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名氣的醉臥軒裡面並沒有它的名字那般大氣闊綽,反而顯得有些寒酸。
不過,這對於在山野之地樸素慣了的石盤六人來說,根本沒有影響,反正歇息一夜就走。
然而,這對於那些外來家族的少主、小姐來說,算是不可忍受的事了。
“小二,你們這裡是什麼破地?”
石盤六人剛剛進屋,就聽得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蕩起在醉臥軒。
嘙!
一個富家的少主一腳將一張黑檀木椅蹦開,那木椅一路飛跩,將天字號的屋門直接破開。
奇怪的是醉臥軒的主人任其發脾氣,半響也沒有其所謂的小二來,反倒是周圍客房的燈都亮了。
只有其隨身的僕人、護衛在一旁勸說。
但是他們根本平息不了此少主的怒火。
見半天沒人搭理自己,這個脾氣大的少主變本加厲起來。
“再行嚷嚷,小心你的嘴巴!”
這位少主對面的房間突然傳出一串傲嬌女聲,瞬間充斥了閣樓廳堂。
這女聲傲氣挺厲,狠厲橫躺,語氣裡隱藏的憤怒比起前一位少主有增無減。
“是哪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給我死出來,看老子不撕破你的臉!”
先前暴怒的少主不管來人是誰,聽到有人反駁自己,頓時如火中澆油般大罵起來。
原本就累了一天,希望能找着個舒適的地方好好睡一覺。
結果不僅沒找到,還受了一肚子氣。小二不理自己,自己對着空氣罵幾句,結果還被人反罵一頓。
這是什麼情況!!
自己在家裡的時候,除了那個天天繃着臉的父親能讓自己有些畏懼,誰還敢跟自己過不去?
“這筆帳姑奶奶且記下了,明天別讓我看見你!否則的話…”對面那不饒人的丫頭想必也是某個大家族的貴女,絲毫不準備讓步。
“還請兩位消停點,我家小姐想休息了。”
就在先開口的那位少主欲要出口前,一聲渾厚的老音自頂層的客房傳下。
老聲浩浩湯湯,整個夜舍都能聽清,都能聽出其中難以言明的威脅煩躁之意。
“我想說的是,在此地歇息的可不止你們兩家。”
老者此話方一出口,整個人便散發出一股懾人心魄的氣息,整個夜舍的空氣也彷彿在一瞬間被凝固凍結住了。
“康家…元武三重天強者…”
聽到老者所言,此夜舍的其他客居強者立馬聯想到了什麼,甚至忍不住低聲驚呼起來。
“呼…”
壓迫衆人的氣息保持了一息時間後便如潮水般退去。
“話已至此,老夫不便再行多說,希望兩位早生安歇。”老者的語氣再次平和,最終彌消於平靜。
兩個吵歡的傢伙也再沒有出過聲,他們不是傻子,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得罪。
與此同時,此間夜舍乃至鄰間夜舍,紛紛被這場意外的喧囂鬧醒。
各間舍下免不了議論紛紛。
“沒想到遠在烈蜀城的康家也會湊朝陽募武會這種小熱鬧。”
“烈蜀城康家,就是那個號稱東方雄獅的三大家族之一的龐然大物吧?”
“這可是真正的大家族啊!”
…
即使老者沒有自報家門,衆人也都聽出來了那個沒有掩飾自己嗓音的老者的身份。
“爺爺,康家是什麼樣的家族?”
“這些人怎麼如此囂張。”
“還讓不讓人睡了,當這是自己家麼?”
石盤、林畫等人自然也被這無端的爭吵攪得心神不寧。
“康家…老頭子我也不甚瞭解。”木老頭似乎陷入了回憶,良久,“康家麼?”
長久的沉默並沒有讓木老頭回憶起什麼,或者說木老頭並不想說。
“那是怎樣的存在?”
