將酒倒於巹中,伴郎伴娘將巹遞給新人,司儀說到:“新郎飲酒。”

新郎各飲一半酒後,將巹遞給伴郎伴娘,伴郎伴娘交換巹後,再將巹遞給一對新人。

司儀:“新娘飲酒。”

新娘飲盡巹中酒,伴郎伴娘將酒具收至幾盤之後,撤走幾盤。

司儀:“合巹禮畢,行結髮禮。”

行結髮禮就是兩位新人分別割下一撮頭髮,用紅絲帶綁在一起置於同心鎖內,象徵着將兩人牢牢結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司儀相繼喊道:“伴娘剪新娘頭髮一縷”、“伴郎剪新郎頭髮一縷”、“新郎新娘將頭髮置於同心鎖”、“結髮禮畢。”

隨着司儀說到“行拜堂禮”,婚禮進入了最後一道程序。

伴郎伴娘備好蒲團,在司儀的喊導下,霍光與新娘相繼一拜天地,二拜尊長,三是夫妻對拜,四拜來賓。

最後司儀大聲喊道:“拜堂禮畢,婚禮禮成,請尊長入席,新郎新娘入席,伴郎伴娘入席,宴席開始!”

“開席囉!”端菜的師傅大聲吆喝。

婚禮婚宴一直鬧到快半夜才人靜家安。全街經過一天的興奮,也進入了夢鄉。

兒子離家幾年後第一次回家,喜慶熱鬧的婚禮,加上酒精的刺激,霍仲儒喜上眉梢,紅光滿臉,極度興奮,都下半夜了,還要霍光講述京城宮廷的事情。

“你們父子倆不說了好不好,今天是光兒大喜之日 他年輕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霍光母親收拾好禮金禮品,走出來向霍仲儒埋怨說。

“哎呀,你看我都高興糊塗了。”霍仲儒笑着打着自己的臉,望着妻子說道。

“什麼高興糊塗了,我看就是多喝了幾杯。”霍光母親高興埋怨說,她轉身欣喜看着霍光,“你媳婦還在房中等你呢!她是大家閨秀,新婚之夜就叫人家生氣傷心,多不好!”

“孩兒知道了。”霍光臉微微一紅。

“快去,快去。”霍光的母親將兒子推了兩下。

霍光懷着渴望、興奮、緊張、神秘的心情向新房走去。這男女之事,他只是在宮裡聽司馬遷、李陵、上官桀等人講述過,只是在夢裡感覺過。

這個難忘的晚上,霍光真正解讀和現實感覺了女性,真實進入了那個令人飄飄欲仙的夢鄉。

玉堂殿殿臺上,武帝帶領一羣妃嬪和宮女,正在等候宮中馬隊的到來。

“皇上,這馬隊怎麼還沒來啊?”正受寵愛的王夫人嬌滴滴問道。

“是啊,應該要來了啊!”武帝用賞愛的眼光看着王夫人,“難道這小子回家結了個婚把人喜昏了?”

“嘻、嘻、嘻!”武帝的話引來妃嬪們都樂笑起來,連宮女們都忍不住抿着嘴

在笑。

幸福快樂的日子往往感覺過得很快。霍光婚假到了,依依不捨告別新婚嬌妻,

一個人回到京城。

這時的霍光,已升爲侍中。甘泉宮狩獵,武帝向霍光詢問李敢死因,看到衆人已近,沒有讓霍光說出真相,但武帝已深感霍光的忠誠和善良,是個可信之臣。回宮不久,就將霍光提拔重用。

侍中雖說是自列侯以下至郎中的加官,級別不高,但位置重要。加了此官便可出入宮禁,侍從皇帝左右,侍候生活起居,常備顧問應對,是一個地位貴重的親近之職。

他上班進入宣室殿內,發現早朝回來的武帝精神不振,一個人悶坐着發呆。

自上次甘泉宮狩獵霍去病射殺李敢後,武帝心裡就一直窩着一團火。本來李廣自殺身亡,衆臣議論紛紛,武帝覺得對李廣不大公平,將李敢封侯並接替李廣郎中令的職位,算是作爲補償。實沒料到狩獵中李敢又被霍去病射死了,你說怎麼辦?處治霍去病吧,不行。霍去病是自己的寵臣愛將,戰功蓋世,正是用他之際;而且一旦此事公開,牽涉到皇后、衛青及整個衛氏家族,那將在朝廷引起一場“地震”。武帝也知道朝臣們不相信李敢是被鹿撞死的,只是迫於自己皇威不敢明說真相,但在心裡認爲自己偏袒霍去病。更重要的是,如何既要繼續重用霍去病又要馴服控制他呢?心裡一煩,對狩獵就沒有什麼興致了。

