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麼?如果是,這未免太諷刺了些。
小雪花和烈培怔愣在那裡,連一旁冰零的嘔吐聲都沒有聽到。
竺蘭靜靜站在龍帝面前,擡起她那雙不再淡然的銀色眼眸,直視着龍帝。
龍帝也靜靜地看着她,卻又像是沒有在看着她。他的神情很安靜,卻像是在思考着些什麼。很安靜地思考,彷彿無關緊要,卻又需要在短時間內有個定論。
一種不是很好的氣氛。
雪越下越大。鋪滿天地,掩住哀涼。
冰零覺得胃裡很難受,嘔吐一刻都停不下來,而小雪花和烈培卻像是傻了一般。最終,還是謝默走了出來,扶住了冰零。
冰零回頭想說一句“謝謝”,但卻已經看見了謝默緩緩搖頭的模樣。是“不用謝”的意思?也許是彎腰太久,有種頭昏眼花的感覺,連手腳都開始發軟。
等待,等待着有人說一說什麼,讓她可以平靜一下。那些血腥的畫面揮之不去,壓抑在心裡讓人心情煩躁。
冰零扶着一旁的山壁,拍拍胸口,只覺得一口悶氣堵在裡面,不得疏散。想大口大口地喘氣,卻是最終只能梗在喉嚨。難受。
多久多久的時光,纔會把人逼瘋呢?冰零不知道,但是她覺得她自己已經快要瘋了。
“你早就知道。”是竺蘭說的,終於開口說話了。冰零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氣。
“知道什麼?”龍帝的表情,是無所謂的,彷彿那些人和事,都與他無關。
而有關的,確實似乎不多。只是還是脫不了干係吧?那些或小或大的事情。能有什麼能逃脫了他龍帝的關係呢?
“呵呵,還是那麼不在乎啊。”竺蘭低下頭。她的斗篷已經摘下,銀色瀑布一般的長髮。在雪夜之中閃閃發光。動人,在眼前的這位眼裡,卻什麼都不是。
“又何必在乎呢。”龍帝淡笑。那雙耀眼如陽的金眸裡的光輝,是誰都無法比及的高貴。不同於能力者。每一種物種都有他們自己的驕傲。每一種驕傲,又是不同。身份、能力,本就是區別這一切的方法。
“原來如此。”竺蘭點頭,淺笑。“原來如此。”她重複道。
“所以,連炫琳都沒有關係了麼。”淺笑,再淺笑,低頭沉思。再擡頭的那一剎那,那眼中的光輝同樣灼人。是釋然,還是報復之後的快感?竺蘭不知道自己的情緒。但這一刻,她真的很開心。
“炫琳?”龍帝不解竺蘭的意思。
“果然是沒注意到啊。”竺蘭強忍住大笑的衝動,卻還是掩蓋不住臉上那越來越深的笑容。
“……”龍帝冷下臉來。“你什麼意思?”
“哈哈!好一個龍帝!都說你修爲卓越,因而想着你必不會忽略我們手上的任何一張牌。沒想到,這一次。倒是我們考慮欠缺了些!”竺蘭終於還是大笑了出來。“果然是沉睡太久了,終於是退步了麼?!”
“竺蘭,我猜你夠了!”龍帝怒道。
“哈哈,龍帝,我只是開心!”竺蘭笑道。“炫琳啊炫琳,您還找得到炫琳麼?”竺蘭簡直是笑瘋了。對着龍帝不住地問道。
龍帝冷了臉。霎時間的威壓鋪天蓋地。小雪花和烈培等人都被壓迫得連連後退,冰零卻是毫無所覺。靠在山壁上,冰零亦是冷目。看着半空中的兩人一動不動的模樣,她自己覺得可笑,就不知道是否他們也有同樣的感覺。
“你說琳?”龍帝愣了一愣,看向冰零。
冰零勉強微笑了一下。龍帝便回頭去看竺蘭。
竺蘭亦是微笑。
“想說什麼,就說吧。”龍帝冷聲道。這一刻,他對於竺蘭終於不再是那淡淡的模樣了。一點點的橫眉倒豎,也是一種生動的感覺吧。
竺蘭滿足地低下了頭。“殺伐果決,本是你的本來做法。我也猜到這次甦醒,你應該需要去一段時間去重新熟悉這種做法。無意間遇到了炫琳,那沒有精神的模樣,確實是最好的利用對象了。”竺蘭笑道。
“你什麼意思?”龍帝挑眉道。
冰零低頭笑了一下,靠着山壁慢慢坐了下來。烈培已經發現了這一幕了,卻是走不過去。小雪花和謝默把他攔住了。他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失了聲。
冰零也看見了烈培的掙扎,朝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用過來,自己沒事。
“炫琳的魂,被鎖定在了黑玄的身上,你沒有注意到麼?”竺蘭掩着嘴,輕輕笑着。沒有意外看見了龍帝變了臉色的樣子。這一刻,她是得意的。沒由來的。本該是她的手足之一,如今這麼消失了,她依舊開心了。而對於黑玄,她確實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爲本就是她的利用對象呀。她靠着他走到了這裡,現在他的使命已經完成,死了便死了吧!
