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書生在漆黑夜幕之中,感慨萬千,盡付諸溫柔甜蜜唱詞之中。
寥寥幾句,猶如夜鶯輕啼,黃鸝鳴柳,絲絲縷縷的婉轉悠揚,自然而然,卻撫慰盡人的五臟六腑,說不出來的溫馨舒暢。
“好好好!”衆人聽了,頓覺驚豔,紛紛鼓掌叫好。
“各位爺,見笑了,在下久在紅坊行院奔走,耳濡目染,所以能學習一二,之是,堂堂正正男兒作女子聲音,實在是愧疚!”書生拱拱手,寒夜之中,打一短扇,在燈籠輝映之下,頗有些風流瀟灑之意味。
“兄弟真是聰明技巧!”有人讚歎道:“此等歌唱,雖然爲雕蟲小技,然無天分無刻苦者難得,兄弟剛纔發音,愚兄如果只聞其音,還以爲兄臺是真真正正一女子耳。”一位中年人說道。
夜景美好,每一個人都陶冶性情,並無其他想法,況且,蘇州等實在是風雅佳處,大家說說笑笑,居然非常融洽,陌路人作親信言,令人難忘。
張由鬆說道:“兄臺,如果你能夠去衆人面前唱歌,一定會震撼,如果在京城,必定名聞秦淮!”
許多人都讚賞,紛紛點頭:“不錯。”
“秦淮?皇上已經將秦淮風月之地關閉了,我等風雅之士,失了一個絕佳的去處了!”這書生突然嘆息道:“皇上日理萬機,富國強兵,居然有心思管秦淮風月,實在令人齒冷!”
這話一出,讓許多人都噤不敢聲,這是赤裸裸地詆譭當今聖上啊。
海大富陰森森道:“兄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好女音,好玩,可以嘛,但是,不能說皇上不好,咱當今皇上,滅奸臣,興武備,勵精圖治,北伐中原,大破數十萬叛亂軍,打得滿清靼子,望風而逃,就現在,魯王叛亂,皇上御駕親征,大破蘇州城,愛民如子,疾惡如仇,這樣好的皇上,你背後議論,難道於心安穩?”
張由鬆正要說話,見海大富能冒出這樣的話來,不禁莞爾,也有心看看這書生如何對答,如何來頭。
時間不長,張由鬆已經對書生產生了好感,唱歌這麼好的青年人,要是現在,肯定是影視明星,譬如李玉剛,唱女聲唱得不錯,已經威振海內外!從音質上講,這書生遠比李玉剛更女人。
墨色夜景,點點星光,又有行人燈火,模糊朦朧之處,令人想入非非,更加了名勝古蹟之勝,所以,張由鬆也沒有多想,只是好感好奇。
“哦,兄臺責備的是,愚弟失言了!皇上確實是好皇上,奈何天不與便啊。”書生不再多言。
遊逛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明瞭,東天啓明巨星淡白如鏡,十分可愛,而衆人已經疲勞,紛紛駐舟上岸。
一縷寒風,悄悄地吹拂過來,從那書生的身上,沁來好聞的花香味道,讓張由鬆不由得心曠神怡。
“呵,好香。”
這香味兒,異常特殊,雖然清雅幽幽,卻回味無窮。
“什麼好香?是兄弟腰間香囊罷了。”那書生急忙辯駁道。
他這一辯駁倒不打緊,使張由鬆忽然想到了熟悉的情景。那是小女兒們特有的嬌媚嗔怪!
久在宮廷之中,女兒國裡廝混,張由鬆對此香味豈能不熟悉?難道他是她?
也許是寄託在昏君的身上,張由鬆一聯想到這一點兒,立刻氣血蜂擁而來。同時也暗罵自己沒有出息,皇宮裡多少黃花大閨女啊,自己已經佔了幾十個妃嬪宮女了吧?爲什麼還會這樣?真花癡啊?