武帝是個好動之人,呆在宮裡時間一長,更感到煩悶不得了。

霍光知道武帝特別喜歡馬,建議武帝去觀閱宮中的養馬。

爲了抗擊匈奴,武帝即位後總結與匈奴作戰失利的教訓,十分重視養殖馬匹,大力發展騎兵部隊。

“皇上,馬隊就要來了。”霍光快步走過丹陛登上丹墀對武帝說道。

武帝望去,只見數十名養馬人牽領馬匹列隊緩緩向殿臺走來。

“皇上,爲了讓皇上您看到誰養的馬好,我讓他們領着各自所養的馬羣。”霍光說。

“好,你想的這個辦法好。”武帝頷首肯定。

這些宮中養馬人,平日整天只能與馬匹打交道,哪能見到皇帝,更莫說妃嬪。今天接受皇帝檢閱,後面站有這麼多漂亮的妃嬪和宮女,顯得格外緊張、興奮、好奇。當走到殿下時,不由將臉側轉過來,偷看殿上的皇帝、妃嬪和宮女。他們既要看領好行進中的馬羣,又怕武帝發現他們偷看生氣,有的撞到馬匹,有的被馬踩住腳,表顯出來的窘態,令殿上的妃嬪和宮女們不由發出笑聲。

就在這行進的養馬人中,走着一個身材魁梧的匈奴人,經過殿下時儀容莊重,目不斜視,所帶的馬匹毛亮肥壯,比其他人養的馬都要好。

武帝感到驚訝,指着這人向霍光問道:“這人是誰呀?”

霍光回答:“皇上,這人是原匈奴休屠王太子,隨同渾邪王進京後,被陛下安排在宮中養馬。”

“哦,朕想起來了。”武帝對霍光說,“沒想到過了幾年,這小子長得這麼高了。等會,你領他來見朕。

“好,小臣遵旨。”霍光知道武帝對這個險些成爲刀下之鬼的匈奴王太子有

了好感,心裡感到一種高興。

觀馬結束了,武帝心情好多了,就回到殿內等候在宮中養馬的原匈奴休屠王太子。

“皇上,霍光和休屠王太子來了。”武帝的隨從黃門進來稟報。

“哦。”武帝放下手中奏摺,擡起頭說,“快叫他們進來。”

“罪民拜見皇上。” 原匈奴休屠王太子伏跪在地說道。

武帝打量這原匈奴休屠王太子,身高體闊,眉濃眼大,面容英俊,儀表端正,就問道:“你是原匈奴休屠王的長子?”

“是。”

“你們來京城後生活如何?”

“我們一家人生活很好。”

“是真的嗎?”

“是真的,皇上。這裡比在草原上游牧生活安定多了。我母親經常說,我們都是有罪之人,一家人還能在京城這樣生活,都是承蒙皇上的恩賜。她要我在宮中好好養馬,報答皇恩。”

“你起身說話。”武帝聽了原匈奴休屠王太子的話,十分高興。接着問,“爲什麼你養的馬比他人都好啊?”

“皇上,養馬主要在飼料的搭配和數量的掌握上。精粗飼料的適當搭配對於提高馬的品質有極大影響,用穀物餵過的馬矯健膘肥,要定期給馬喂一定的糧食。在不同的時間,給馬上料和飲水的數量也應不同。俗話說,‘馬不吃夜草不肥’,晚上餵馬就特別重要,所以我每天夜間起來餵馬。”

“哦。”武帝微微點了點頭。

原匈奴休屠王太子看了看武帝繼續說,“放養對於提高馬匹的品質有很大的幫助,凡是放養的馬,奔跑速度快,上膘快,易馴服。宮中養馬大都爲圈養,我就經常把馬領出來奔跑,這樣就膘肥體壯。另外,還要經常對馬擦洗梳理,這樣馬不但內質好,外表也皮毛亮滑,具有神韻。”

原匈奴休屠王太子一番養馬經,說得武帝和霍光直點頭。

“剛纔朕觀閱馬隊時,衆人都往殿臺上偷看,你爲何連頭都不側?”武帝笑問道。

“皇上,我母親經常對我們兄弟教誨說,大漢與匈奴不同,很講禮儀法度,要我們循規蹈矩,特別是在宮中行走要體正身直,目不側斜。”

“好啊,你母親很有見地啊!” 武帝望了望霍光說,“你這點與霍光相似啊。聽大家講,你霍光每次出入殿門,行走都有固定的路線,腳步都落在相同之處。據說有人還暗地裡作過觀察,你每次竟然不差分毫。由此看,你們都是天資生性端正之人啊!”

