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月光,司空昊眯起眼睛看向喻言,“想要走,就把你沒有說完的話講完。”
喻言眼角眉梢盡是冷意,在月光下越發寒冷,“我的去留,早就不是你能決定的。”
司空昊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和我說話,我也不介意用非常手段。”
喻言看着司空昊,忽然想起了什麼,“我的手機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司空昊淡淡地挑了挑嘴角,“沒錯。”
喻言看着一臉理直氣壯的司空昊,眉毛微微上揚,“想不到家財萬貫的司空昊,也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只怕明天又要上新聞頭條了。”
司空昊微微蹙眉,“又?”
喻言輕笑,眼角眉梢帶着嘲諷,“司空總裁摸摸口袋裡面少了什麼?”
司空昊眼瞼低垂,知道喻言指的是門卡的事情,“喻小姐想要說什麼?”
喻言勾了勾脣角,“想必以司空總裁的老謀深算,應該早就發現丟了門卡,又何必在這裡和我裝糊塗?不過無所謂,明天一早,司空集團的水上綠洲的核心技術就會完全公開,你猜猜,新聞會將這件事情取個什麼標題呢?”
說着,喻言從司空昊的手中將茶壺奪了過來,將自己的茶杯倒滿,指肚在上面輕輕摩挲着。
司空昊看着她手上的動作,不禁冷笑,將自己茶杯中的茶一口喝淨,“偷都偷了,爲什麼不據爲己有?”
喻言冷哼一聲,“我不是很喜歡偷這個詞,畢竟技術的署名還是你們司空集團,我也只是提前公開,讓它早點造福全人類而已。”
司空昊微微蹙眉,猛然間將一張俊臉靠近喻言,“既然你也說我老謀深算,我當然我對得起喻小姐的這個詞。你怎麼就知道我的那套技術方案是真的?”
喻言的眉心微緊,驀然怒視着司空昊,“你耍我!”
司空昊冷哼一聲,“明明是你自己上鉤的。”
喻言攥了攥拳頭,轉瞬間又恢復了方纔的笑容,“也罷,你要是那麼容易被打倒,事情倒不是那麼好玩了。真正好玩的事情是,我親眼看着你一點一點下地獄。”
司空昊的眸光驟然一寒,“到底是什麼讓你那麼恨我!”
喻言抿了抿嘴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以爲你矇住我的眼睛就能瞞天過海,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更何況,你在小島上的時候已經承認了,又何必再在這裡惺惺作態?司空昊,路還很長,我一定會陪你到死。”
“陪你到死”,聽起來有多驚心動魄蕩氣迴腸,可是此時飽含的卻是恨意。
司空昊的目光沉沉,抿了抿脣,“好,我等着。”
喻言站起身來,正準備回房間,突然聽到司空昊喊了一聲“誰!”
她心裡一驚,卻還是穩了穩心神站住,沿着司空昊的目光看去。
從二人方纔坐着的桌子底下,緩緩鑽出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孩子。
喻言緊張地看着那個孩子出來,小時候就常常聽人家說,鬼魂最喜歡鑽桌子,尤其現在是在晚上。
那個孩子鑽了出來,衝着喻言和司空昊憨憨一笑,“乾爸,乾媽。”
孩子這麼一笑,喻言總算看清了一直鑽在桌子底下的是來福,心裡鬆了一口氣,但轉而一愣,“誰是你乾爸?”
來福轉過頭去,用手一指司空昊,“就是他啊!”
喻言看着司空昊,男人正衝來福淡淡一笑,“到爸爸這來。”
他,也會這樣笑麼……
喻言緊緊咬着嘴脣,自己的孩子不要,現在又來給別的孩子做爸爸,這算什麼?
來福小跑了幾步,鑽到了司空昊的寬大的懷裡,“奶奶說,她已經是我的乾媽了。”說着,來福一指喻言,“來福以後就是有爸爸媽媽的孩子了。”
看着來福洋溢着幸福的小臉,喻言卻忽然覺得心裡直髮酸。
“你不趕快睡覺,跑到桌子底下來幹什麼?”
來福小嘴抿了抿,有些不好意思,“我餓了呀,可是奶奶說晚上要少吃東西,所有我就偷偷跑出來吃點東西,沒想到被你們抓住了。”
喻言無奈地在它的小腦袋上點了一下。
正在這時,忽然又聽到大門口似乎又人的腳步聲。
來福心裡又是一緊張,“快點躲起來,爺爺回來了,被他發現我又偷吃東西,我一定會捱罵的。”
說完,來福就像是條泥鰍一樣,蹭得一下子鑽進了桌子底下。他自己鑽了還不算完,在桌子底下來拉着喻言和司空昊的衣角,小聲道,“我爺爺不喜歡陌生人,你們快點進來,別被他看見了!”
