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頭子接過文書,隨意翻了翻,不耐煩地丟給身旁的人,厲聲道,“你這個有可能是賄賂官府得來的,不作數!”
扈思葵又笑起來,蘇水墨也快繃不住了。
她算是看清了,這幫人明顯是來找茬兒的。
“既然諸位官爺不信,那要不要跟着我去官府當面對峙?”蘇水墨大方道。
捕快頭子不屑道,“我哪兒有這個閒工夫?”
“呵,我看你是不敢吧。”扈思葵小聲嘀咕道。
不等捕快頭子發怒,蘇水墨又問,“請問各位官爺,我可曾說過,本店賣的是古玩字畫,名家真跡?”
對方撓撓頭,翻個白眼說,“那倒沒有。”
“不錯,根據我朝律令規定,以假亂真,將假貨當做真品去賣纔是犯法,而像我這樣,將各種仿製品當做工藝品賣的,都是正當生意,何來犯法一說?”
捕快頭子愣了一下,一時語塞,眼珠滴溜一轉,又罵罵咧咧道,“那你賣得也太貴了,一副破畫都趕上一套房子了!”
“有些贗品做得實在太好,和真貨沒什麼兩樣,價格自然也不便宜,因爲這是耗費了人力物力的作品,而不是其他那些粗製濫造的騙 錢貨。”
“那、那你又不說這是假的,屬於欺詐!”
她看向一個彪形大漢,說,“來本店的客官都知道我這裡賣的是贗品,既然他們知道,那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何來欺詐一說?”
“是麼?”捕快頭子也看向那個漢子。
蘇水墨本想讓這個彪形大漢答應一聲,替自己說話,不料他被捕快頭子一瞪,居然瞬間嚇破了膽,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倒是一個瘦弱的白衣書生站出來了,“回官爺,我們全都知道,蘇老闆這裡賣的是造假之王扈思葵的作品,都是心甘情願買的!”
捕快頭子見自己的言論屢次被蘇水墨擊破,心裡又氣又急,竟然語出驚人,“放着真貨不買買假的,你肯定是給這裡的人下了巫術,逼他們買的!”
蘇水墨翻個白眼,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和他好好溝通了。
倒是扈思葵翻了翻眼皮,冷冰冰 地說,“你懂個屁,老子製造的東西都是上等中的上等,他們買不起真的,自然就來買假的給自己充臉面!
“我告訴你,也就是時間不夠,等以後老子死了,再過個幾百年,我造的這些東西也照樣是古董!”
有人聽出了扈思葵話裡的意思,忍不住叫出聲,“你就是扈思葵?”
扈思葵乾脆地承認,“就是老子我。”
捕快頭子愣了愣,隨後大喜過望,“好哇,原來假貨販子在這兒呢,這下可以定罪了!今天直接給你們來個一鍋端!”
眼看扈思葵即將出手,蘇水墨趕緊攔住他,“你可千萬別,要是鬧出人命就不好辦了!”
她又轉頭對捕快頭子嚴肅道,“諸位,我正當經營,你們卻執意要將我帶走,不怕我告你們濫用私權嗎?”
“有什麼話你等到了官府再說吧!”
話音剛落,一聲尖叫忽然從後面出來。
衆人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見最後排的一個捕快飛了出去,一下撞到貨架上,上面的東西搖搖晃晃地掉下來。
扈思葵趕忙飛撲過去,將東西依次接住,速度之快,宛若鬼魅。
“誰?!”捕快頭子回頭怒道。
一身墨色勁裝的宋城和走進屋內,身上透露出肅殺之氣,在場的人無不紛紛後退,像躲閻王一樣躲着他。
唯獨蘇水墨興高采烈地蹦到他面前,“宋大哥,你來啦!”
語氣裡滿是甜糯撒嬌的意味,衆人不禁目瞪口呆。
宋城和揉了揉蘇水墨的頭,臉上浮現出與其氣場毫不相稱的溫柔,令他人再次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捕快頭子怒道,“是你打傷了我的人?!”
宋城和回頭瞪了他一眼,捕快頭子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氣,後退了兩步。
剛纔那一眼裡,飽含着殺意與冷酷,捕快頭子甚至覺得,只要面前這個男人想,自己隨時會被他扭斷脖子。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承認自己害怕,爲了找回氣勢,他壯着膽子,大聲道,“你、你是什麼人?”
那邊扈思葵已經將東西擺好,聽到這發顫的聲音,嘲笑道,“怕就直說唄,裝什麼大尾巴狼?”
現在的捕快頭子已經不敢再怒視扈思葵,而是死死盯着宋城和,彷彿他就像一隻看準了獵物的野獸,隨時能來將自己的腦袋摘下來。
宋城和懶得同他們計較,亮出了腰間的侯府令牌。
其中一個捕快頓時嚇得兩腿發軟,“撲通”一聲跪下,哀嚎道,“大、大哥!這是凌霄將軍啊!”
捕快頭子也大吃一驚,“凌霄將軍不是死了嗎?”
蘇水墨趕忙指着他大喊,“說話客氣點啊,老將軍是他的父親,這個稱號是他繼承來的,他是新的凌霄將軍!”
說罷她又轉過頭對宋城和露出一個崇拜的表情,心中卻是七上八下。
宋景賢是宋城和心裡的一個疙瘩,這點蘇水墨再清楚不過了,現在聽到有人說如此不敬的話,宋城和肯定會大發雷霆。
因而,蘇水墨搶在他發怒之前做出反應,就是防止宋城和下手沒輕沒重,直接把人打死。
宋城和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捏了捏她的臉,“不用這麼操心,我不再是以前那樣咋咋呼呼的人了。”
蘇水墨心中一動。
想不到,僅僅是一段時間不見,面前的男人就像經歷了歲月的洗禮般,變得沉穩了不少。
甚至,他的眉眼間還有些許風霜。
蘇水墨踮腳將手放在宋城和的額頭中心,幫他抹平皺紋,笑道,“宋大哥,你變了好多啊,真好。”
眼看他們如此旁若無人地秀恩愛,一旁的扈思葵忍不住咳嗽兩聲,“咳咳!老闆,這個怎麼處理?”
他指向嚇呆的幾個捕快。
宋城和打量了他們一番,厲聲道,“你們是哪兒來的?”
幾人沉默不語,連先前最囂張的捕快頭子都低着頭,身子微微發顫。
“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