“謝皇上誇獎。”霍光與原匈奴休屠王太子同時說道。

武帝想了下,對原匈奴休屠王太子說,“你父親曾作金人祭天,朕就賜你姓金,就叫金日磾。另賜你衣帽一套,封你爲馬監,掌管宮廄馬匹。你要把你的養馬技術傳授推廣,令我大漢馬匹膘肥體壯、矯健悍威。”

“多謝皇上隆恩,罪臣定將遵詣竭誠效力。”金日磾跪地泣謝。

金日磾退出後,武帝向霍光問道,“去病愛卿的病如何?”

霍去病從上次狩獵後,心情十分抑悶。隔了幾天,感到胸部疼痛,氣短乾咳,痰中帶血。請了城中一些有名的郎中治療,也不見好轉。霍去病所患之病,按今天來講就是肺病。

霍去病自病重後,霍光只要有時間便去看望照顧。他見武帝詢問,便將霍去病的病情進行詳細報告。“皇上,我哥病情越來越嚴重了,整個胸部疼痛不斷,昨晚我去看他,已在大口咳血,有時連呼氣都感到很困難。”霍光眼中含淚。

“他病這麼嚴重了,爲什麼不告訴朕?”武帝痛苦地埋怨。

“我哥怕皇上知道後爲他擔心,叫我千萬不能向陛下說出他病情嚴重。”

“你明白不明白,他的病不是他自己的事,也不是你們兄弟倆的事,是朝廷的事,是大事。我怎麼能不隨時掌握呢?怎麼能不過問呢?”武帝起身在屋內焦急地來回走着。

“皇上!”霍光一陣哽咽。

“這樣吧,朕從宮裡派出兩名醫術最高的太醫,就住在你哥哥府裡給他診治。你這一段時間就不要到宮裡來了,朕安排你專門照看你哥,有什麼事情要來儘快告訴朕。”

霍光一聽,連忙跪下說,“微臣謝皇上對我哥的垂愛。”

“侍中大人,我們回宮後如何向皇上稟報呢?”一位白眉白鬍的太醫向霍光問道。

霍去病宅府門外,霍光正在與兩位太醫送行話別。

“兩位太醫大人,你們回宮後直接向皇上說,我哥認爲宮中醫術最高的太醫是專門照顧皇上和皇上家人的,不能長時間離開皇宮。如果留在他府中專門爲他治病,他心裡十分不安,這將會影響到他的養病。”

“皇上既然派我們隨同大人來了,應該讓我們爲將軍診治後再回宮也行啊,可將軍他連我們給他把脈都不讓,這不知何故?”另一位印堂發亮的太醫不解地搖頭。

“對不住兩位太醫大人了,我哥帶兵打仗出身,平時脾氣就很剛烈,重病後心情煩躁,脾氣更加古怪,請兩位太醫大人多多諒解。”說罷,霍光向兩位太醫鞠躬施禮。

“霍大人,卑職有句話不知當說否?” 白眉白鬍的太醫低聲說道。

“請太醫大人直言。”

“依卑職所觀,令兄的病情已經極爲嚴重,病因在肺,恐怕……” 太醫將“時日不多”幾個字壓在喉嚨沒有說出來。

“謝太醫大人直言,霍光心裡明白。請兩位大人走好。”霍光強忍住淚水目送兩位太醫登車離去。

“霍大人,將軍在叫您。”霍去病府中一個僕人跑出門來喊道。

霍光急忙來到霍去病牀前。

霍去病正在急促喘氣。一個英俊威武、令敵人膽戰心驚的將軍被病魔折磨成一幅皮包骨的“人架子”。

“哥,我來了。”霍光用布巾擦乾霍去病臉上沁出的虛汗,“你病成這樣,皇上派來醫術最高的太醫,你爲什麼連脈都不讓把一下?”

霍去病咳了幾聲,睜開眼望了望旁邊的婢女和僕人,無力地說,“叫他們都下去吧!”

“哥,他們走了,你說吧!”婢女和僕人出去後,霍光把頭伏在霍去病左肩旁邊說道。

“我爲什麼不讓太醫把脈?”霍去病側頭望着霍光說,“我知道我的病是不會好了的,醫術再高明的醫家也治不了我的病。皇上對我十分垂愛,派來兩個太醫專門爲我治病,我的病好不了,我擔心皇上一怒之下會處罰這兩個太醫。我一生殺人太多,莫到了離開這人世之時,還牽累無辜之人因我受罪。所以,我就不要這兩個太醫爲我診治。”

“哥!”