喻言和司空昊都是微微一蹙眉,這麼小的一張桌子……怎麼鑽?
更何況,堂堂司空集團的總裁,什麼時候鑽過桌子,又怎麼能幹鑽桌子的事兒!
來福急的汗都冒出來了,“快點,快點。”
喻言指了指房間,“我可以回房間啊。”
來福搖頭,“來不及了,快進來!”
喻言看着孩子急的那副樣子,索性就當是陪孩子玩一會兒了,輕笑了一下,鑽進了桌子底下。
司空昊還坐在外面。
來福有些急了,“乾爸,你快點啊,爺爺來了真的會發火罵我的。”說着說着,來福的聲音裡面竟然帶了幾絲哭腔。
最後,司空昊也無奈地鑽到了桌子底下。
本來就狹窄的桌子,因爲司空昊的進來,變得更加擁擠,三個人的呼吸聲恨不得都擠在一起了。
來福卻忽然樂了,“能和爸爸媽媽這樣擠在一起,就算捱罵也值了。”
喻言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
幾乎在同時,房子的門被吱嘎一聲打開了。
進來的老頭子手裡面拎了個袋子,嘴裡面還哼着歌,進門就喊,“老婆子,快出來,看我今天打到什麼好東西了!”
沒多一會兒,老婆婆就從屋子裡面出來了,順手拉了一下電燈,卻沒有拉亮,皺了皺眉頭,興許是今晚又停電了。
偏僻的漁村,停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索性她找了半截蠟燭過來點着,滴
了幾滴蠟油在桌面上,將蠟燭固定在上面放穩,跟着過來看老頭子到底打到了什麼好東西。
湊到近前才發現,袋子裡面出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海物,還躺着一條紅色的十分好看的金魚。
老頭子樂呵呵的,“來福不是一直想養一條好看的金魚嘛,這條他一定滿意,來福呢?快把他叫出來!”
老婆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小點聲,咱家還有客人呢。”
老頭子一聽,臉色就頓時拉了下來,“不是不讓你留外人在這裡嘛,咱這村子,幾百輩子也沒個生人,猛一出現個陌生人你就敢留,你知道人家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老婆婆受了埋怨,心裡面有點不太高興,“你急什麼啊,人家確實不像是壞人,其中一個,還把自己手腕上的表給了咱孫子,那表一看就不便宜。那麼有錢的人能是壞人麼,就算是壞人,你看咱家窮成這樣了,他圖咱傢什麼呀?”
老頭子一聽到住在這裡的是有錢人,臉色更加難看,斜了她一眼,“你個婦道人家懂個什麼!就是有錢的才麻煩,你給我說說,到底來了幾個人,他們都是來幹什麼的?”
老婆婆覺得今晚的老頭子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一共來了三個,兩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說是來找一個叫曾毅的人。你說說,咱們村子一共就那幾個人,什麼曾毅,連聽都沒聽說過,估計找不着明天就回去了,你的脾氣也先壓一壓,別讓人家覺得咱們沒禮貌,畢竟那個女人還說要認咱們來福當乾兒子呢。”
老頭子的臉色卻早就已經大變,“你還敢讓她認來福當乾兒子!不行!你快去給我收拾東西,我要馬上走!趁着他們還沒醒!”
老婆婆一臉的納悶,“老頭子,你怎麼了?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你要是實在不想留他們在這裡,要走的也應該是他們啊,你走什麼?”
老頭子根本沒有心思和她解釋那麼多了,壓低了聲音吼她,“讓你去收拾你就是收拾!”
老婆婆好端端被老頭子吼了一句,心裡也不舒坦,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唸叨着,“自從上次咱們村來了個陌生男人你就開始整天疑神疑鬼,咱倆都在一起過了這麼多年了,有什麼事你不能跟我說的呀,就連去哪你都不說,你走吧,走了就別回來!”
老頭子聽老婆婆這麼一說,知道她心裡是難受了,深深嘆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很多,“你以爲我想走啊,可是我不走不行啊,你知道那幾個人是幹什麼的嗎?”
老婆婆納悶地看着老頭子,“是幹什麼的?”
老頭子搖搖頭,“沒見着人我也不好瞎說,不過他們是衝着我來的。”
老婆婆將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忽然放下,“你這老頭子,就知道嚇唬我,人家明明是來找曾毅的,怎麼就成了衝着你來的,你一個鄉下的漁夫,能認識他們?”
老頭子眉頭緊緊皺着,又長嘆一口氣,“我就是曾毅。”
此話一出,躲在桌子下面的喻言緊緊握住了拳頭,差點沒直接衝出來,就好像那個等待揭開的謎團就在外面,她一出來就能看清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