“你!”這一刻,龍帝覺得天地間的那點風雪根本不足以冷凍他的心。若是能一次把自己埋葬,或許纔是最好的吧。
“你在說我嗎?”清清淡淡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模樣。本便是天籟的聲音,在這時候突兀得更讓人驚喜不已。
竺蘭驀然止住了笑,不敢置信轉頭看向了冰零的方向。
龍帝亦是回頭,勃發的怒氣,轉眼間變成了笑意。
冰零亦是微笑,看向他們各自的表情,覺得也算是一種精彩。炫琳靜靜地漂浮在她的身後——也不能說是身後了吧,她正靠着山壁,炫琳就漂浮在她的上方。
“很驚訝?”冰零微笑,她的嘴角有點紅,但是很輕很輕,幾乎讓人發覺不了。
烈哦,從現在開始,你就等待着我的歸來就好了,不要再跟着我了。冰零瞟了一眼被小雪花和謝默擋住的烈培,輕輕微笑了一下。
烈培的心中便是一冷。冰零的笑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覺得心中沉重?
心中的思緒還沒有理順,便見冰零站了起來。烈培也忍不住站住。愣愣地看着冰零。
“琳姐姐,去哪兒?”冰零問道,而炫琳已經在前方快速飛掠而去。
“跟着我。”炫琳卻是沒有回答,而是隻是這麼說道。
冰零沒有遲疑,連忙跟了上去。
連一句話,都沒能好好說嗎?龍帝看着她們遠去,心中有點鬱結,便是跟了上去。
竺蘭見此,亦是毫不猶豫。
她的目的,所有的目標。都在那一個人身上,離了她,怎麼可以!她放棄了幾乎所有的東西。只爲了如今的這麼一件。
炫琳飄蕩的方向,冰零認不出來。雪越下越大,打在身上,久了,竟也會痛。而痛到夠了。又是一陣又一陣的麻木了。
已經快看不清楚路了。但,熟悉的氣息就在前方,只要跟着就是了。
炫琳,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是別人的領路人和救世主呢。冰零如是想。
溫暖的感覺,其實很快就來臨了。只是被凍得麻木的身子,一直到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
冰零睜開了昏昏欲睡的眼睛。意外看見熟悉的場景。柔軟的地面和溫和的微光,不正是鳳皇的地盤嗎?
冰零凝眸尋找而去。鳳皇正背對着他們,似乎也是睡着了的樣子。
“她……”冰零轉身想去問問誰。卻發現炫琳的一身七彩,如今竟有些微微的黯淡。
“我們只是經過,休息一下,我們就走。”炫琳沒有回答冰零的問題,卻是說着接下來的行程。
“我們要去哪兒。”冰零問。
“懸林之崖。”炫琳答道。露出了一個微笑,但半晌又沉靜下來。好一會兒。纔對冰零說道:“那裡是最初的地方,我沒能成功,不過,你會成功的。”炫琳篤定的模樣,讓冰零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冰零說。
“你不用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你可以,就可以了。”炫琳微笑道,她的笑容,一直都很溫暖,很有感染力,在一瞬間,就能讓人滿滿的,充滿了信心。
冰零用力點了一下頭:“好!”
炫琳點頭,又笑道:“走吧。”
趕路,都是趕路。天色沒有任何變化,但卻好像已經走了幾天幾夜了一般。冰零的腦海裡,有什麼,又好像沒什麼。一直在翻騰。
龍帝跟在後面,一言不發,看着炫琳的目光,是心疼的。
竺蘭卻是複雜。成功嗎?有可能嗎?多少年來的失敗,還不夠嗎?因此搶奪她的還不夠嗎?一直繼續不好嗎!就讓末日繼續,就讓日子繼續,才總有一天,有人能與她一樣,纔能有人,終於解開她的心結吧!
路變得慢慢熟悉起來,冰零看見,那些漫天扭動的藤蔓已經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死亡,一大片一大片枯死在地面,雪飄飄灑灑覆蓋在上面,看不見那些屍體,卻莫名知道那些生命曾經的存在。
也許正是因爲見過。
“到了。”突然之間,炫琳停了下來,說道。
冰零聞言,也停頓了下來。卻沒有看見什麼。
“這是?……”冰零正想出聲詢問。天地間卻彷彿聞之色變,一瞬間便變了色彩。
暗沉的天空出現了一瞬間的明亮,一股狂風拔地而起。
冰零不解地回頭,卻發現龍帝已經來到了她們的身旁。兩手一合,唸唸有詞。
這是……
竺蘭沉默地跟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卻是抿緊了脣角。
突然之間,天地恍然一變,一切,便是更加熟悉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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