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晚上,田延年來到楊敞府中。
田延年與楊敞寒暄入座後,田延年將霍光和張安世商定的廢黜劉賀的計劃告訴了楊敞。
“啊!”楊敞一聽,又如當年燕倉向他報告上官桀等人的陰謀一樣,頓時驚恐萬狀,惶恐不已,下體已有尿液滾出。
“楊大人!”田延年看着臉色蒼白、面掛汗珠的楊敞喊道。
“哦,田大人。”田延年的喊聲把楊敞從驚惶中喚回。
“楊大人,你認爲大將軍的安排如何?”
“嗯、嗯、嗯。”楊敞下意識地“嗯”着,這時已是汗流浹背。
“你同意嗎?”田延年緊問道。
楊敞沉默不言,不停用手擦着額頭的汗水。
爲了打破僵局,田延年便說更衣,起身走開。
“大人,你怎麼不表態啊?”田延年剛一走開,楊敞的妻子急忙從東廂房走出來責問道。
楊敞的妻子是太史公司馬遷的女兒,出身史學世家,曉知文史,頗有膽識。田延年與楊敞談話時,她在室內聽得一清二楚。她見丈夫驚恐失態、猶豫不決,暗暗十分着急,趁田延年更衣走開之機,連忙出來上前勸說丈夫。
“這……”楊敞支吾着。
“上次上官桀等人謀反,你因害怕差點鑄成大錯,幸虧先帝和大將軍沒有怪罪你。這次你怎麼又……”楊敞的妻子埋怨說。
“我怕啊!”楊敞打斷妻子的話說。
“怕能解決問題嗎?大將軍看重你爲人謹慎,念在我父親分上,把你從一個幕僚很快提拔到丞相位置上,論職位、論情分,你能躲避嗎?”
“大將軍這回是要廢掉當今皇上,這是天大的事,是要掉頭的事啊!”楊敞帶着哭腔說道。
“愚妾知道。你身爲丞相,如今面對這國家頭等大事,豈能容你猶豫不決?再說大將軍已有成議,派田大人來通知你,你知道了不趕快答應,不表示與大將軍同心同力,那你也將大難臨頭,恐怕事先就要被殺掉滅口!你怎麼不想想,反正有掉腦袋的危險,倒不如爲講忠義報恩情而死!”
楊敞的妻子話音剛落,田延年就回來了。
楊敞的妻子見已經無法迴避,索性大大方方地與田延年相見,趕忙上前施禮說:“田大人好!”
“丞相夫人好!”田延年還禮回問。
“田大人,我夫君大人願意聽從大將軍的吩咐。”楊敞的妻子立即說道。
田延年一聽,心中頓時大喜,高興說道:“丞相夫人真乃巾幗英雄、女中豪傑。”田延年說罷轉向楊敞,“楊大人,那你?”
“這……”楊敞擡頭看了看妻子說,“我一切聽大將軍吩咐!”
“好!”田延年拍着佩劍讚道。
田延年離開楊府來到霍府,立即將與楊敞商議的結果報告給霍光。
霍光見田延年、楊敞兩位軍政大臣已經同意,連夜把自己擔任未央宮和長樂宮衛尉的兩個女婿叫來密商,決定將密室謀劃的政變大戲明天公開上演!
第二天例行的早朝一散,劉賀如同往常外出去肆意遊戲娛樂。
劉賀剛一出宮,霍光一方面密令自己的兩個女婿嚴密控制住未央宮和長樂宮,所有官員只能進不能出,特別是要重點盯緊劉賀的岳父、侍御史嚴延年;同時立刻通知丞相、御史、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等滿朝文武,迅速趕到未央宮開會商議朝廷要事,他命令說,有誰不願意來,不要勉強,安排京城兵士站列家門封閉保衛,只准進不準出。
時間緊急,不容拖延。霍光見人一到齊,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他起身大聲說:“諸位大人,昌邑王入宮以來行爲昏亂,若再下去,必將危害國家,危害朝臣,大家說怎麼辦?”
