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成功?”有人在惡狠狠地問。
“會不會成功?”有人在惡狠狠地附和。
“會不會成功?”、“會不會成功?”、“會不會成功?”……
彷彿千百萬的聲音在耳邊迴響,惡狠狠地,凶神惡煞地,毫不留情地……不過也不需要留情便是了,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
拼命拼命捂住耳朵,那些聲音卻還是縈繞在耳邊,一點都不散去,一點都不變小,就像是從腦海深處,從心底遠遠的某處發出來的。
“滾開、滾開!!”尖叫,再尖叫,卻沒能有任何迴應,那些聲音一點變化都沒有,同樣的一句話,同樣的一個語調。反覆到讓人想發狂。
“滾開、滾開、、”尖叫到最後,都沒有了力氣,連意識彷彿都逐漸沉淪。不要不要。
“不能成功就去死吧!”那些聲音惡狠狠地說,沒有一點回轉的餘地。
“去死吧!想死就拉着大家一起去死吧!”那些聲音又誘惑道。
不要、我纔不要呢、這跟成功有什麼關係!沒有!一點都沒有!
反駁,卻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麼,只懂得了反駁。
“哎呀。有沒有關係又有什麼關係呢?”有人在嬌笑,有人是爽朗,有人是諷刺。“你去做便是了。”
“去吧去吧,你哪兒來的拒絕可能。”又有人嫌棄道,像是趕蒼蠅一般。
——於是,就此開始瘋狂了麼?
那些熟悉的、不是很熟悉的面孔,一張又一張地在自己面前倒下,血色蔓延,染盡白裳。
不想的。不是想要的,不想要的。爲什麼無法控制,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做。
“你信不信命?”
“不信!永遠都不會!”瞪大了血紅雙眼,是被血染紅了,還是因爲蓬勃的怒氣?那些鏗鏘的話語泯滅在天地之間,再大的誓言聲音,都消失無蹤。
“那你現在該信了!”像是有人拂袖而去,只留下自己一個人的無助和絕望。
“不信!永遠都不會信!”說給自己聽的誓言和肯定,做得到的。對吧!
可是呢?
面前是什麼狀況?
天地都是一片血紅,是眼睛被顏色遮擋了,還是她的殺戮已經無法原諒?
“繼續吧。繼續吧。繼續了,你纔會得到救贖哦,你想要的吧?”那些聲音輕輕笑,那麼認真,那麼不可相信。
“……”
絕不放任思緒的騰飛。即使再無法控制,也絕不拿人性命。我用我最大的努力,換你們一絲生機,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努力過了,你們也是。
不是我的錯的。不會是。
風呼嘯。雪飄渺。誰家兒女在哭喊,要爹要娘,要人命。還我一家幸福。
你們的幸福。那我呢?
我以爲。一個大族,我們該是福禍相依的呢?
呵呵呵。我瘋了,卻又沒有瘋了。你相信什麼。
“我相信她是小零!”
傷痕累累,又怎麼是這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面對的是罪魁禍首,再怎麼不想相信。還是該信了。
那一身血腥的“紅衣”。需要怎麼去染透,纔有如此深沉的色彩?
“我相信她是小零!”鳳皇瞪大了眼睛。堅定地說道。凌流月卻已經撲到了她的身上。
“零姐姐可是受傷了?”凌流月着急道,卻已經沒有了能力可以查看。她只能轉頭詢問。卻也沒有人可以回答。
如此收斂,她明明在這裡,卻好似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封閉掉了。原來,還能這樣,還有這種可能嗎?真是個厲害的傢伙啊。
傢伙麼?已經不是妹妹,不是女兒,不是那些人心尖上的調皮小人兒了麼?
小小的淚珠在眼角,被空氣蒸發,一瞬間,屋子中比最冷的冰窖,還要可怕。卻不會受傷。
“她就是小零。”鳳皇堅定道,然後毫不客氣地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關門落鎖。你們的死活,你們自己理會吧。如果連這點都無法解決,如何敢說自己是個合格的能力者?
“皇兒……”凌流月眼中藏不住憂慮。她已經什麼都不會了,只剩下這一個擔心。
“月兒。”鳳皇直視凌流月,那目光中的探尋,讓人心驚膽戰到只想逃避。
凌流月一個低頭,轉身走到了窗臺前:“好大的雪。”
“月兒!”鳳皇的聲音嚴肅起來。
“沒事。”凌流月淡淡地說。鳳皇的威嚴,對她來說,卻是沒有多大用處。這是因爲曾經是銀月級,所以已經習慣了鳳皇的威壓了麼?
