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由鬆不動聲色出了茶樓,在燈光昏暗的街道上,被秦清拉了一把:“洪公子,我們是不是回家啊?”
“這麼熱的天,爺怎麼能睡得着覺?”
“那爺的意思是?”
張由鬆嘀咕幾句,秦清微微一拍巴掌,就有人從黑暗中現身了,秦清吩咐了以後,那人瞬間即逝。
在街道上,行人依然如故,繁華的聲浪和夜晚的夏蟬一樣高亢,不時有微微的涼風傳來,讓人精神一振。
張由鬆不敢想象,明朝的政治局面能夠有多黑暗,朝堂大局固然糊弄得差不多了,可是,底下呢?基層呢?就靠着一羣王八羔子來講究執行力嗎?象羅員外那樣的禍害,那幾個捕快的野蠻偏袒,在南京城裡又有幾何?怎樣才能根除?是不是大明的行政系統已經崩潰,再也無法挽救?
“侯公子,”張由鬆彬彬有禮地情教了侯方域。
“哦,這位大爺,有何見教啊?”侯方域十分沮喪地問。
“如果兄弟不嫌棄本人粗鄙,能否借個地方說話?”張由鬆決定,和侯方域拉上關係,剛纔茶樓裡,聽說侯方域的老爹曾經是左良玉的恩公,有提拔栽培之功,那麼,自己要籠絡左良玉這隻大老虎,是不是要藉助侯家老爹的名聲?再有,侯方域果斷跟李香君有染,幸好還不是多深入,沒有破壞那妞兒的領土主權獨立和完整,現在,成了自己的皇貴妃,在皇宮裡養着隨時隨地就吃呢,還得多多感謝這侯方域,要不是他想出了個李代桃僵,瞞天過海的傻招數,李香君這樣的大名人大美女,就可能跟自己失之交臂了。
張由鬆發現,在最近一段時間,皇貴妃柳含煙,也即侯方域兄弟的前情人女友李香君,總是有些悶悶步樂,難道,她是懷念她的初戀情人侯方域?
張由鬆最不能夠忍受的就是,自己身邊躺着的女人,居然會心裡想着別人,同牀異夢,他既然得到了她的身體,就要果斷佔有她的靈魂,所以,當侯方域和婉哥兒一個小相公那麼卿卿我我,恩恩愛愛之後,就突然有了主意。
侯方域的朋友都走散了,簡單的安慰都無法平復他的失落,所以,他沒有理會張由鬆,直接走了。
“侯兄,兄弟的人脈,或許可以將那婉哥兒拯救出來!”張由鬆說。
侯方域立刻轉回,黑暗裡,被街道兩旁的店鋪燈光閃着,有些驚喜:“兄臺,敢問您有何妙法?”
“借一步說話?”
“好!”侯方域爽快地答應了。
張由鬆多少鄙視了他,媽地,好端端一個大美女李香君你不愛護,反而要將她送給狗皇帝當女人,去騙銀子,結果呢,天真爛漫了吧?被人家老奸巨猾的馬士英給騙得當了褲子吧?沒有辦法就投靠史可法?還真不簡單,當了幕僚,可惜,就連這街道上的地痞流氓都不買你的帳啊。
一路幸災樂禍,兩人終於找了一個新的酒樓落了座位,幾杯米酒下了肚,幾片嫩涼的鮮菜夾起來,侯方域一拱手:“敢問兄臺高姓大名?爲何能願意幫助朝宗?”
“朝宗兄弟,別問了,反正,兄弟就是看不慣那些流氓混帳的嘴臉,咱大明新立,堂堂正正,聖君在朝,就在天子腳下,這幫烏龜王八蛋就能拉了官府來欺負好人啊。兄弟我絕對咽不西這口氣!”
“那,兄弟的意思?”
“侯兄弟啊,我聽說,現在的皇帝老爺子很有本事兒,又能勵精圖治,你爲什麼不去告御狀?”
“啊?”
“說啊,侯兄弟,一來,你是朝廷內閣史大人身邊的紅人,又才華橫溢,那篇回清國攝政王國書,我們都聽了一些風聲,果然不錯,有史大人撐腰,你還怕什麼?”
“告御狀?”侯方域充滿希望的眼神頓時暗淡下來了:“皇上日理萬機的多少事情,哪裡還能管得了我的閒事?再說,我已經身在史大人跟前爲隨從了,爲一個婉哥兒惹出事情來,本身就不大好聽啊。”
“可是,侯兄,金聲桓將軍爲你而被擒,說不定那幫傢伙怎麼對他呢,難道,你就眼睜睜看着他落難而不加救援?”
“不是不想救,而是沒有辦法,官差一出,我心煩意亂,哪裡還有辦法?我不想讓史大人知道,其他又沒有門路,怎麼是好啊?”侯方域坐立不安,捏着酒杯,對着樓梯口兒發呆。
張由鬆立刻就看清了這個人的本質,一個官員家的貴公子,紈絝子弟,雖然素有文采,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實際本領。這樣的人,就是放到現實生活裡,也只能去當一個混吃等死的水軍,根本沒有什麼出息。
爲了一個男人,就忘記了爲他捨生忘死的朋友,重色輕友,何其無恥?
張由鬆鄙視着他,已經不把他當什麼人來看了,所以,決定利用他。
“侯兄弟,金聲桓將軍的事情,我來管了,兄弟我保證,明天就把他弄出來,但是,你得跟我說說,其他人還救不救啊?”
“兄臺有辦法?”侯方域頓時驚喜起來,騰地站起來,一把抓住了張由鬆的手:“兄弟,此話當真?”
張由鬆點頭。
“那好,兄弟就麻煩你,一定要把那個婉哥救起來,還有那個劉掌櫃也救了!”
“侯公子啊,那婉哥兒,是一個男的啊,救他有何意思?”
“不不,兄弟,求求您,只要您能救他出來,我侯朝宗一定多多感謝您,將來有您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你說一聲,兄弟有求必應!”
“婉哥不過是一個茶樓的下等夥計啊!”
“不不,這等妙人兒,實在是天下第一,朝宗今生有幸能結識此人,實在祖上修來的福氣,朝宗已經發誓,要將這婉哥兒長留身邊,以爲紅粉佳友!”
“那劉掌櫃呢?”
“劉掌櫃貌美如花,情烈似火,正是美妙尤物,如果兄臺能夠拯救出來,朝宗也要一併收籠。”
張由鬆不由得睜大眼睛,媽地,這小子胃口不小啊,男女通吃,怪不得呢,他來這茶樓上溜噠,本就沒有安什麼好心!
“那,劉家茶樓的掌櫃願意嗎?和兄弟通款情緒了嗎?”
“沒有,可是,想我堂堂正正侯家公子,又是風流才子,只有她配不上我,沒有她不肯嫁我的道理,再說,她還是拖油瓶子的小寡婦呢!”
侯方域自視甚高,想當然地說。
張由鬆確信,這傢伙一方面爲了小人妖婉哥兒,二來是看中了劉掌櫃的美貌,更有人家的茶樓,這種茶樓,在南京街道上的繁華地段,雖然不值得羅員外信口開河的十萬兩,也有萬兒八千兩。
這什麼人品啊,想人財兩得,男女通吃?好大的胃口。
張由鬆思考了一會兒,笑了:“兄弟保證能夠救出你說的幾人,但是,你得給兄弟說道說道,爲什麼你擡出了史閣部,多大的官兒啊,這些狗賊們還敢不給你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