心裡這樣想,可是,嗅着那淡淡的芬芳,卻是難以自拔。
天亮了,看看周圍,有微微的霧氣,朦朧的景象因此而被遮掩了冬季的荒涼蕭條,顯得格外有風韻,就是人也有了飄然欲仙的輕盈。許多客人興高采烈,狂歌亂舞的,興致很高。
“黃大哥,我們是不是該走了?”海大富皺着眉頭,他很是無聊,面對這荒涼的破河岸邊,能有什麼好玩好看的?
“哦,走吧,”張由鬆有些戀戀不捨。
“走?往哪裡走啊?”有一箇中年人忽然說道:“如此美景美人,好象神仙境界,你就捨得啊?”
張由鬆看來,只見一紳士模樣,肥沃頭臉,也頗有氣質的,身穿錦繡,頭戴錦帽,一看見就是富豪家族。這人的身邊,有美女兩名,各着紅衣,手持什物,應該是他的侍女吧?
這倆女子,年齡都在十五六歲的光景,眉目如畫,清新可人,皮膚鮮嫩,是那種杏色,鮮衣玉人,令人一望而銘刻在心。
不僅張由鬆注意到了,其他的人也都注意了,這一回,組團來玩的人中,有五六十人。男女老少皆有,許多男人的眼光,正透過薄霧,火辣辣地盯在兩名紅衣女郎的身上。兩個姑娘,很敏感,都有些羞澀,垂了眼簾,把玩着手裡的東西。
“哈哈,老兄,您美景佳人,我們可只有美景,你不是帶了佳人來氣我們吧?”張由鬆見他玩笑,也笑道。
“愚兄弟的是家人,非佳人也,此二女皆是鄙人家中丫鬟而已,愚兄觀我等行人中,自有佳人,哈哈哈。”那紳士道。一說話,一注意看,才覺得他有四十餘年齡,眼神炯炯,給是聰明才智者。
遊客中果然有幾個極爲出色的女子,當然,春花雪月,春蘭秋菊,各有勝場,談不上誰是絕色,這些人,若在宮中,也都能算得上中等姿色,特別是幾個女人,估計是客人的妻妾吧,年齡約在二十餘歲,成熟的滋味,確實有種蜜桃的誘惑。
馮可宗擔心着那薄霧之中,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連連向張由鬆示眼色,要他走。張由鬆向大家告了別就走,卻又被前來導遊的寺僧攔截了:“這位施主,暫時莫走。”
“爲什麼啊?”
“此處偏僻,常有大蟲出沒,又有強人剪徑,並不十分安全,若是等大霧散了再走,豈不美哉?”寺僧清瘦幹練,給人很是安全忠厚的感覺。
一聽安全有問題,馮可宗的臉就白了,“海大哥,要不,您在此地保護黃大哥,兄弟到寺廟那兒去去就來。”
他其實要去調遣二百精銳騎兵。
張由鬆想想也是,萬一真的有大蟲出來,傷害了這些客人,確實不好,最起碼,一面之緣,自己也得出面保護他們不是?自己是皇帝,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子民啊。
馮可宗去了,張由鬆就在這河岸之上,和衆人閒聊着,這裡的人很能聊,很熱切,明明素不相識的人,在短暫的共患難以後,反而會產生強烈的友情,感到格外地親善。
“諸位,兄弟看了,這霧不僅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濃了些,我們一時也走不得的,乾脆,就在這江岸邊上,把酒言歡,豈不快活?”那中年紳士爽快地邀請道。
“酒?”
“哈哈哈,某家可是帶着美酒的,今天,遇見各位,也是緣分,所有的酒,某家請了,某家好酒,隨身必帶呢,哦,菜麼,這江河之中,有的是魚,可以着船家打了,我們買來作菜麼!”紳士熱情地邀請。
果然,在他的身後,有四名家丁,擡着箱子,一打開,裡面一排小酒罈,黑色的酒罈瓷,散發着油亮的光澤。
船家也很知趣,打了魚,備了菜,紳士將出十兩銀子,高興得那些船家眉開眼笑,菜色不多,多是醃菜,惟有河中魚兒極多極肥,不多時打來了數十條,個個歡蹦亂跳的,把大家喜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