“我想知道。”鳳皇在她的身後,也不走近,也不走開。
“這是靈性蝙蝠的秘密呢。”凌流月低頭笑了一下。確實是秘密。
卻是個沒什麼用的秘密。
“是什麼?”鳳皇知道的辛密並不算少,也不覺得這些辛密是真的需要保存。她不會特地說,也不會特地問,因爲她已經足夠強大到,靠着自己就能完成想要完成的事情。
今天卻是總感覺有些非同小可了。看着凌流月臉上的表情,她又有些懷疑,是否是她多疑了。
凌流月笑笑,沉默了一下。
鳳皇心中疑惑更甚。但又靜默,她的感覺太複雜了些,那就相信自己一開始的感覺吧。
“其實很簡單的。”凌流月說,她的樣子很清很淡,彷彿說的東西真的很風輕雲淡。鳳皇一開始差點是這麼以爲的。
“其實很簡單的。”凌流月突然笑了,“就是以命換命啊。”
鳳皇受到凌流月的影響,也忍不住咧開了嘴,卻是在明白過來的瞬間,僵住在原地。“……你是什麼意思?”
“皇兒,這沒什麼好驚訝的啊。”凌流月輕笑。一副風輕雲淡,到鳳皇想揪住她的衣領,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想得那麼嚴重啦。”凌流月擺擺手,“那不過是個比喻。”
“……”
“你看我,是不是好好地在這裡?”凌流月眨眨眼,又看向了牀上的冰零,眨眨眼,“零姐姐也好好地在那裡不是嗎?”
鳳皇的眉頭是皺着的。話是這麼說的沒錯。但她總覺得不是很對。
“皇兒啊,大家都會好好的。”凌流月調皮地眨眨眼,很自信地說道,“包括我。”凌流月在最後又加上了一句。
看到鳳皇的眉頭從緊皺的狀況鬆開了來,凌流月笑了,很是開心。“你沒說謊。”
“我可以對天發誓的哦。”凌流月笑,當真舉起了手。
“我就是天,你對我發誓就好了。”鳳皇認真地說。
“咦,原來我還和天認識了麼?”凌流月調笑道。
“……”好像有點奇怪的感覺。鳳皇晃晃頭,沒有理會。對話有點亂七八糟了,不過那也不用理會太多。
……
“零姐姐什麼時候會醒啊。”凌流月憂慮地看着冰零靜悄悄躺在牀上,一點動靜都沒有,真的很讓人擔心啊。
“沒事的。”鳳皇看了看牀上的冰零。沒有動靜,但她的狀況卻是在快速地癒合着。“我檢查過了。”
想起了冰零一開始見到她的模樣,那種感覺依舊震撼。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也許是真的不想要了吧?
那滿身的血,有別人的,也有她的。傷痕累累被掩蓋在血污之下,接受着所有人的批判。這是她必須承受的。因而她承受了。
可是沒有想到,不過是這麼一點時間,冰零身上的傷,竟也好了七七八八了。鳳皇沉默了一下,她沒印象冰零的體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是好是壞?
答案……
鳳皇暗自搖了搖頭,又深深看了一眼安靜躺在牀上的冰零,邊走邊對凌流月說道:“走吧,這裡沒有問題了,我們去看看其他人的狀況。”
凌流月有點擔心,不想出去,卻還是被鳳皇硬是拉了出去了。關上門的瞬間,鳳皇脣瓣微動。“格拉”的一聲,便把一切都關上了。
是這個意思嗎?逃避,怎麼可能解決問題呢?
凌流月奇怪地看着鳳皇:“皇兒,不怕零姐姐不見了嗎?”
“她不會的。”鳳皇篤定地說,又反問道:“你不是說沒問題了嗎?”
“……”凌流月被問得沉默了一下。她,說過嗎?
……
不要逃避。鳳皇是這麼說的。
她沒有,她沒有的。她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麼做。房間裡的冰零緊緊閉着眼睛,眼角流出的淚水,把血跡斑斑的臉上洗出了兩道清晰的劃痕。
她真的不知道。
怎麼去面對好呢?
屋外的風雪,好像已經安靜了。那風,不再聽見,卻是雪還在不停地落下。
窸窸窣窣的聲音,很輕很輕,卻能把所有的其他統統掩埋了。所有的污穢,過錯,都可以消失。但是,是真的消失了嗎?
沒有,不過只被掩埋,只是表面看不出來而已,事實上的那些傷痕,那些傷口,會比看得見的時候更加可怕吧。因爲一直被隱藏着,不得發泄。
而她一定不可以這樣。
只是這一段時間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她卻是一點頭緒都木有……是否能有誰告訴她一點什麼,讓她知道,到底接下來應該怎麼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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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下一更還在努力中。。。~小夢最近在考試,忙慌了……