羣臣聞言全都大驚失色,誰也不敢發言。心想:今天他連“皇上”這個稱呼都沒用了,也定了罪名,還問怎麼辦,這意思不就是要廢黜嗎?
殿內寂靜極了,滿朝文武垂首低頭,屏氣僵坐,一動也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呼,生怕引起霍光注意,讓自己首先表態。
田延年知道在這千鈞一髮刻不容緩之際,自己該站出來支持霍光了。霍光剛一坐下,他站起身來向前跨了一大步,走到羣臣前面,手按劍柄,衝着霍光厲聲說道:“孝武皇帝駕崩前,將幼弱孤兒和江山社稷一併託付給大將軍,並把朝廷大事交與大將軍作主,是因爲相信大將軍您忠義賢明,能夠保全劉氏的天下。況且我大漢歷代皇帝的諡號都有一個‘孝’字,爲的就是要讓後世子孫長久保有天下,使宗廟祭祀延續不斷。如今朝廷被昏君和一羣奸佞小人搞得烏煙瘴氣,朝廷將危,社稷將傾。如果這樣繼續下去,令劉家宗廟祭祀斷絕,大漢天下分裂動盪,大將軍死後,又有何臉面見先帝於地下呢?”
田延年的話,震懾力勝過霍光數倍。
田延年停了停,望着衆臣說道:“今日的商議,絕對不能拖延,必須立即作出決斷。在座的羣臣中若有不踊躍響應支持者,請讓我用劍將他當場斬首!”
田延年的這番慷慨陳辭,表面上看是指責霍光猶豫失責,實際上是支持霍光行動,同時更是恫嚇羣臣:你們誰要是不聽大將軍的,馬上就要被處死。
大臣們嚇得面面相覷,不敢說話,膽極小腎特虛的,已經尿了褲子。
霍光馬上起身假裝認錯,點頭說道:“大司農對我的責備很對!朝廷不安寧,我要負主要責任,理應受到處罰。”
楊敞接着離席叩頭說道:“朝廷和萬民的命運,都掌握在大將軍手中,一切聽從大將軍的命令!”
“一切聽從大將軍的命令!”代理京兆尹趙廣漢大聲說完,隨即離席叩頭。
“一切聽從大將軍的命令!”羣臣們一看這種場面態勢,都立即離席叩頭,紛紛表示支持霍光。
“好,既然諸位大人都願意聽從老夫的決斷,那我們現在就都一起去向皇太后奏報。”霍光知道,這時一個人都不能掉下,更不能出走。他特地看了看人羣中劉賀的岳父、侍御史嚴延年,在他滿臉黑灰的身後,站着自己二女婿長樂宮衛尉鄧廣漢,霍光放心了。
霍光立即率羣臣前往長樂宮,謁見稟告上官皇太后,向她詳細陳述劉賀不能繼承皇位的情況,請求下詔廢黜劉賀。
皇太后聽完奏報,按照外公霍光的安排,乘車來到未央宮承明殿,詔令各個宮禁門衛不要放昌邑王的羣臣進入殿內。
霍光隨即派皇太后身邊的小黃門出宮去尋找劉賀,傳令說皇太后到了未央宮要在承明殿召見他。
霍光派去的小黃門很是精明,很快找到劉賀。劉賀正帶領一幫親信隨從近臣在北宮追豬鬥虎,哪知宮殿內已經政變,對他正張網欲捕。聽到小黃門的傳令,劉賀心中十分不快,但想到皇太后到了未央宮要召見他,感到可能有什麼大事,只好停止遊樂,板着臉前來晉見。
劉賀帶領昌邑國舊臣來到未央宮承明殿門外,只見霍光站在殿門大門內等着。劉賀雙腿剛一邁過門檻,早就掩藏在門後的四個黃門宦官分別抓住門扇,看見劉賀一進入殿內,便一齊飛快將殿門關閉,插上門栓,昌邑國舊臣被關在殿外不能入內,這樣劉賀就與昌邑舊臣被隔離開來,成了籠中之鳥、甕中之鱉。
這時劉賀感覺有些不妙,不由警覺地向霍光責問道:“這是幹什麼?”
