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次陷害沈金貴的主謀,並非“陰陽臉”胡二。他只是做了個投遞污陷信件,和窺探其被抓捕過程,被人使用的槍而已。
此次污陷沈金貴的真正幕後黑手,是“逍遙館”的杜二爺,那個曾想拉攏沈金貴入夥,而遭其拒絕的沈家堡的黑道頭子。
杜二爺原名杜常仁。曾經是泰城一所女中的老師,民國32年夏天,因欲行對一學生不軌,而讓校方開除。道德敗壞的他,回堡後既不想種田勞動,又家境寒酸缺少那萬貫的資財。爲了揮霍享受,便夥同幾個鄰村的地坯流氓,在泰城日本煙館的背後支持下,悄悄開起了地下賭場、煙館。並養起了不少的家丁打手,爲惡鄉里,禍害一方。
沈家堡內部其實另有一股力量,一直暗中與杜二爺較量着。他就是二愣子的“紅槍會”,也是沈金貴加盟的派系。
二愣子是沈老四大哥的兒子,自小同父母一起逃難去了省城。小時候就憨實體壯的他,長大後更是力大如牛,一身使不完的蠻力。就憑着這滿身的力氣,在省城拉黃包車養活着年邁的父母。1942年暮春的一天傍晚,拉車跑了一天的二愣子,回到自己簡陋的木棚家時,卻發現屋子被拆的亂七八糟,父母已死在了血泊裡。。。。。。而且還不止他們一家,那整片的棚戶區全都是一樣的命運!原來是小鬼子爲修築工事,而槍殺了此處所有的居民。因他外出拉車,才撿下了自己這條命!
一腔仇恨的二愣子,掩埋了父母之後,就悄悄潛藏到了暗處,瞅準了一個時機,硬是用自己那力大無窮的兩隻胳膊,生生挾斷了兩個小鬼子的脖子!爲父母報了血海深仇的他,不敢再留在省城,偷偷回到了老家打算投奔四叔。豈料回到沈家堡的他,更是腸斷肝裂,同樣慘遭鬼子禍害的沈老四一家,讓他恨不得殺絕所有的小鬼子!
被仇恨燒得血液沸騰的二愣子,約起了一幫同樣被鬼子禍害了親人的熱血青年,組建了“紅槍會”,人手一杆綴着紅櫻穗的鐵打纓槍,立志殺鬼子,除漢奸!尤其他自己手上的那杆紅櫻槍,讓人一看就震懾發怵。
一心想離家當兵爲柴妮報仇的沈金貴,在遭到爺爺的阻攔後,滿腔仇恨,一身熱血的他,因爲一直都特別敬重二愣子的正義,所以就瞞着爺爺,也偷偷加入了他們。
後於二愣子回堡的杜常仁,所做的那禍害人的勾當,讓一身正氣的二愣子很是痛恨,但因其手上有洋槍打手,手持長矛的“紅槍會”,一時還真是耐何不了他。但是沈金貴的睿智、點子,卻爲二愣子對杜常仁的打壓上,起到了很大的做用。
沈家堡堡主沈繼祖的突然病逝,卻讓杜常仁杜二爺特別的興奮。常遭二愣子暗中破壞的鴉片交易,一直讓他很是惱火。但因自己乾的是遭人唾棄,見不得光的買賣,所以老謀深算的他,就打起了“堡主”這個職位的主意。他想只要自己成爲了一堡之主,再加上自己原有的勢力,氣勢上足以壓制住二愣子,讓其不敢再輕易阻撓自己地下發財的道路。
主意打定的他,決定第一步先將沈金貴,這個無論是膽識,還是智慧、名聲,方方面面都被自己極爲看好的沈繼祖的孫子,給拉攏收買到自己的麾下。只要這一步成功了,藉着他老沈家的威望,自己想坐“堡主”的勝算就提高了一倍。
誰知他的如意算盤,卻在沈金貴帶着鄙夷的回絕中,徹底落了空。惱羞成怒的他,心生怨恨,立誓一定要雪這碰壁的恥辱。
。。。。。。
曾利用糧袋設計陷害沈金貴的胡二,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搭上了那麼多貴重的東西,卻只讓沈金貴關了不到一天。灰聲喪氣的他,擔心沈金貴會報復自己,再加上更懼怕着“紅槍會”立誓除奸的二愣子。爲求自保,早就投入了杜二爺的懷抱。
沈家被抄家批鬥之後,懷恨在心的杜常仁覺得機會到了。於是,與一直因妒恨謀財,而屢屢設計陷害沈家的“陰陽臉”胡二,開始了密謀。
一聽說杜二爺要收拾瀋金貴的胡二,就象打了雞血般的興奮。心裡還沒得意完沈家的被抄,又逢上杜二爺要親手對付沈金貴,這雙重意料之外的事情,簡直讓他得意的差點背過氣去。他顛着猴子般的屁股,跑前躥後,忙的那叫一個起勁。
陰損老辣的杜常仁,這個根本沒有半點仁性的僞道小人,將自己絞盡腦汁,捏造編寫出來的污陷信,交與胡二親手投放,並令他必須親眼目睹沈金貴被抓捕的過程。只有得到了這確切無疑的拘押實信,方纔能解他的心頭之恨。
。。。。。。
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無辜的沈金貴,直接被押往了縣城。
這正是國共局勢最爲緊張敏感時期,“特務”倆字,足足能置人於死地!
