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入夏,陽光變得愈發溫暖,鍋裡面的早餐已經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喻言趴在窗臺上,聽着司空昊在浴室裡面的嘩嘩水聲,手託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外面的風景。
外面早已經是一片柳綠花紅。
喻言的目光卻落在了那個身穿橘黃色衣服的清潔工人身上。
自從喻言搬回江野別墅不久,她就發現,這個人每天清晨都會出現在江野別墅附近,默默將所有的垃圾打掃乾淨。
喻言看着那抹身影笑了笑,伸了個懶腰,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會覺得那個人十分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浴室裡面的水聲驟停,司空昊從裡面走了出來,用毛巾擦了擦溼漉漉的頭髮。
喻言回過頭來,衝他抿嘴一笑,“早飯已經煮好了。”
兩個人一起在餐桌前坐了下來,喻言一邊給司空昊盛了一碗粥,一邊道:“吃過飯我要到山水溫園去一趟。”
司空昊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接過碗來放到桌子上,“嗯。”
喻言連忙解釋,“展顏這幾天在山水溫園,我去幫你把拍得視頻拿回來。而且李嫂也在那裡,我想把她手裡的證據拿過來。”
司空昊手裡捏着勺子,盛了一口粥放進嘴裡,嘴角微微翹起,“路上小心。”
粉色的雷克薩斯緩緩在山水溫園的門前停了下來。
吳媽跟着謝東平夫婦回美國了,李嫂現在住在這裡,就承擔了所有的家務。
李嫂一見到喻言,連忙打招呼,“小姐,您來了,快進來。”
謝展顏剛從房間裡面走出來,就看到喻言一腳踏進了門裡,輕輕一笑,拉着喻言坐下,從口袋裡面深深秘密地掏出一個小U盤,“錄好了,在這裡。”
喻言無奈地向謝展顏攤開一張手,“幸好你還沒有發出去。”
謝展顏將U盤交到喻言手上,“你沒發話,我哪裡敢發,現在交給你了。”
喻言將U盤收了起來,抿嘴一笑,眼睛轉了轉,視頻當然不可以發出去,但是她也不想還給司空昊。
謝少賢聽到客廳的聲音,也走了出來,衝喻言溫溫一笑。
喻言眨了眨眼睛,“原來你在家。”
謝少賢點點頭,目光淡淡地落在喻言手指的那枚戒指上。
陽光的照耀下,戒指上鑽石的光芒閃閃發亮。
謝展顏一見到謝少賢坐了下來,看了喻言一眼,十分識趣地站起來,“我先去找點東西吃。”
一邊說着,一邊拉着李嫂,“李嫂,跟我一起去。”
李嫂還沒反應過來,“額……啊?”
謝展顏又拉了她兩下,“啊什麼啊?快走。”
喻言笑着看兩個人離開,卻在一個側頭,看到謝少賢的眼神時,再也笑不出來。
男人的眼神依舊溫柔,永遠像看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戒指時,卻暗了一下。
越是這樣,喻言的心裡就越覺得泛酸,謝少賢對她的感情,爲她所做的一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這樣的感情,她卻回報不起。
她有些尷尬地扯着嘴笑了笑,“那個,
我是來找李嫂拿回喻偉中犯罪證據的錄音的。”
謝少賢淡淡點頭,“孩子的骨髓移植手術在昨天,很成功。”
喻言的心裡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謝少賢沒說話,目光卻一刻都不離地看着她,彷彿要將她刻在腦子裡。
喻言挑了挑嘴脣,終於還是開口,“我要結婚了。”
謝少賢薄脣輕抿,“孩子的事情,他知道麼?”
喻言長長呼出一口氣,“他只知道我有了孩子,還不知道我生這個孩子會有危險。”
說完,喻言又連忙補充,“一定不能告訴他,不然他一定不會讓我生下這個孩子的。”
謝少賢微微蹙眉,“有沒有想過,萬一真的有危險怎麼辦?”
喻言臉上綻出一個笑容,“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這是我和他的孩子,無論如何我也要保住它。”
謝少賢的眸光中,一抹心疼一閃而過,“我會爲你安排最頂尖的醫生。等我走後,山水溫園就送給你,媽媽還另外爲你備了一份嫁妝。”
喻言低着頭揉了揉手指,“你還是要走嗎?”
謝少賢微微一笑,“喻言,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在孤兒院的時候,阿姨爲我們講過的北雁南飛的故事?”