“皇太后有詔令,不讓昌邑王您的舊臣進來。”霍光跪地回答。
“既然是皇太后有詔令,事先慢慢吩咐就是了,爲什麼弄得這麼神秘,搞得如此嚇人?”劉賀還沒有從霍光稱呼自己的變化中醒覺過來,仍端着皇帝架子向霍光責問。
此時,事先被霍光安排的宮內侍衛武士,將劉賀所帶領的昌邑國舊臣強行驅趕出宮,集中在金馬門外。金馬門是西漢宮門名,漢武帝得到大宛馬,令以銅鑄塑像立於此宮門外,因稱金馬門;後成爲學士待詔處,是官署名稱,當時文人薈萃此處,曾有許多人待詔金馬門,最有名的人物就是東方朔。
隨即,車騎將軍張安世率領羽林騎士,拘捕捆綁了宮內外劉賀從昌邑國帶來的舊臣二百多人,都交給廷尉關在詔令所規定的監獄內。
劉賀聽見從門外傳來隨自己前來的昌邑國舊臣的呼喊聲,此時仍沒想到自己將要面臨的危險,板臉向霍光問道:“朕的羣臣有什麼罪,大將軍你爲什麼把他們扣押起來了?”
霍光沒有回答他,轉身急向殿門走去。
他走到殿門旁邊,命曾在昭帝時擔任過侍中的宦官,也是他在宮中的耳目守護好劉賀。
“你一定要嚴加守護!如果他突然死去或者自殺了,那就會讓我對不起天下人,背上殺主害上的惡名,你和老夫將在史上留下很不光彩的一筆。”霍光低聲卻威嚴說道。
“小官明白。”宦官彎腰回答。
劉賀望着霍光走出殿外,心裡開始感到惶然。
四
“昌邑王,皇太后詔令您在前殿召見。”霍光很快返回,拱手向劉賀說道。
此時的劉賀已經感覺情況不妙,聽說太后召見,不由害怕起來,向霍光問道:“朕犯了什麼錯?太后爲什麼改在前殿召見朕?”
“昌邑王您去了不就清楚了嗎?”霍光反問不答。
未央宮前殿,充滿肅穆緊張的氛圍。
上官皇太后盛裝打扮,身披用珍珠綴串而成的短襖坐在佈滿兵器的帷帳中。
殿內,數百名侍衛全部手握刀劍,從殿臺沿着東西兩壁一直站立到殿門;殿外,數百名期門武士持戟,從殿門沿着臺階左右兩側,一直排列到宮門,從未央宮前殿臺到宮門,站列着握持兵器的侍衛武士。
“衆臣上朝!”隨着宦官一聲尖喊,文武羣臣從各個房間走出,按照品位高低依次進殿,立列兩旁。
“臣恭請太后聖安!”霍光與劉賀進殿跪拜。
“大將軍平身。”年僅十五歲的上官皇太后用稚細的聲音說道。
“謝太后。”霍光起身立於旁邊。
“昌邑王,你聽聽朝中大臣們的聯名上書吧!”上官皇太后看着伏於地下的劉賀冷冷說道。
尚書令當庭宣讀由丞相楊敞等聯名上書的彈劾奏章。
奏章首先細數了劉賀從接到即位詔書以來的種種不孝違法之行,然後奏道:
“昌邑王荒淫昏亂,失去了帝王的禮義,敗壞了大漢的制度。臣楊敞等多次規勸,但並無改正,反倒日益加甚,這樣下去必將危害國家,使天下不安。我們認爲,高皇帝因爲創建漢朝基業,所以稱漢太祖,孝文皇帝因爲仁慈節儉被稱爲太宗,如今昌邑王繼承孝昭皇帝之後,行爲放縱不合法度。《孝經》上說:‘五刑之罪當中,以不孝之罪最大。’昔日周襄王不孝順母親,《春秋》就說‘天王出居到鄭國’,因爲他不孝而被趕出京城,使他與天下人隔絕。宗廟要比君王重要得多,既然劉賀沒有到高廟接受大命,不能承受天命,侍奉宗廟,愛民如子,就應當廢黜!因此,我們請求太后命有關部門用一牛、一羊、一豬的祭祀大禮,將此事祭告於高祖皇帝的祭廟。”
