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戶,垂水區,山嵐株式會社大樓頂層。
超過五米高的落地窗,透過特製的玻璃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海岸線,特別是遠處那座雄偉的明日海峽大橋。此刻正值夕陽西下,華燈初上之時,天際被落日映紅,璀璨的燈火亮起,如繁星點點,熠熠生輝。
這是山嵐足利最喜歡的景色,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坐在窗前,自成爲山嵐家主,十年來從不間斷。山嵐足利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個子矮小,黑襯衫套着一件白色西裝馬甲,一條白色西褲搭配一雙黑白雙色的布洛克雕花皮鞋,襯衫的領口敞開着,並未繫上領帶或領結,坐在辦公室裡那張寬大而舒適的轉椅上,面朝着大海,默默地看着窗外的一切。
他的辦公室很大,也很簡單,沒有過多的裝飾和擺設,一張條形辦公桌,一把轉椅和一副裝裱精美的書法,除此之外,再無其它。那書法只得八個大字,沒有落款沒有印籤,嚴格地說,那字寫得並不出彩,只能算是工整,絕非出自名家之手,上書“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這是山嵐足利自己寫的,在十年前他成爲家主之後,親筆手書的。這八個字出自神州東晉史學家孫盛的《雜記》,而描寫的對象,自然是那位三國時期的梟雄——曹操曹孟德,也是山嵐足利的偶像。
漢相?漢賊?一點兒也不重要;是功?是過?無非是後人評說的罷了。至少,曹操得到了他想要的,這一點,正是山嵐足利極其看重的,也是他窮其一生所追求的。
大門被人打開了,他的一位親信快步走到辦公桌前,彎腰鞠躬,恭敬道:“家主,還沒有鬼丸牙突流的消息。”
“哦?”山嵐足利頭也不回,隨口道。
“不過有一點卻已經證實了。”那名親信答道:“他們刺殺目標失敗。”
“我知道了,”山嵐足利繼續問道:“目標現在何處?”
“我們失去了目標的行蹤……”那名親信的聲音很低,似乎很怕被家主責備。
山嵐足利沒有說話,緩緩轉過身來,盯着自己的親信。
“雖然失去了目標的蹤跡,但卻發現了另一個人。”那名親信趕忙回答道。
“是誰?”山嵐足利淡淡問道。
“綾!”那名親信道:“藤原家族的綾,‘神鬼四部衆’之‘魅部’頭目綾。”
“是她?”山嵐足利眉頭微皺,問道:“她在何處?”
“此時此刻,綾率本部人等在北海道東南部區域現身,”那名親信答道:“據消息回報,他們似乎行色匆匆,在追尋什麼人。”
“‘神鬼四部衆’是藤原家的骨幹力量,綾身爲‘魅部’頭目,親自現身北海道,應該是爲了藤原麗香,”山嵐足利緩緩道:“就是說,此刻目標仍在北海道逃竄。”
“家主說得是。”那名親信道。
“消息可靠嗎?”山嵐足利問道:“是否已經證實了,那就是藤原家的綾?”
“絕對可靠!”那名親信點頭道:“儘管對方故意隱藏行蹤,但我們的消息來源還是反覆確認過。”
“我知道了,”山嵐足利點點頭,道:“你去通報給清田秀人吧,按照鳴尊大人的吩咐,這件事應該由他操辦。”
“是,家主。”那名親信再度躬身,領命道:“還有,家主,晚餐已經安排好了,助興節目也已準備妥當,請示下,是否開始用餐?”
山嵐足利站起身來,回頭看了看窗外的夜景,道:“鳴尊大人說過,只要再有三天,三天!一切就會落下帷幕,是該山嵐家崛起的時候了,是該我山嵐足利留名島國青史的時候了,哈哈。”
山嵐足利回過頭來,面帶一抹笑容,問道:“今天安排的什麼節目?”
那名親信答道:“藝伎表演,妻女送別出征的丈夫。”
“妻女嗎?”山嵐足利滿意地笑了,道:“非常好,即刻開始吧。”
……
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駛入山嵐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在通過幾重檢查後,停靠在一部電梯井前,從後排車廂裡緩緩走下三個人。無一例外的,三人都身着傳統島國服飾,臉上塗抹着厚厚的粉底。率先下車的是一位男性,身形清瘦,盤了個髮髻,一件深色的羽織,腰間別着一柄表演用的道具***;緊接着是一位女性,個子好高,幾已於男性持平,一張塗白的臉,眼角一抹紅色,一件普普通通的女款和服,牽着一個體型嬌小的女孩兒,兩名女子低垂着頭,緩緩跟在男性身後,來到電梯前。電梯門開,方纔那名親信走出,細細打量了三人一番,目光停留在那女性臉上,開口道:“很難見到你這種長身的女人,家主一直在尋找,真不錯,隨我來吧。”
三名藝伎沒有說話,彎腰一禮,跟在那名親信身後,走進電梯。
那名親信突然轉過身來,迅速出手,自男性藝伎腰間拔出***,只見刀光一閃,那男性藝伎還未回過神來,刀鋒已然貼到自己的脖子上,儘管臉上塗着厚重的白色粉底,但也能看見那一抹慌亂,男性藝伎低頭道:“大人?”
