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香帶來的,是馬車輪子中央的那個小輪軸,上面佈滿了裂痕。
“你帶這個垃圾來幹啥?”張興安納悶道。“沒什麼用啊。”
浮香漲紅了臉,“我就是覺得這個東西有點不對勁,想帶回來研究一下……”
“帶得好!”宋城和忽然說,嘴角終於展露微笑。
這下輪到張興安愣了。
一旁的浮香靦腆一笑,“能幫上忙真是太好了。”
爲了解開張興安的疑惑,宋城和指着輪軸,解釋道,“你看,這個輪軸上面雖然有裂痕,但大多都是翻車時摔裂的。
“唯獨中間這一個豁口,是人爲用利器切開的,這就證明那個在馬蹄上動手腳的人,對車輪也下了手!”
“原來如此!”張興安恍然大悟。“怪不得馬車那麼容易就翻了!”
說罷,他又用有些崇拜的眼神看着浮香,“浮香,真是錯怪你了,要不是你把這個車軸帶回來,我們就找不到兇手了!”
當初張興安提議去檢查馬車時,浮香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輪軸,雖然看不出端倪,直覺卻覺得這個輪軸有些不對勁。
而張興安堅持認爲,馬車已經損壞,沒有什麼有價值的證據,所以執意去檢查那兩匹馬;浮香則仍不死心,在他檢查時用帕子包起輪軸,帶了回來。
不過,張興安剛纔的話引起了宋城和的注意,“這麼說,有了這個輪軸,你就知道誰是兇手了?”
“對,因爲昨天既接觸過馬又碰過馬車的人,只有蘇家的馬伕孫老四!”張興安堅定道。“他昨天說提前檢查一下輪子,肯定是那個時候動的手腳!”
“孫老四在蘇家少說也有十年了,真想不到,他居然做出這種事……”浮香小聲道。
宋城和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站起身,“你們照看好墨墨,我回去一趟。”
“宋公子,您別衝動行事呀。”浮香又感受到宋城和身上散發的戾氣,害怕道。“要是事情鬧大了就麻煩了……”
“墨墨的腳不能碰水,需要好好調養,切記。”
宋城和卻彷彿完全沒聽到一樣,丟下這句話後就大步離開驛站,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浮香與張興安二人。
出了驛站,外面的雨正好停了。
宋城和借了一匹馬,快馬加鞭趕往蘇府。
浮香敲了敲門,得到蘇水墨的允許後端着粥進來,“小姐,您有傷在身,吃些清淡的吧,我讓廚房給您煮了粥。”
坐在牀上的蘇水墨點點頭,浮香正要伺候她吃粥,蘇水墨嫣然一笑,“說吧,出了什麼事?”
浮香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閃,“小姐您指的什麼呀?奴婢聽不懂。”
“都寫在你臉上了。”蘇水墨笑道。“是不是你們剛纔發現了什麼,現在宋大哥隻身前去調查了?”
“這……”
浮香在驚訝之餘,對蘇水墨佩服得五體投地,完全沒想到她竟然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
她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述一遍後,蘇水墨一下一下地點着頭,若有所思,“我一直堅信,人的忠誠是不能靠時間的長短衡量的,果然如此。”
她猛然反應過來,趕忙說,“啊,浮香,我不是說你哈……”
“小姐您不必爲難,奴婢沒有放在心上。”浮香笑道。“但是小姐,您到底是怎麼猜到宋公子有了結果?”
“因爲我該換藥了呀。”蘇水墨指了指自己的腳踝,說。“宋大哥那個脾氣,肯定不放心你們照顧我,如果沒什麼事,他肯定早就來了。
“但是他遲遲不來,再加上剛纔他離開後,你和張興安也沒來看我,我就猜到,你們三個一定是瞞着我在密謀些什麼。”
見浮香有些不好意思,蘇水墨擺擺手,“罷了,我也不是責怪你們,只是不喜歡被矇在鼓裡罷了。這種事情,我還是有權利知道的。”
等宋城和回來時,蘇水墨正坐在牀上看書,腳踝上的紗布也換了一塊。
見宋城和進來,她擡起頭,巧笑倩兮道,“問出來了嗎?”
宋城和身子一怔,當即明白,她這是全知道了,也就不再隱瞞,大大方方地說,“算是吧。”
“看來這個孫老四的嘴嚴得很。”
“嚴得有些奇怪了。”
聽了這話,蘇水墨來了興趣,“具體是什麼情況?”
宋城和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蘇水墨忍不住勸他,“慢點兒喝,不夠我讓小二再送,沒人和你搶。”
“走得太急了。”宋城和憨厚一笑。“我到了你家以後,直接去找了孫老四——當然,沒讓你哥哥知道。”
“他要是知道了,蘇府的屋頂都要給鬧下來了。”蘇水墨苦笑道。
“找到孫老四以後,我直接質問他,他先是嘴硬不說,後來告訴我他收了別人的錢,所以纔對你下手。
“只是,不管我再怎麼追問,這個孫老四都緊閉着嘴,不肯說出幕後主使的名字,這點讓我很奇怪。”
他想起自己把孫老四堵在馬廄的場景。
孫老四起初一直狡辯,後來宋城和掌握好力度,給了他一拳,他才跪地求饒,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然而,從這之後,哪怕是再害怕自己的拳頭,哪怕是孫老四嚇尿了褲襠,他也沒有說出究竟是何人指示。
“既然孫老四能被錢收買,那就證明他不是一個忠心的人。”蘇水墨嘀咕道。“這種人,要麼給錢,要麼威脅,很容易就會投降了,爲什麼他的嘴那麼嚴呢?”
“我看他那個樣子,倒是想起了一個人。”宋城和嚴肅道。
“誰?”
“那個把藥材弄走的劉大寶。”
蘇水墨一拍腦門兒,恍然大悟,“對,他也是這樣,嘴巴很嚴,什麼也不肯說!你的意思是,這兩個人都是同一個人派來的?”
“極有可能。”
“既然如此……”蘇水墨託着下巴,若有所思。“之前我也派人去查蘇家得罪過的人,但最後不了了之;現在看來,對方一定是一個藥商了!
“先是藥材失蹤,然後是挑藥材比賽的前夕動手,這證明蘇家的藥材生意觸犯到了他的利益,所以他纔會處處針對我!”
想到這裡,蘇水墨忽然一身冷汗。
如果那個藥商也來參加比賽,那明天,他會不會挑複賽的機會,對自己再下狠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