喻言點點頭,“嗯。”
謝少賢擡了擡眉眼,“大雁是一種候鳥,天冷了會找溫暖的地方去過冬,可是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它又會回來。人的分分合合也是如此,該走的時候,不必難過,因爲該回來的時候,我就會回來了。”
喻言紅着鼻頭,什麼時候是他該回來的時候?
“什麼時候的飛機?”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吸了吸鼻子問他。
“三天後。”
喻言抿着嘴脣點點頭,“好,三天後我去送你。”
謝少賢沒有拒絕,拿出手機撥通了喬伊的電話號碼,“派個人來護送李嫂去取東西。”
掛掉電話,沒有多久,便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帶着李嫂離開了山水溫園。
錢立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山水溫園了,自從上一次被謝少賢和喻言抓住之後,他就似乎成了喻偉中和謝少賢共同的工具。
喻偉中利用他來打探謝少賢和喻言的動靜,謝少賢也假裝相信他來試探喻偉中。
今天的錢立明,還沒等踏入山水溫園,就看見喻家的保姆李嫂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山水溫園裡面走了出來。
錢立明立即皺着眉頭,將自己的身子往一旁的樹叢裡面一隱,看着李嫂身邊的男人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後將李嫂帶走。
錢立明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隱約覺得事情一定有蹊蹺,拿出手機,撥通了喻偉中的電話號碼。
喻偉中正坐在書房裡,聽着外面的一片吵吵鬧鬧。
李嫂一被趕走,喻家來來回回新換了幾個傭人,做事情卻總是不如李嫂周到,氣的張蘭芳天天罵。
喻偉中更加煩躁,在外,公司裡喻言處處打壓他,在內,家裡也不安寧。
錢立明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來,“老爺,我剛纔好像看到李嫂了。”
喻偉中微微蹙眉,平時他對李嫂的事情根本不會關心,但是最近家裡正因爲保姆的事情鬧,便多問了一句,“在哪裡看到的?”
錢立明深深秘密地,將聲音壓低,“在山水溫園。”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喻偉中的臉色一變,李嫂怎麼會和山水溫園的人扯上關係?
“你悄悄跟上去,先不要聲張,看看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隨時向我彙報。”
錢立明接到命令,立即跟了上去。
喻言等在山水溫園裡,和謝少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小時候的事情,本來想等到李嫂將能夠指控喻偉中的錄音證據取回來,自己拿了證據就走,可是左等右等,等到快天黑了,還是沒見到李嫂的影子。
謝少賢也微微蹙起了眉頭,再一次接通了喬伊的電話,“查查李嫂怎麼還沒回來。”
喻言坐在他對面,看着他掛掉了電話,心裡涌上一種強烈的不安感覺,“少賢,不會……”
謝少賢現在也有些不能確定,衝她微微一笑,表示安慰,“沒事,我們再等等看。”
沒過多久,喬伊的電話便再次打來,“總裁,護送李嫂去找證據的人的電話打不通,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謝少賢的臉色驀然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護送李嫂的人,身手比起喬伊有過之而無不及,突然失去了聯繫,恐怕是凶多吉少。
天黑得很快,喻言看了看錶,“少賢,我先回去了,有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謝少賢點點頭,電話卻在這個時候又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喬伊,語氣中帶着幾分凝重,“總裁,護送李嫂的人還沒有找到,不過我們的人在河邊找到一具浮屍,看樣子像是……李嫂,現在警方正在介入調查。”
屋子裡的氣氛很安靜,喻言將喬伊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起身拿起了包,“我去看看。”
謝少賢的將電話放下,緊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去。”
來到河邊,警方已經拉了警戒線,將來來往往的人羣隔開,疏散了看熱鬧的人。
喻言站在警戒線邊想要往裡面進,卻被警察攔住。
喻言的目光掃了一眼地上不遠處被矇住的屍體,“我是死者家屬。”
警察看了一眼謝少賢,謝少賢點點頭,“我們只是去看一眼,確認是不是自己的親人。”
警察這才放了喻言和謝少賢進去。
夜晚的風還有些涼意,在河邊的路燈下,警察緩緩將蒙在屍體上的布揭開。
喻言緊緊攥着謝少賢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屍體一眼,轉身便到河邊不停地嘔吐起來。
謝少賢跟到她身邊,輕輕爲她拍着後背,等到她稍微好一點,又遞給她一張紙巾。
喻言一邊擦了擦嘴,一邊看向謝少賢,“是不是我不需要她來作證,她就不會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謝少賢抿了抿嘴,“不是你的錯,不要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
喻言深深吸了一口氣,“除了喻偉中,我想不到其他人。”
說完,喻言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證據呢?在不在李嫂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