那名親信“呵呵”一笑,收回***,拿到身前細細看去,只見***製作精美,刀身雪亮,再看刃口,卻未開鋒,伸出一根手指在刀鋒上一劃,毫髮無傷。那名親信點點頭,一揮手臂,將***插回男性藝伎腰間的刀鞘中,道:“不必驚慌,檢查一下。”
男性藝伎躬身一禮,道:“是……”
那名親信又問道:“你們是新人?”
男性藝伎連忙答道:“回大人,不是,此前一直在名古屋演繹,近期纔到此地來的。”
“哦,也難爲大家了。”那名親信道:“家主喜愛傳統文化,經常更換節目,待會上去,你們可要用心表演。”
“是,大人。”男性藝伎仍舊低垂着頭,恭敬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那名親信緩緩道:“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還有你們兩個女人,都不必驚慌,只要讓家主滿意了,會有豐厚報酬的,明白了嗎?”
男性藝伎有些遲疑,問道:“不知大人所指之事,是……?”
“等會兒就知道了。”電梯停住,大門打開,那名親信道:“快,家主已經在等待着了。”
山嵐足利喝酒,但絕不酗酒,始終保持着頭腦清醒,但他也會經常小酌幾杯,酒能帶來歡愉,也能帶來激情,甚至是……慾望!
山嵐足利正在喝酒,或是心情愉悅,今天比平日裡多喝了一點,只是一點而已,對於他的酒量,這一點微不足道。身前長長的矮桌上,擺放着他喜歡的食物,大多是生鮮海產,又或者本地兵庫縣盛名久負的牛肉,山嵐足利胃口不錯,吃得好吃得多,纔有體力和精力做事,做大事。
今天助興節目的梗概是:幕府末期,天下大亂,各方衝突不斷,有代表新興勢力的軍隊,也有維護舊勢力統治的傳統武士們。這一家三口,丈夫正是某位藩主麾下的一名武士,收到集結徵召,即將動身前去事主,戰火就要點燃,他要用一身本領和手中的刀,證明自己的勇武和忠誠,證明自己無愧於“武士”這個稱號;妻子長期持家,但也從左鄰右舍口中得知此戰的兇險,害怕丈夫會戰死沙場,一去不回,丟下自己和女兒,所以苦苦挽留;那女孩兒甚是乖巧,之前一直默默地注視着爭執中的父母,待到後來,卻忍不住哭啼,哭聲淒涼,如杜鵑啼血,我見猶憐。在那個時代,武士就是忠義的代表,和西方世界中的騎士一樣,爲了大義,拋妻棄女,義無反顧,雖然深愛自己的妻女,但最終丈夫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一曲終了,藝伎們的表演活靈活現,將人生中的生離死別演繹得淋漓盡致,特別是那幾次哭啼,更是催人淚下,山嵐足利起身鼓掌,邁着步子走向正在謝禮的三位藝伎。
山嵐足利自小熟讀三國,更是以曹操爲偶像,關於曹操的生平,可謂瞭若指掌,無論正史野史,皆反覆研讀過,既佩服曹操那種“捨我其誰”的大氣勢和大野心,同時,也沾染到了一點偶像的奇特嗜好——有夫之婦……
有夫之婦,通俗點講,就是“...妻”……
儘管正史中一筆帶過,但那些名字卻被後人記住,蔡文姬?小喬?
不知是模仿偶像,又或者是其它什麼原因,山嵐足利也喜歡,再加上他的身高較之尋常男性矮小不少,故而更加鐘意長身女人,一定要高過自己,越高越好,方能滿足內心深處的那種征服感……
山嵐足利一邊鼓掌,一邊走了過去,一直走到那位“妻子”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擡起對方的下巴,然後將自己的腦袋靠近,拼命嗅着那一縷脂粉香味。藝伎,在島國的文化中被視作表演藝術者,此“伎”非彼“妓”,再直白點,那便是“賣藝不賣身”。那“妻子”有些彷徨,也在掙扎,使勁壓低頭顱,不讓對方擡起。
越是掙扎,山嵐足利越是歡心,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卻聽身旁那位“丈夫”說道:“大……大人,您?”
“躲開!”山嵐足利胳膊一揮,一股大力傳來,身爲B級頂端獵魔人的山嵐足利,又豈是尋常男性可以抗衡的?那“丈夫”被推出幾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口中仍喚道:“大人,不可以……不可以……”
山嵐足利自然不會理他,指尖發力,硬生生將那“妻子”的下顎擡起,看着那一張塗白的臉和高出自己不少的身材,嘴角的笑意更濃,撤回手指,雙手共用,分別抓住那“妻子”和服的胸前兩襟,順勢一扯。
“吱”的一聲,那是衣物破損的聲音!
“啊”的一聲,那是“妻子”絕望的慘叫!
“不”的兩聲,那是“丈夫”和“女兒”同時發出的!
“納尼(什麼)?”那是山嵐足利不可思議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