“或許這兩個太醫不理解我的用心又將誤解我啊!只望他們以後能明白。”說罷,霍去病一陣激烈乾咳,一團血從口中涌出。

霍光趕快用布巾接住,將他嘴角擦淨,又從霍去病夫人手裡接過一杯水,用勺子餵給霍去病喝下。

喝下幾口水後,霍去病呼吸稍許平緩。他看到站在旁邊流淚的妻子和不到十歲的兒子,對霍光說,“光弟,我和衛青舅舅承蒙皇上垂愛,晉升很快,朝中自有一些人嫉妒眼紅;特別是李廣和李敢父子之死,更引起有的人對我的不滿和仇恨。我現在病重了,原來向我套近乎的人都不登門了,投奔我門下的有的已不辭而別。我死後,你一定要關照好你兩個嫂嫂和兩個侄兒。” 霍去病說到這裡,用雙手盡力撐牀,想坐起來,可是身體絲毫不動,他只好伸出枯瘦的手拉着霍光手說:“我在這裡拜託了。”

站在旁邊的霍去病兩個夫人忍不住哭出聲來。

“哥,你的病會治好的。如果有什麼萬一的話,請你放心,我一定會關照好嫂嫂和侄兒。”

“光弟,哥有句話要囑咐你啊!” 霍去病擺手要夫人和兒子出去後,又拉住霍光說。

“哥,你有話就說吧!”霍光哽咽道。

“光弟,你今後發達了,要注意身邊的隨從和府裡的僕人。衛青舅舅曾跟我講,他感覺皇上在他府中安派有‘耳目’,我也有這感覺。你現在是皇上的近臣,很受器重,可你要明白,我們地位再高,仍只是皇上棋盤上的一顆子,看家門的一條狗。自射殺李敢之後,皇上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樣了。衛青舅舅已開始失寵,我一死,一些懷有野心的奸狡之徒就會出手了,很可能姨媽的皇后和表哥太子的地位都會受到威脅。”

“啊!”霍光止住哽咽,驚訝地望着霍去病。

“衛、霍兩家就只能看你了,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啊!當然,你爲人處世一向謹慎低調,這方面比哥強多了,不需要我多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些話,算是我們兄弟生死之別的贈言吧!”

“弟一定謹記。”霍光點頭道,“哥,皇上安派在你和衛青大人府中的‘耳目’查明瞭嗎?”

“你想想,皇上安派在臣子身邊的‘耳目’,做臣子的能查嗎?查出來了你怎麼辦?那不等於是在打皇上的耳光!”

“我明白了。看來我來京城前,父親說的那些話確是至理名言!。”

“你提到父親,我又要囑咐你一句了。我的病情和我的死訊,都不要告訴父親大人了,以免他傷心。”說着說着,一團血又隨着咳喘涌了出來。

霍光趕忙用武帝賜給的玉製唾壺接着霍去病吐出的血團。

霍去病看着給自己擦血的霍光說,“另外,你不要在這裡照看我了,你要馬上回到皇上身邊,不能因我一個將死之人失去更重要的東西。明白嗎?記住,今後每當朝廷發生什麼事情,越是在皇上身邊越安全,如果涉及到衛霍兩家,你首先要考慮保住你自己,你自己危險了,何談保護他人!你要切記,切記!”

一陣猛烈的乾咳,使霍去病呼吸接不上來,昏迷過去了。

“哥!”霍光大聲哭喊。

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年方二十三歲的一代名將霍去病因病英年早逝。

霍去病去世前,武帝親自到他府中看望問候。死後,武帝令歸附漢朝的匈奴人身穿黑色甲服爲霍去病送葬,長長的隊伍自長安至茂陵絡繹不絕。武帝爲紀念霍去病在抗擊匈奴戰爭中的豐功偉績,爲他建造了一座形似祁連山的巍峨墳墓,加封爲景桓侯;並令其長子霍嬗襲父冠軍侯爵位,任掌管御乘輿車的奉車都尉,俸祿二千石。

霍光陷入極爲悲痛之中,辦完哥哥的喪事下來,他瘦了一大圈。

一個帶他進京入宮、使他人生髮生重大轉折的同父異母的哥哥永遠離開他了。今後的路如何走,只能靠他自己一個人抉擇了。

他在極爲悲痛中感到十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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