“老頭子我也記不住了,總之,你們三個還很弱小,沒有足夠的力量,不足以接觸到那個世界層次。”
木老像是在說給林畫、林浩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隔天。
朝陽南城,關陽鐵壘。
南城區的朝陽宗,築有規模宏大的建築羣。
紅雕玉縷,飛檐彩閣,鳧欄壽堂。東西綿延,南北縱橫,整個建築羣呈田字格分佈。
雖被稱爲鐵壘,但從其外表來看,卻如上古宇殿一般。
“就是這裡。”
木老頭目光直視前方,枯脣沉動。
在城裡繞了半天,五步一停,六步一折,終於到了。
即使先前經過林虎、林豹的簡述,三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親眼看到這樣絕世越偉的殿宇,還是忍不住驚歎萬分。
對面一座黑白分明的龐大殿宇,這種大似乎要讓人仰頭觀其大狀,似乎遮蔽了半壁蒼穹。
雲白墨黑,棱瓦粉牆,無皇家帝氣,卻生生有一種自然浩樸的純正氣息。
端的讓人十分自在難忘。
“趕緊去吧,我們就在這邊等你們。”木老頭忽然催促起來。
“居然有這麼多人了……”
林浩、林畫、石盤三人剛陶醉在這恢宏自然的殿宇裡,被木老頭這一聲叫,恍然作醒。
眼前是四條宛如長蛇般的隊伍,歪歪扭扭,從朝陽宗前門大廣場一直延伸到南區外圍的市井區。
“嗯,走吧。”
石盤帶隊,掂量了一下,走到一條隊伍的末尾排將起來。林浩自然毫不猶豫跟了過去。
林畫卻沒跟過去,因爲,四隊裡,有一條隊伍是專屬女生的,位於廣場的邊緣,是人數最少的一條隊伍,隊裡站滿了鶯鶯燕燕的少女。
此刻,這些少女正在唧唧喳喳的小聲敘說着,紅撲撲的小臉上掩飾不住悸動的興奮。
“能碰上這一次的募武會,真是太好了。”
“是啊,想我姐姐只比我大了兩歲,卻未能趕上這樣的機會,真是可惜。”
“這也算是一種機緣,武者的機緣不可強求。”
…
石盤進入隊伍中,一心二用,一邊打量着這所謂的關陽鐵壘,一邊旁聽着這些衣着錦繡的本城子弟的閒談。
從這些人口中得知,歷屆朝陽募武會會持續將近月許,而報名一般會在開始入門晉賽的前十天,自己剛好趕在了報名的第二天,不算什麼好時候。
因爲這時候剛好是報名人最多,最火爆的時間段。
再有,每年報名的對象主要有這樣幾種人。
首先便是本城弟子。他們是土生土長的朝陽人,大多居於城內,少數活動在依附朝陽城的周邊小鎮小村。共持有募武令一千二百枚。
第二種是離朝陽城最近的斷海山脈中的山野村人,如大林村一類的星羅棋佈分佈在大脈深處的村子裡的少年。
這部分人很少,然而朝陽宗今年卻是出乎意料的分配了三百枚募武令。
要知道,往年,僅僅只有一百枚的。
但也因爲這件事,讓原本就排外,自持甚高的本城弟子更加敵視石盤這一類“山野村夫”了。
第三類是朝陽區乃至整個東陽州的各大名家弟子,更有甚者,其他州的世家大族都會派家族子弟前來晉選。
他們是真正的實力人物競選者,連本城弟子見到他們,也會客氣三分。
但相應的,他們分到的募武令並不多,只有區區百枚。朝陽宗可不會像傻子一樣無償替別人培養人才,吃力不討好的活他們向來是不答應的。
第四類,四百枚募武令歸名臣將相的後代所有。
東陽州內,朝陽宗爲第一武宗,自然要給州中名義上的王者一個薄面。
最後千枚,則是宗內以及上宗天砂門的一些強者的後輩的囊中之物。
上宗天砂門有一條鐵令,宗內強者的後輩要想進入宗門,與普通人家弟子一般,必須通過一道道考覈。
而進入像朝陽宗一般的下屬宗門則是這些後輩的第一步。
總計三千枚募武令,由五類人把持。
除了手持募武令的弟子來源,關於朝陽宗的入宗考覈,石盤在這些本城弟子的說笑中也旁測出一些。
考覈分三個階段。
首先是武試,具體內容不知。接着是心試,應該是測試這些少年心性、膽識、毅力之類的東西。
最後是排名戰,被這些本城弟子稱之爲“新王賽”。顯而易見,這是實力的對戰,也是整屆新生之間的重頭戲。
“小盤,我們要回去了。”
就在石盤胡亂一通考慮事情時,木老頭已經鬼使神差地站在了石盤身後。
“哦?”石盤被驚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看着木老頭,他明白木老頭的心思:木老頭他們要回去了。
“這個交給你,具體怎麼用,你看了這個就能明白了。”木老頭從寬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枚令牌模樣的東西遞給石盤。
三人裡,雖然石盤年紀最小,但比較了一下,木老頭還是將這塊信物交給了石盤。
林浩年齡雖大,行事也十分謹慎,但爲人有些木訥,膽小無主張,不適合保管這東西。
林畫實力強勁,有一種凝聚力,然而,其行事較爲衝動,容易被他人挑撥,自然也不能勝任。
自被五彩花斑蛇咬後,木老頭就覺眼前的這個小子變了很多。言語雖然沒變,但木老頭卻能明顯地感受到那絕不是以前的自卑懦弱。
這是一種習慣的沉着與老成。
這一點感覺,在石盤展示了其絕佳的實力後,在木老頭心裡變得尤爲沉重,也讓木老頭的心滿溢出滿意。
“啊!哪來的野丫頭?居然敢動手打我,你再打一次試試看。”
“啪!”
又是響亮的一巴掌。
石盤五人看到這掌聲的主人後,嘴巴瞬間變成了O型。
是誰?敢這樣放肆的毆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