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呆在原地。
張興安撲通一聲直接跪下,急得快哭出來,“方纔少爺本來想歇息,卻突然全身疼痛難忍,還不等我們去請大夫,就暈了過去!
“現在浮香正在照看少爺,我出來找您報信兒,聽村民說您來宋公子家了,這才追過來……”
不等他說完,蘇水墨如離弦之箭一般,迅速從張興安身邊跑過。
宋城和也趕忙起身,“愣着做什麼?回去!”
蘇水墨趕到蘇府時,蘇凡依然躺在牀上昏迷不醒,浮香和一衆丫鬟正輪流給他擦拭身子。
蘇水墨擠 進去,用手試了試蘇凡的額頭,竟如同火爐一般燙手。
“小姐您可算來了,少爺他一直高燒不退,即便是睡夢中也嚷嚷着疼,我們都快急死了。”浮香哭訴道。
蘇水墨怔怔地看着牀上溫潤如玉的少年,竟頭一次有了慌亂的感覺。
宋城和趕來,見此情景,基本上也明白了大概。
他和蘇水墨都心知肚明,蘇凡定是因爲用了藥膏,才變成這樣的。
只是,他們從未想到,這藥居然會有這樣強烈的副作用。
“照顧好少爺。”
丟下這句話後,蘇水墨像個木偶一般,呆滯地邁開步子,朝門外走去。
宋城和深知她心裡一定不好受,自己也跟着心急如焚,急忙追了出去,“墨墨!”
蘇水墨沒有回頭,依然呆滯地向前走着。
宋城和趕忙追上,擋在她面前,急切道,“墨墨,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有意要害蘇公子……”
蘇水墨忽然撲到他懷裡,緊緊抓着他的衣服,頭貼在他胸膛上嚎啕大哭起來。
宋城和六神無主,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想伸手安撫她又不敢,只能讓手呆滯地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蘇水墨越哭越傷心,喊聲也越來越大,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幹一樣。
宋城和更慌了,將她抱在懷中不住地撫摸,喃喃自語,“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即便如此,蘇水墨還是哭得很兇。
其實,她並非是怨恨宋城和,因爲她很清楚,這是藥物的副作用,和宋城和沒有關係。
她只是覺得委屈,爲什麼老天要讓他們經歷這些。
好不容易找到了藥方,被告知藥材稀有;藥膏有了效果,卻也帶來強大的副作用。
這些打擊簡直是一個跟一個,讓人喘口氣的餘地都沒有。
更何況,副作用如此嚴重,蘇凡以後定是不能用這種藥了,否則一定會斷了他的性命。
那不就代表着,蘇凡,徹底沒救了麼?
哭了許久,蘇水墨才從一開始的嚎啕大哭變成小聲啜泣,直到她的聲音消失,宋城和才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聲,“墨墨?”
蘇水墨依然緊緊抓着他的衣服,小聲道,“我好難受……”
“……對不起,都怪我……”
“不,和你沒關係。”蘇水墨倔強地搖了搖頭。“我太沒用了,如果我有本事,哥哥肯定早就被治好了……”
“這不怪你……”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蘇水墨大吃一驚,愣愣地回頭看去,見蘇凡坐在輪椅上,被張興安推到自己面前。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頭髮已被汗水浸溼,連宋城和看了都覺得揪心。
此刻,蘇凡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全身疼痛難忍,如同被無數只螞蟻啃噬着骨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其他還發着高燒,能強撐着從牀上起來已經是奇蹟。
“哥哥,你怎麼起來了,快回去躺着!”蘇水墨的眼淚再度流下來。
蘇凡緊緊抓着輪椅的扶手,咬緊牙關堅 挺着,強行撐着不讓自己暈過去,“墨墨,別哭,我……沒……”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蘇水墨已經跪在他身邊,泣不成聲。
蘇凡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看向宋城和,苦笑道,“宋公子,多謝你送來的藥,只是,看來我,無福消受……”
宋城和雙手緊握成拳,全身微微顫抖。
突然,他對着蘇凡深深鞠了一躬,抱拳拱手,重重地說,“我宋城和在此發誓,一定會找到根治蘇公子的辦法,哪怕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辭!”
說罷,宋城和轉過身,大步走出去,步伐沉重而緩慢。
蘇水墨跪在地上哭着,直到蘇凡再次疼暈過去,她纔想起,應該趕緊請大夫,就算不能根治,也得緩解蘇凡的痛苦。
沈辭不在鎮子上,蘇水墨便請了其他的大夫,結果每個人都對此束手無措。
他們連血岱銀龍苓都沒見過,又怎麼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無奈,蘇水墨只能坐在蘇凡牀邊守着,時不時用毛巾給他降溫,熱了就重新放在冰水裡浸泡,不厭其煩。
傍晚,沈辭回到醫館,遠遠就看着門口蹲了一個人,走近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是宋城和。
看樣子,他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少主,您怎麼在這兒?”
沈辭慌忙行禮,隨後打開門,把他讓進屋子。
“血岱銀龍苓,你那裡還有麼?”剛踏進醫館,宋城和便硬生生地詢問道。
沈辭皺眉,“莫非是那藥不夠?”
“蘇凡用藥後,渾身疼痛難忍,還一直高燒不退。”宋城和呆滯地說道。
他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沈辭吃了一驚,“這,我竟沒想到,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沉思了一會兒,推測道,“血岱銀龍苓的作用是刺激神經,我一心想着治好蘇公子的腿,卻忽略了它的藥性十分強烈。
“想來定是蘇公子全身的神經都受到了劇烈的刺激,所以纔會疼痛難忍,再加上他的體質不好,因此引發了高燒。”
他的臉上也浮現懊悔之意,“若是我再細心一些,就不會發生這種情況了。我只想着刺激雙腿的神經,卻忘了,全身也會受到影響……”
“事情已經發生,再後悔也沒用了,我只問你,你那裡還有沒有血岱銀龍苓?”
“還剩了幾片葉子,因爲其藥性主要集中在根 莖,我便沒將葉子入藥,想着收集起來好生研究,或許能找到替代的藥物。”
“把葉子給我,一片也不要省,我全都要。”
“少主要它何用?”沈辭心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我要替蘇公子,以身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