劉賀入宮後,從謁見皇太后到即位皇帝,經過的諸環節中卻沒有謁見高祖廟,不知是霍光還是劉賀的責任,如今卻成了廢黜劉賀的一條理由和根據。看來即將奔到一個什麼位置上,規定的程序和環節一個也不能少,不然就留下隱患。記住:走程序很重要,哪怕是形式。
“准奏。”上官皇太后點頭說道。
“昌邑王,請起來接受皇太后詔書。”霍光對劉賀大聲說道。
按照霍光的安排,廢黜劉賀的詔書早已起草好了,放在上官皇太后手中。
劉賀是個有文化和理論功底的人,此時天真得可笑,他還試圖在典籍中尋求不廢黜自己的論據,起身對霍光說,“聽古書上說天子只要有諍臣七人,即使無道也不會失去天下。我……”他的意思是他的諍臣不少,即使自己有問題,那還是可以不免掉皇帝職位不失掉天下的。
“皇太后已下詔將你廢黜,哪裡還是什麼天子!”霍光不等劉賀把話說完,上前一把抓住劉賀的手,快速解下他身上的玉璽綬帶,手捧上臺交給上官皇太后。
隨後,霍光轉身下來拉扶着劉賀,踉踉蹌蹌走出殿門,走下宮殿,從金馬門走出皇宮。
羣臣隔着一小段距離,在後面跟着送行。
昌邑王擡頭眯着眼睛望了望天上的太陽,就這麼一會,太陽還是那個太陽,可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要把自己送到哪裡去呢?”他感到此時還不向霍光認罪服罪,恐怕下場更慘,就跪下向西面拜道:“上天,我愚昧不明事理,不堪擔當漢朝的重任。”說完,便起身坐上皇帝侍從的車輛。
霍光隨即上車把劉賀送到他在京城的昌邑王邸官,霍光跪下言不由衷說道:“大王您的行爲自絕於上天,臣下等怯懦無能,不能用自殺來報答您的恩德。臣下寧可有負於大王,不敢對不起國家。但願大王能夠自愛,臣下將不能再常侍奉於大王的左右了。”
不知是高興、慶幸,還是悔恨、抱愧,霍光擡手用衣袖擦着眼睛哭着離開了
劉賀。霍光確實流淚了。
廢黜劉賀後的第二天,一些文武羣臣“痛打落水狗”,又上奏上官皇太后說:“古代被罷黜之人,都要放逐到很遠的地方去,使其不能再參與政事,干擾國家政令。我們請求將昌邑王劉賀遷徙到漢中房陵縣。”
霍光心想:既已將劉賀廢黜,自己地位已經穩固,沒有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絕,想了一個折中方案,要上官皇太后下詔,命劉賀回到故國昌邑居住,賜給他二千戶人家作爲湯沐邑,將他當昌邑王時的家財也全部發還給他;劉賀的姐妹四人,各賜一千戶人家作爲湯沐邑;撤銷昌邑國,降改爲山陽郡。
劉賀原昌邑國羣臣二百多人倒血黴了,都被指控在封國時不能舉奏劉賀的罪過,使朝廷不瞭解真實情況,入京後又沒有盡到輔佐引導君臣之誼,使劉賀誤入歧途陷於罪惡,一律判處死刑。只有中尉王吉、郎中令龔遂因忠正耿直,多次規勸劉賀,被免除死罪,剃去頭髮,罰以“城旦”之刑,白天守城門,夜晚作苦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後來,王吉官至博士諫大夫,龔遂官至渤海郡太守。
劉賀的老師王式也被逮捕下獄,罪應處死,王式不服。審案官員嚴厲責問:“你作爲昌邑王的老師,爲什麼沒有上書進諫規勸?”