此次被抓,距離上次,還不足一年的時間!
沈金貴被關押嚴審,厚厚的棉襖袖子,都被又粗又壯的繩子,硬生生給勒斷做了兩截。
“快說!國民黨讓你潛伏在這兒,給你安排了什麼任務?”審訊室裡,桌子後面坐着的兩個解放軍,其中那高個子的首先厲聲問道。
“俺只是一個走街串巷的小貨商,哪裡知道什麼國民黨?又哪裡懂得你們說的什麼‘潛伏’,什麼‘任務’的?”自知身遭陷害的沈金貴,此時已不再象先前那樣衝動,他不卑不亢地解釋着。
“走街串巷是你們特務間聯絡的愰子!是你們爲聯絡提供的方便!”那個兒矮的立刻想象豐富地下着定論。
Wωω●ttκan●℃ O “俺是土生土長的沈家堡人,因爲家境貧困,爲養家餬口才挑擔串鄉做點買賣。怎麼還成了你們所說的聯絡愰子了?”面對審問者扣下的大帽子,沈金貴的心裡“咯噔”一下就緊了起來,他非常清楚“特務”是一個什麼樣的罪名。但事已至此,害怕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反倒讓認定了自己是特務的審訊者,更以爲自己是做賊心虛。他暗暗深呼着氣,努力調整着自己那緊張慌亂的心,儘量用冷靜的言語,誠誠懇懇地爲自己辯解着。
“呵。。。。。。你家庭貧困?你家當地首屈一指的大地主,第一個被揪鬥的主兒!還敢說貧困?顯然是假話連篇!”矮個子的審問者,立時針鋒相對,對沈金貴的話嗤之以鼻。
“據說你爺爺光機槍就買了四挺,都超過我們解放軍一個連隊的機槍數量了!正好,把機槍的藏匿之處先交待了,省得你們這些狗特務日後用它們做亂**!”對方繼續道出來的這番話,讓沈金貴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又是哪個孫子給捏造的謠言?這根本沒有影兒的事情,豈不又將自己置於死地而百口莫辯?他感到了這次被抓的嚴重性。胡二這孫子真是下死手要把自己推入死地了!想到此,他反而不再驚恐,既然你們非要把白的污陷爲黑的,那俺還就不信,俺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就死在你們這三寸之舌上?
“您可真會說笑!俺爺爺要是真有四挺機槍,能讓小鬼子掃蕩禍害了俺們沈家堡?還不立馬就把小鬼子全給‘突突’了?!再說,即便是俺爺爺有過買槍的想法,那也是爲了自保;爲了對付小鬼子!何況這是根本沒有影的事兒!。。。。。。你們解放軍都是明察秋毫的人,你們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已格外冷靜下來的沈金貴,有條有理地向對方述說着,那語氣神情,竟是那般的從容鎮定。
“俺家大院不是你們農會正住着嗎?要是不相信,你們完全可以挖地拆房的搜就是了!”提到小鬼子,他的心裡又涌起了憤恨,想起了他那慘死的柴妮。他倒真希望當時的爺爺能有機槍,哪怕只有一挺也好,也不至於讓沈家堡的鄉親和自己的柴妮死的那樣慘!而今天自己反倒被這空穴來風,當成罪過來審訊。他的心情鬱悶透了!於是,委屈不滿地又補上了一句。
“你的嘴可真夠厲害,每件事都被你掩飾的嚴絲合縫、滴水不露!事情的真假,我們自會去證實,不會單聽你的一面之詞。看來你對我黨的土改政策很是不滿啊!”負責審訊的兩個人,並未對沈金貴放鬆任何警惕。由其帶情緒的話裡,又給扣上了頂牴觸土改的帽子。
“說心裡話,抄俺的家俺就是不滿。俺家是地主不假,可那是俺爺爺一點一點掙下的。俺也知道那是你們解放軍的政策,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們的政策要抄家,俺不滿又能怎麼樣?不服不也得認下不是?誰能敢對抗政府的規矩。。。。。。”耿直倔強的他,雖拒不承認那莫須有的特務罪名,卻坦蕩蕩地承認着自己對土改的感受。
“這回你倒是很坦誠!”那高個兒的解放軍,沒想到沈金貴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他從其坦蕩蕩的話語裡,感覺出了他的真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