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安閉上眼睛,等待蘇水墨的審判。
“罰你去給浮香道個歉,爲你今天說過的話。”
“呃?”張興安睜開眼。
蘇水墨轉過身,壞笑着看着他。
張興安疑惑了,“小姐,這算什麼懲罰啊?”
“你剛纔不是說,認打認罰嗎?”蘇水墨故意板起臉。“趕緊去,道完歉就去我院子裡,剛纔的事情我還要好好和你說道說道。”
意識到蘇水墨不是在開玩笑,張興安有些感動,“小姐,您對我們這些下人真好!”
“再不去,我可就要再加一道懲罰了。”
“是!”
蘇水墨回到自己屋中,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納涼。
秋老虎的勢頭還沒過去,古代又沒有空調,所以大多數時候她都喜歡坐在院子裡,感受徐徐涼風。
一炷香的功夫,張興安回來了,“小姐,事情辦妥了!”
“浮香怎麼說?”
“她……她就是讓我不要客氣,說她沒掛在心上。”
“真的?”蘇水墨作出嚴厲的樣子。“你不會又撒謊了吧?”
“沒有沒有,這次絕對沒有!”張興安瘋狂搖頭。“小姐可以去問浮香,我真的去道歉了。”
蘇水墨點頭,“好,那這件事就暫時告一段落,現在你可以說說鄭子文的事情了。”
張興安的臉色有些愧疚:“這一次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謊報軍情,就不會讓鄭子文那麼囂張了!”
蘇水墨淡淡道,“這一次確實是咱們有錯在,先被鄭子文抓到了把柄,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破壞了農田,咱們都有口難言。
“不過知錯能改就是好事,我並未想過要責罰你,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切記,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要如實彙報,不能爲了讓情況有利於我們而有所隱瞞。”
蘇水墨很清楚,管理蘇府這樣的大家族就像治理國家一樣,光是對外人嚴厲不夠,要想根基穩固,還得想辦法留住人心,對自己人好一些。
更何況她是穿越來的,從小就知道人人平等,所以她對待下人一向很寬容。
聞言,張興安更加感動,“是,謹遵小姐的教誨!”
接着,他便同蘇水墨娓娓道來,“那會兒我正在幫府裡的孫大哥他們卸貨呢,突然有幾個農夫跑過來,說蘇家的麥田被拔了。
“我心說這還了得,趕緊過去看看,發現果然如他們所說,麥子一根都不剩,那個罪大惡極的鄭子文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在附近閒轉,一看就不安好心!
“那幾個農夫一直在旁邊割麥子,我問他們有沒有看見是誰做的,他們都說不知道,還告訴我他們今天起得很早,可是他們來到田地的時候,咱家麥田就已經這樣了。
“我估計拔麥子的人是昨天晚上偷偷溜過來做的,本來想趕緊回來稟告,但是我一看那鄭子文笑得不懷好意,又覺着咱們和他家矛盾那麼大,就想當然地以爲是他做的……”
說到後面,張興安又低下了頭。
“莫怕,我說過不會責罰你,自然也不會生氣。”蘇水墨敲了敲桌子。“如此說來,這件事究竟是不是他乾的,已經無法求證了。”
蘇水墨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這件事要是在現代社會那可太好解決了,只要有監控,一切都能搞定,還能留下來做個證據。
不過,別說是張興安,就連她自己也懷疑是鄭子文做的,現在只是苦於沒有證據罷了。
“小姐,這次咱們冤枉了鄭子文,您說他會不會趁機刁難咱們啊?”張興安不安道。“他現在中了舉人,風頭正得意……唉,都怪我!”
“你也不用那麼自責,依我看,這次的事情不是鄭子文做的,卻是他授意而爲。”
“小姐的意思是……”
“鄭子文一個文弱書生,就算給他一晚上的時間,也不可能把一片田地的麥子都拔光,更何況這人自傲得很,肯定不願意做這些髒活累活。我猜,他是僱了人。
“至於我爲什麼如此篤定是鄭子文做的,是因爲他的做法實在反常。
“首先,他這人就算出門溜達,也是四處欺男霸女地臭顯擺,不會去田地裡,而今天他卻在麥田裡徘徊那麼久,實屬反常。
“其次,如果鄭子文真的是無辜的,那他發現咱家的地被破壞以後,於情於理也得儘早離開。
“因爲蘇家和鄭家的矛盾太大了,鄭子文本着避嫌的原則也應該趕緊把自己撇出去,免得惹上麻煩,可他卻反其道而行之,在那裡等着,直到我們來。”
說到這裡,蘇水墨冷笑一聲,“你不覺得,他等着我們來這個行爲,太刻意了嗎?”
“所以鄭子文其實是故意在那裡等着,想方設法地讓我們誤會他,這樣他就能反過來指責我們了!”張興安恍然大悟道。
蘇水墨點頭,“孺子可教也。”
“鄭子文要是把想壞心眼子的功夫放在讀書上,早就成真的舉人了,還用花錢買?”張興安憤憤道。
“這次也是我不注意,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就暫且不追究了吧。”蘇水墨嚴肅道。“直覺告訴我,他肯定還會再破壞一次。下次要是讓我逮到,我一定饒不了他。”
張興安立刻會意,“我這就派人去守着田地,晝夜交替輪班,不讓鄭子文再得逞!”
蘇水墨正要誇讚,浮香急匆匆地跑來,“小姐,少爺回來了,現在在堂屋正發火呢,您快去勸勸吧!”
聞言蘇水墨立刻前往堂屋,剛走到大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蘇凡氣憤的聲音,“實在是欺人太甚!”
“哥哥,這是誰害得你發了那麼大的火氣呀?”蘇水墨笑着踏進屋內。
見她來了,蘇凡的表情緩和不少,“都是些小事,我立刻讓人去處理,墨墨你不必操心。”
“是不是鄭子文?”
見蘇凡的臉色瞬間沉下來,蘇水墨心知,自己猜對了,趕忙問,“他是不是又把咱家的麥田給拔了,你找他算賬的時候他卻道你冤枉他,反過來說你的不是?”
蘇凡詫異,“墨墨,你莫非是有讀心術,怎麼知道得一清二楚?”
蘇水墨的火氣頓時上來了。
她知道鄭子文一定還會再有所行動,只是沒想到他行動得如此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