王式凜然回答說:“我每天早晚都爲昌邑王講授《詩經》三百零五篇,遇到涉及忠臣、孝子的內容,未曾不爲其反覆誦讀、講解;遇到關於無道之君使國家危亡的篇章,也未曾不流淚爲他詳細陳說。我是他老師,只能用《詩經》三百零五篇來規勸昌邑王,所以沒有必要專門上書規勸。”
審案官員將王式這番話奏報給霍光,他下令免除了王式死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王式保住老命回到老家後,從此不再教授學生,直至老死家中。
劉賀原昌邑國羣臣二百多人被拉出去處死之時,全都悔恨哭泣,其中數人在街道中大聲呼喊嚎叫:
“皇上啊,您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霍光老賊,你謀反廢君,不得好死!”
迴盪在長安街上這兩句痛惜不已痛恨不已的哀嘆詛咒,暗示着謀變未成之意。這說明劉賀登基之後,面對霍光統攬朝政獨掌朝權的局面,這些人已經在謀劃清除霍光。無奈霍光嚴密控制朝廷多年,宮禁內外多有耳目,對此必能有所聞察,從而迫使霍光不得不搶先下手,採取斷然措施廢除劉賀。
“大王在沒有被廢之時,爲什麼不堅守宮內不出,採取行動殺掉大將軍霍光,而最後任他奪去玉璽綬帶?”數年後,劉賀的一個友人去昌邑看望他,兩人閒談中提到此事,友人惋惜問道。
“你說的對。可是我錯失了機會。”劉賀嘆氣小聲回道。
可見,劉賀暗中制定了剷除霍光的計劃,在動手之前被霍光偵悉,不等劉賀舉刀,霍光就下手了。劉賀剛一即位,要害未握,皇恩未施,根基未穩,翅膀未硬,便與選拔擁立他的權臣爲敵,威脅先朝衆臣的既得地位利益,這無疑與虎謀皮,終必敗北。
“皇上啊,您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霍光老賊,你謀反廢君,不得好死!”
劉賀原昌邑國羣臣這兩句痛惜痛恨的哀嘆詛咒,很快傳入霍光耳中,他臉色暗黑,嘴角抽搐,兩眼木然。數年之後與妻子霍顯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不由把左手放在胸前說道:“哎呀,這件事至今想起來還讓我心悸不已啊!”
高層權力爭鬥,往往就是這麼弔詭。幾天、幾小時、幾分鐘甚至幾秒鐘,往往決定或改變了爭鬥兩派的生死存亡。抓住了機會,你就是王;喪失了機會,你就是寇。
劉賀被廢送回原封地昌邑,受到霍光特別是隨後繼位的漢宣帝內心忌憚,一直生活在密切監視之下,如同軟禁。元康三年(公元前63年),劉賀又被移居豫章郡海昏縣,被封爲海昏侯。劉賀短短一生經歷了王、帝、民、侯四種身份轉換。四年後,劉賀憂憤而死,享年三十三歲,史稱漢廢帝,也是西漢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
補白:有人說霍光廢黜劉賀,完全是因爲劉賀不像昭帝那樣讓他一人專權擅權,反而還要收回他手中的權力,惹惱了霍光,陷構罪名而廢。當然,這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重要方面,劉賀荒淫狂縱,確實讓霍光及朝中衆臣失望憤恨。
2011年3月,劉賀的墓葬在江西南昌市新建區大塘坪鄉觀西村發現並進行發掘,清理出土一萬餘件(套)珍貴文物,還給人們留下兩個待解之謎:主墓從發現盜洞到發掘的幾年間,一直持續不斷地瀰漫着一股香氣,這香氣來自何處?出土的一件青銅豆形燈燈座上刻有“南昌”字樣,且發現有大量書寫“昌邑九年”、“昌邑十一年”字樣的漆器,這是否說明“南昌”有可能最早是在漢代由“南昌邑”演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